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142节

　　魔法界的管理内松外紧，与《保密法》相关的法律条文和执行措施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全世界每年吃到“遗忘咒”和“记忆重塑”的麻瓜数以万计，这还不包括那些被各种借口糊弄过去的事件——比如当年小矮星彼得炸毁一条街的魔法就被伪装成煤气管道爆炸。

　　“请别误会，伯爵阁下。”雷·提彬赶忙解释，“主管先生已经提醒过我，我也不是那种好奇心过剩的人；我只想知道某些魔法的功效，对其他与魔法有关的机密全无兴趣。”

　　“你想知道什么？”林祐的脸色缓和下来，但缓和的程度也非常有限。

　　“我想知道，用魔法的力量，能不能确认血脉的传承？”提彬爵士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谱系考证那一套，而是某个人切实的血脉传承情况。”

　　“你应该说得更详细一点；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知道故事剧情的林祐心里已经猜到端倪，话里却依然不漏口风。

　　“说的详细一点就是，有没有办法，用魔法……”雷·提彬几乎一字一句地问道，让人清楚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他的重要意义，“用魔法来确认，如今的某个人，其历史上祖先的真实身份？我说的是有直接血缘关系的祖先。”

　　“魔法并不是万能的。”林祐以同样的一句话来开头，但很快就话锋一转，“如果是调查血缘关系，那需要一定的媒介；其实和科学层面的血缘鉴定差不多，只是需要的媒介不同而已。”

　　得到答案的雷·提彬眼睛一亮，赶紧追问道：“如果是血呢？历史上某个人留下的血，能证明他和后裔的血缘关系吗？”

　　“我说过，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林祐依然语气平淡，“魔法和自然科学不一样，魔法手段很多时候不具备普适性。”

第288章 双方都低估了面临的麻烦

　　“从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向我提问；但很奇怪，你不是巫师，不会魔法，又自称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林祐看着对方，探究的目光认真而又凌厉，让人意识到不能简单将他当做一个小孩来应对；“你究竟想从我的答案里获得什么？”

　　雷·提彬坦然回答道：“一种可能，一个判断。我有一个猜测，如果说出来的话，很多人会认为我疯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疯了。我希望伱的答案能帮我坚定想法。”

　　林祐冷脸道：“我不想猜谜，所以希望你能说得明白点；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又想从教廷那位枢机主教身上获得什么？检测血缘的魔法为什么那么重要？教廷想要的是朗基努斯之枪，上面只有耶稣的血；你想检测的是不是这些血？”

　　“您很聪明，猜到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不能直接回答你，有些秘密，不到必要时不能宣之于口。你猜到的只能是自己猜到的。”雷·提彬从容一笑，很有一种老前辈在晚辈面前卖弄城府、保守机密的感觉。

　　林祐很讨厌别人对他摆出这种装腔作势的模样；尤其对剧情知晓越多，就越是讨厌。

　　“我不喜欢谜语人，尤其是当我本人认真回答对方每一个问题之后，对方却反过来对我遮遮掩掩；”林祐当面抽出了魔杖，“魔法不是万能的，它看不到别人完整的记忆，但是可以抹除别人的记忆。”

　　没有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时间，阴沉木魔杖指向雷·提彬的眉心，也是记忆类魔法的最佳攻击位置之一；魔法从这里刺入，可以直击中枢，同时均匀地向左右脑半球扩散。

　　“一忘皆空”。

　　雷·提彬的目光突然迷茫了片刻，又很快恢复焦点；他看着林祐和魔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因为锋利的杖尖让他感到不舒服。

　　“你做了什么，伯爵阁下；你对我使用了魔法？你刚才说什么抹除记忆，你抹除了什么？我记得……记得……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刚才……”

　　雷·提彬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混乱了。他记得林祐拿出魔杖，说要抹除记忆，甚至还记得自己看到了从杖尖里发出的一道光芒；但是却完全不记得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家，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联系上对方的。

　　林祐从兜里拿出雷·提彬的名片放在桌上，说道：“你通过王室主管联系上了我，然后我们通了电话，你邀请我来你家里见面。”

　　“我……我完全不记得这些；但是我记得你的名字，记得之前和之后的所有事情，唯独忘记了你说的这些。”雷·提彬的眼神慌乱不已，见面以来第一次失去了冷静。

　　“这是一次魔法展示，也是一次警告，提彬爵士。”林祐沉声道，“从你邀请见面时开始，你就表现出对魔法的轻视；你想利用我，同时又欺骗我，你因为无知而自大。所以我不得不警告你，局势并不由你掌控，一丁半点都掌控不了。只要我愿意，可以把你三岁之后的所有人生记忆全部抹除，甚至你要重新学习怎么独立吃饭。”

　　豆大的汗珠从雷·提彬额头上滚落，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力，也终于学会正视魔法的可怕——把魔法当成魔术师小花招绝对是一种可怕的误解。

　　“您，您怎么敢随意攻击别人，不是说魔法界也有法律，巫师的行为也受到严格约束吗？”雷·提彬是做过功课的，可惜他所了解的这些东西，一听就知道是从非魔法界的人口中听来的——比如王室主管——充满了外行人的一知半解。

　　“你说的很对，提彬爵士；”林祐从容道，“魔法界是有法律，对巫师也有约束力；恰好，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负责行使这种约束权的人。”

　　雷·提彬瞪着眼睛，好半天才理清了局面；似乎，魔法界的法律体系和自己理解的世俗政权司法体系不是一回事啊？

　　直到这个时候，提彬爵士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许多大错。

　　从一开始邀请戈夫伯爵就是个大错，自己太急于揭开隐修会的秘密，结果在得知圣枪和耶稣之血出现的消息时，被彻底冲昏了头脑。

　　“现在，你只有一条出路，爵士。”戈夫伯爵将魔杖横搁在膝盖上，不再显得咄咄逼人，但提彬爵士已经不敢再有任何轻视的想法；“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以及你打探魔法的目的都说出来，然后我会根据事态严重程度决定如何处置。”

　　雷·提彬沉默了许久，林祐也耐心等待着，同时提醒道：“你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和权力，爵士；我现在行使的权力，最早可以追溯到一个多世纪前威廉四世国王和上下两院的授权，当然也有现代民选政府的授权——如果这些消息能让你感觉好受一点的话。”

　　这是林祐对雷·提彬说的最后几句话，当然不包括所有谈话结束时那一声“一忘皆空”。

　　从时间上来说，《达·芬奇密码》故事还没有到登场的时候，只不过是被圣枪争夺战的余波波及，才让故事里的反派提前露面。而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执笔人决定阻止故事提前登场。

　　雷·提彬只是凡人，根本没有能力介入魔法界与教廷的争斗，除非执笔人愿意向他提供支持和保护；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执笔人的主观意愿将在事件中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依据已经确定的规则，当执笔人主观意愿太过强烈的时候，不论事件相比原剧情发生多大的改变，都不会成为“未知”；更多的会被视为执笔人的修改——与鹅毛笔的修改属于同一性质。

　　不过，就像雷·提彬低估了窥探魔法界所带来的麻烦，林祐也发现自己低估了《达·芬奇密码》这个故事可能造成的麻烦。

　　这个故事说穿了其实就一个秘密：耶稣也是人，曾经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而且其血脉一直流传两千年，直到现代。

　　对于林祐来说，这个所谓秘密其实不值一提；打从来到虚幻维度，他几乎每天跟上帝通话、见面，上帝的儿子是个人又怎么了？但是见过雷·提彬之后林祐才发现，“耶稣的神圣性”这个问题关系到《新约》的权威性，在教廷和教徒心里是个不可触碰的雷区。

　　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有一天突然宣布中国的图腾崇拜由龙改成狗，是个中国人听了都得疯。

第289章 主动制造“未知”的风险

　　雷·提彬在这次冒失发出的邀约中遭遇了两次“遗忘咒”攻击；第一次是展示和警告，第二次是严厉切细致的惩罚。

　　他忘记了与魔法有关的一切事物——包括他最关注的血缘检测魔法；也忘记了自己邀请和结识戈夫伯爵的全过程。甚至在记忆重构和心理暗示下，提彬爵士还彻底忽略了圣枪上留存耶稣之血这个事实。

　　蛇夫座小宇宙的精神掌控力大幅加强了“遗忘咒”威力；吉德罗·洛哈特的受害者或许还有找回自己冒险经历那一天，雷·提彬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想起自己与林祐的这次见面。

　　等着吧，等到《达·芬奇密码》故事正常登场的那一天，再用麻瓜的方式去验证你的猜想吧！老胳膊老腿的，就别往魔法界里挤了。

　　为了解决麻烦，林祐还不得不找到所有知情人，或是施加“遗忘咒”，或是订立魔法契约，以彻底抹除后患。

　　幸好雷·提彬也知道事关重大，本身的找来的参与者和知情人少之又少，工作量不大。戈夫伯爵溜溜忙活了半天，回到庄园想喘口气的功夫，却发现有个“老朋友”登门造访。

　　刚特·欧迪姆坐在会客厅里，密涅瓦扒着沙发扶手，好奇地看着祂；小丫头胸前挂坠盒里发出淡淡毫光，让镜子大师坐立不安，身体像是僵在了那里，唯恐轻举妄动引来宝石的应激反应。

　　老管家站在密涅瓦身后，维持着待客的礼貌姿态，实际上忧心忡忡；他已经知道了这个访客的恶魔身份。

　　等林祐进门，老管家微不可察地常常舒了口气；而密涅瓦看到进来的身影更是眼睛一亮，立刻抛下对镜子大师的好奇，转身扑进哥哥怀里。

　　自从走路的脚步越发稳当，小丫头就迅速进化成完全体的跟屁虫，只要林祐在家，三步之内肯定有她的身影；以至于戈夫伯爵经常要躲进藏书室深处，装作自己不在家。

　　听着密涅瓦嘴里发出“呜呜嘤嘤”的声音，林祐心领神会，掏出雅典娜神格递了过去。小丫头啃得津津有味，一旁的镜子大师看得眼角抽搐。

　　那是一个游戏世界的主神神格，论实力比刚特·欧迪姆这个同样出身于游戏世界的恶魔不遑多让；结果被一个女婴抱在手里当零食吃？

　　“怪不得她给我的压力越来越大，那颗宝石的光芒就像刀剑一样，仿佛随时能切开我的本体和灵识。”欧迪姆挪了挪屁股，不着痕迹地伸展几乎僵硬的肢体；“你就不怕她消化不良或者发育过快？”

　　这话可有点得罪小丫头，密涅瓦原本埋在神格里的小脸突然抬了起来，恶狠狠盯着镜子大师；与此同时嘴巴还不忘继续咀嚼，腮帮子上亮晶晶地都是神格碎片。

　　之前林祐为了帮妹妹培养良好的“饮食习惯”，类似“消化不良”和“发育过快”等词语说过好多次，在小丫头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虽然还不懂其中含义，但也知道这些词对她很不友好——尤其影响她不能痛快吃东西。

　　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变化，挂坠盒里发出的光芒骤然明亮了几分，吓得欧迪姆又默默远离了几分。

　　所幸的是，如今密涅瓦“胃口”大了不少，吃饱后的负担也同样更大；没过一会儿，当身体开始消化神格的时候，她就昏昏欲睡，很快趴在沙发上蜷着身体睡着了。

　　林祐贴心地在小丫头四周加上一个消音魔法，不让谈话声吵到她。

　　“说吧，你又来干什么？”等转头面对镜子大师，戈夫伯爵就没那么好态度了；不耐烦的神色溢于言表。

　　“不是伱让我来的么？”欧迪姆两手一摊，故作不解状，“之前你说过，由你来确定‘未知事件’结束；现在过去这么久都没消息，我只能来这里寻求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么？”

　　林祐想了想，答道：“可以；但是你要保证，明年上半年不能去找康斯坦丁。要找，也得等明年下半年再说。”

　　到明年下半年，哈利·波特的三年级就结束了；因为岗位诅咒的原因也好，源于教廷的压力也罢，康斯坦丁肯定得从霍格沃茨滚蛋。

　　“那可太好了。”刚特·欧迪姆发出由衷的欢呼，“明年下半年吗？没关系，我等得起；对我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满意了，那就清吧，别打扰我妹妹睡觉。”林祐拿一个毫无诚意的理由下逐客令。

　　“不要对我这么苛刻，执笔人；不论你愿不愿意，从你去了猎魔人世界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就已经交织在一起了。”欧迪姆脸上带着浮夸的笑容，咏叹调般的语气仿佛在演绎戏剧；“在命运线被解开之前，我们注定还要继续打交道。”

　　“命运交织？依你的意思，丹德里恩先生是一只蜘蛛？”林祐嗤之以鼻；猎魔人世界的命运之力显化成神，还是自己亲眼看着融入丹德里恩灵魂的。

　　欧迪姆却依然在笑：“是啊，这种形容其实也没有错。命运不是一条线，而是一张网；命运之神就像一只蜘蛛盘踞在中央，关注着网上的每一个节点。虽然你掌握着鹅毛笔，但也不要轻视了命运的伟力；你永远不可能完整且准确地认知它。”

　　“承蒙指教……不过，你说完了吗？”林祐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

　　“关于命运？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所以，确实说完了。”欧迪姆缓缓起身，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惊一乍；“对了，我听说你最近上蹿下跳，想主动制造‘未知’；是想搞个大新闻吗？”

　　林祐冷笑道：“看来就算我没有给你明确的说法，也不影响你自由活动嘛！消息很灵通啊；又有什么指教呢？”

　　“指教？不不不，不能那么说！”欧迪姆一脸的诚恳与关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

　　“提醒什么？”

　　“我想提醒你，诸神系合作推动大世界计划，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祂们的合作关系并不稳定，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对吧？”欧迪姆一改油滑与浮夸，脸上露出郑重之色；

　　“如果祂们确认了执笔人——也就是你——能够主动制造‘未知’，在虚幻维度凭空增加‘真实性’，恐怕祂们的心态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你想过这一点吗？”

　　顺带一提，这是第一卷的最终章。

第290章 做游戏为啥要放彩蛋？

　　刚特·欧迪姆是个很特别的恶魔；祂实力不强，出身游戏原创角色，基本享受不到小说原著的影响力加成，只能依赖游戏玩家的想象力存在，导致祂在虚幻维度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够强。

　　一个幼年期的密涅瓦都让这个恶魔感到忌惮。

　　身为恶魔，祂对人类和人类文明的破坏欲望也不强。镜子大师在游戏里惊鸿一现，祂所戏弄、惩罚的都是本身带有一定“恶”性的人；不管是《石之心》里出身强盗世家的恶棍，还是《血与酒》里奢侈虚荣、践踏穷人尊严的富人家小姐，莫不有自身可恨之处。

　　从这方面来看，欧迪姆是带着一种“事有因果”的心态来挑选受害者；包括祂极为关注康斯坦丁，也是因为对方身上有着类似的情况。毕竟，地狱神探从小就不安分，刚学会魔法就差点害死亲爹，长大后更是把身边亲人祸害了个遍。

　　相比于其他恶魔，欧迪姆更像是个游客，来自陌生世界的游历者，冷漠的旁观者；祂更看重与某个具体的人进行交往——虽然交往方式有些特殊——并不对人类整个族群抱有先入为主的态度。

　　或许也正是这种冷眼旁观的心态，让欧迪姆总能展现超出自身实力的眼光见识，常常快人一步看穿某些事情的实质。

　　比如这一次祂提出的问题，就让林祐想了许久，直到祂离开也没想明白。

　　大世界计划的诞生，是因为几千年来有无数个单一世界毁灭；诸神系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为了避免将来灭亡的命运才不得不抱团取暖。

　　可如果执笔人主动制造“未知”的试验成功了呢？“未知”意味着真实，真实意味着世界可以脱离现实维度的影响力而独立存在。

　　当“未知”试验成功的时候，是不是就意味着不需要大世界计划，各方世界也能避免灭亡的命运？最低限度，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多神系挤在一个世界里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