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3狩猎兴安岭 第4节
“上趟山,这几天不是林场组织打围吗,我爸他们早晨走的急,没来得及带乾粮,我给送上去。”
李福强拍著巴掌道:“哎呀,那山上都是响子,你又没咋上过山,多危险啊!这么滴,我跟你去。”
响子就是枪。
“不用……”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李福强喝道:“不用什么不用!你大哥我纵横这群山峻岭三十多年,平趟无数趟,我不比你熟啊?你说你又没咋上过山,万一踩著夹子可咋整?等著,大哥回屋取衣服,跟你嫂子说一声。”
徐宁闻言只能笑著点头。
李福强除了在庆安屯子有大酒懵子之称,还有个外号叫李大本事。
但凡能叫这外号的,除非是真有本事,要不然就是爱吹点牛逼。
结合酒懵子的秉性,李福强肯定是后者。
不过,他虽说爱吹点牛逼,但只要不喝酒,平时办事啥的也挺讲究。
上辈子徐宁衣锦还乡的时候,两人见面只是点个头,李福强都没往他身边凑。
而徐宁那时有心喊他吃顿饭,奈何屯亲们太热情,直招呼他去家里吃饭,整整半个月都没闲下来。
徐宁知道屯子里人不爱和李福强喝酒,就没和请客的人提过。
等徐宁都回省城了,才想起来回屯子都没跟李福强喝过酒。
后来徐宁沦落残疾,落魄以后,那些曾喝过酒的屯亲都不乐意搭理他,瞅见他也只当个透明人。
但李福强瞅见他的模样后心疼的都掉眼泪了,非拽著他去家里吃饭,临走时还给他送了半袋大米和小米。
往后的日子里,李福强也是隔三差五去找他,除了给他送东西,还帮他噼点柴火,烧火烧炕。
然而好人不长命啊,徐宁回屯子不到两年,李福强就因为喝酒得肝癌去世了。
李福强是真心实意把他当兄弟处的人,辉煌时没借著啥光,落魄时却见了真章!
所以徐宁探头喊出的那声‘我大哥’是发自内心真情实感的。
第3章 李大本事 老洋炮
李福强在屋里套上棉袄,便取下墙上挂著的老洋炮,这枪可有年头了。
曾经听他说过,这枪是他爷传下来的,老爷子拿这把老洋炮干死过俩二牲口!
而老爷子活著的时候,也被尊称为李大本事!
老洋炮是种老式猎枪,有根长长的枪管,管下有一根差不多长,用来填装火药的细铁棍。
后膛侧面引出一根引火管,管口扣著发火帽。
火药要从枪口填装,用铁棍压实,然后装入枪砂,再用铁棍顶实。
引火管用发火帽盖住,轻轻地把撞击锤放在上面,发射时得把撞击锤搬起来。
扣扳机后,撞击锤击打发火帽,发火帽爆炸沿著引火管将枪里的火药引燃,枪砂就会从枪管里喷射出去。
李福强来到外屋地和媳妇说了声要上山,换来的只是个漠然眼神。
由于他成天喝大酒,已经把他和媳妇之间的信任消耗没了,所以他媳妇才是这疏远的态度。
他满不在乎的出门,挥手招呼徐宁,“走,兄弟。大哥护著你,那就是平趟!”
徐宁翻著大拇指,咧嘴笑道:“必须滴,有我大哥跟著还说啥了,老踏实了!”
李福强听见兄弟这么捧,一时傲气挂在脸上。
“那可不咋地,瞅著这枪没?别看它老,但故事可老鼻子了。大哥跟没跟你说过,这枪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徐宁知道李福强要说啥,所以他不仅没配合著摇头,反而坏笑道:“听说过,老爷子曾用这把枪打过俩二牲口么,老尿性了!”
李福强一愣,转头呆呆道:“是么,我啥时候说的啊,我咋没印象呢。
“就上回喝酒,当时你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说的。”
李福强面色发懵,他咋也回想不起来了,只感觉即将吹出去的牛逼,弹在了棉花上,噎的他非常难受。
“是么……?瞅我这记性,那大哥肯定没跟伱说我爸的事吧?我爸用这枪打过……”
“熊罴!”徐宁抢话道。
熊罴就是棕熊。
“打完一枪,你家我大爷就跑了么,结果两天后上山发现那熊罴死了,对不?”
实际上那熊罴还没成年呢,也就三四百斤左右。
熊掌被猎人设下的炸子击伤,然后被大爪子(老虎)闻著血腥味过来给掏了,吃的就剩下熊掌和三十来斤净肉了。
李大爷把熊掌和熊肉剃了下山,被几个猎户瞅见了,随即就传开了。对此李大爷曾解释过,但人根本不听啊。
李福强闻言再次一懵,嘴里嘀咕著:“这事我也和你说过?”
“说过!”
李福强皱眉寻思会,说道:“那大哥肯定没跟你说过,有一回我上山碰见黑瞎子搁树上掏蜂蜜吃,让我一枪干下来的事吧?”
徐宁咧嘴笑道:“也说过!”
“这也说过?”李福强有点怀疑人生。
“说过,当时你打完一枪就掏出双响子崩了两下么,完了你走到黑瞎子跟前一瞅,才发现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玩应,把野猪皮挂树上把蜂窝盖住了么,然后你就让马蜂子搁脸上蛰俩大包!”
双响子就是炮仗,民间称二踢脚、土话称二梯子。
李福强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眼睛都红了,这光辉事迹他咋可能往外说呢。
“哎我艹!这事我咋能……你是不是搁这逗大哥玩呢?”
李福强反应过味来,只感觉脸部火燎燎的臊得慌,面色通红的歪头问道。
徐宁瞅他抹不开脸的模样,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咋才反应过来啊?”
李福强闻声作势就要扑倒他,可徐宁脚步飞快朝前窜去,二人你追我赶。
“肯定是你嫂子瞎嘚嘚的,对不?你等回家看我咋削她的。”
徐宁回身喊道:“你快拉倒吧,我嫂子不让你跪搓衣板都不错了。”
“哎我艹……这娘们咋啥都胡咧咧呢!这让我搁屯子里还咋做人。”
徐宁两脚踩著雪壳子,道:“大哥,咱俩兄弟,谁不知道谁啊?我要你这么抹不开面,往后也不用在屯子里混了。”
李福强觉得有道理,“这倒是,你那些光辉事迹,要是搁大哥身上,我这辈子都没脸出门。”
徐宁听闻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悬崖勒马洗心革面了,想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必然要经历时间的摧残。
两人说说笑笑,朝著大山深处走去。
——
庆安属黑省直辖,位于兴安岭山系长白山脉北侧的公腰岭!
三面环山,依山傍水。
由于前些天刚下完雪,此刻树上都挂著银霜。
从远处看,层峦迭嶂,连绵起伏,一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景象!
山林子里的雪厚,人脚踩上去稀宣。
徐宁和李福强趟著没脚脖子的雪,奔走八九里地,才走到公腰岭的老牛沟。
路上听见不少枪声和狗叫,李福强也指著几处地带,说那里有套子和夹子,下脚的时候务必加点小心。
徐宁打围经验丰富,只一打眼就能看出玄机,那是专套跳猫子和野鸡的,但下套的人是个二把刀。
套子和夹子之间的距离太近,这就导致如果有跳猫子刚好被套住,那它在挣扎的过程中,必然会把来吃草籽饵的野鸡惊走。
当他们走到老牛沟深处,一处山岗半腰的时候。
突然传来,两声‘亢亢’枪响。
枪声是从徐宁右侧传来的,那里正是王二利等人赶杖的起点,而终点就在这山岗背面的阴沟里。
这让徐宁心一紧,手里紧握扎枪,闷声道:“快走!”
……
“快走!”
山岗背阴面的沟里。
徐春林听到枪响就喊了声,随即骂道:“这傻逼王老邪,掐点都能掐错?真是干啥啥不行!”
刘大明扛著大锤快步跟上,转头问:“姐夫,这咋整?”
徐春林磨著银牙,道:“还能咋整,你听点声,咱欻空就干。”
“好嘞!”
徐春林卸下猎枪,从棉袄兜里掏出两枚子弹,撅把子往枪后膛压一发,一发攥在手里。
虽然出现冒仗这种失误,但两人都没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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