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执掌阴阳 第245节

　　那小僮一直站在张龙背后，小脸糊得像个花猫。

　　眼泪总算止住，悲戚之情不减，好几次又有抽噎的势头，还有一次鼻涕流将下来，哧溜一声又吸了回去。

　　展昭看着既觉心酸，又感好笑。

　　送走张龙，展昭没了睡意，在室内踱了一回，心下有了计较，穿上蓝衫抓起桌上巨阙宝剑，悄无声息自府中后院跃了出去，直奔东四道。

　　东四道其实勉强算是一条街铺，只是位置既偏离主街又远，白日里生意尚且寥寥，更遑论夜间了。

　　两边商铺，这两年搬走了不少，剩下些许几家更不成气候，不到晚间便已关门落锁，到了夜半更加静得骇人。

　　展昭便在青石板铺就的道上来回走了几遭。

　　张龙说得没错，的确没什么异样之处。

　　“若我是那书生……”

　　展昭放缓脚步，蹙眉细细思量：若我是那书生，温书困倦，来这东四道信步闲走……有什么人会出现？偷？贼？抢？盗？

　　不对，他轻轻摇头，一个身无长物财帛寡薄的书生而已，贼盗哪会对他生出兴趣？

　　百般思量不得解，展昭摇头苦笑，便欲回返。

　　走了没两步，忽地停下。

　　左首边，似乎有什么异样。

　　展昭缓缓转至左侧。

　　方才看时，左侧只是普通的商铺，黑魆魆的大门紧闭，普通的破落衰颓。

　　现下，却不见有商铺，突兀现出一条幽长的深巷，薄雾缭绕，巷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来。

　　展昭下意识握紧手中巨阙，凝神细看。

　　一顶双人抬的轻乘小轿，穿过那些浮沉的乳色雾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展昭面前。

　　抬轿的两人，一身下仆装扮，两人一般的目光呆滞、木然僵直，若非说二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右首边那人年纪稍轻些，站立时背脊驼得厉害。

　　轿帘轻掀，下来一位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着一身白色罗裙，挽凤髻，两鬓的发松松散落，闲闲绾三两绢花，冰肌玉肤，细润如脂，铅丹其面，点染曲眉，端的是芳馨满体，瑰姿艳逸。

　　饶是展昭定力如斯，也不觉心荡神移，堪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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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女鬼？

　　“公子！”

　　女子低眉敛额，吐气如兰，朝着展昭轻声传唤。

　　相比开封府其他人来说，展昭的胆识自然是要大得多，听到女子的声音之后，也只是微微一怔，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京城算得上一个不夜城，这个时候也正是才子佳人出来活动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这里相对黄成来说，就显得偏僻了些，大半夜的出现单身女子，展昭脸上也泛出了一丝疑惑。

　　“公子丰神俊朗，不知能否邀移步一叙？”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红粉佳人，换做任何一个人，早就魂都被勾走了。

　　可展昭此刻想的却并不是美人，也不是风流韵事，而是仔细的端详着眼前奇怪的女子，她生得太过妖艳了，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妖艳，就算是青楼的女子，也不会是这番打扮吧！

　　展昭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心中似有所思，那神秘失踪的书生究竟去哪里了，难道和眼前的女子有关系么？

　　这里和王朝马汉描述的地方如出一辙，也正是那书生神秘失踪之处，展昭神色微微一凛.

　　当然，这不过是展昭的妄自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再说，大宋朝也没规定，女子不可以深夜独自来往。看她坐的乃是花轿，兴许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

　　展昭只是略略地瞟了那女子一眼，见她面颊泛红，眉目流转之间，叫人实在不忍拂她之意。

　　“相请不如偶遇，”看到这里，展昭微微一笑，“烦请姑娘前头带路。”

　　这巷子远比看起来的要幽深漫长，愈往里走便愈是云霭浓重，阴恻恻的，招展心中越发疑惑起来，兴许是天气冷了。

　　即便眼前的女子有什么图谋，凭他南侠展昭的名号，一身本领，还能出什么事，于是并未多想，与那少女并肩前行。

　　巷子很窄，触手是湿漉漉的巷壁，壁角是积年的暗绿色苔藓，周遭很静，偶尔会听到滴答的水声，还有展昭自己的脚步声。

　　是的，展昭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那女子并那两个轿夫，走起路来落脚无声。

　　有几次，展昭恍惚中觉得，只有自己一人在这条深不见底的巷中行走，不知为何而来，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或者，自己是迷路了，不知道是迷失在哪个幽暗而古旧的梦里。

　　似乎转过一个弯，就会有殷勤的店小二拎着茶壶迎上来，招呼一声：“客官喝茶。”

　　而远处的绣楼上，凭栏而立的华服女子正用团扇遮了脸，欲语还休的眼波微转，便醉了楼下痴痴仰望的翩翩少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子停下脚步，向着展昭嫣然一笑：“到了。”

　　到了？

　　展昭抬起头，高处的匾额之上，“天香楼”三个朱漆篆字似真似幻，忽而近在眼前忽而远在云端，忽而遒劲有力忽而绵软无骨。

　　展昭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三个字似乎动了起来，一忽儿分开一忽儿又凑至一处，似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开封城虽然大，展昭也不敢收任何一个街角他都熟悉，但他对开封城绝对称得上是熟悉的，他清楚记得，开封城，这许多街道巷陌，并无一家叫作“天香楼”的门面，也从未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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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展昭入幻境

　　也不知行了多久，一向机警敏感的展昭，此刻却觉得渐渐昏沉起来，头重得厉害，眼前的颜色也似乎泛着诡异的色泽。

　　紧接着，有香气盈于鼻端。

　　那女子的纤纤玉手攀住他的肩，凑至他耳边低声道：“公子，你醉啦。”

　　语音靡软，吐气如兰，展昭低头，与那如水双眸相对。

　　那眸子，似蕴藏说不出的魔力，牵引他沉溺其中，展昭试图从其中挣脱出来，但身上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周遭渐渐喧嚣。

　　接着，是一群女子的轻歌曼舞，丝竹盈空，有人执着象牙板，咿咿呀呀唱着艳词丽赋，正是柳永的那首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吗，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歌声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接着，门内传来呢喃绵软的女子娇嗔.

　　忽地哎哟一声低呼，不知是谁倒翻了酒杯，那酒香慢慢溢开，愈溢愈满，愈满愈暖，通体竟是说不出的舒畅。

　　那女子扶住展昭，悄声道：“公子，梦蝶扶你进去啦。”

　　梦蝶，如此绮梦，艳异若蝶。

　　坐于厅堂，莺歌燕语，软香袭人，梦蝶偎依于展昭身侧，一杯杯劝他水酒。

　　说来也怪，展昭明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眼前香艳女子的陷阱之中，也明知不该饮，然而酒到唇边，还是不由自主啜下。

　　很显然，展昭中了她的幻术，而眼前神秘的女子非同一般。

　　“公子，”梦蝶清喉娇啭，极尽妖娆姿态，“公子可喜欢梦蝶？”

　　喜欢？……

　　刹那间，展昭竟有片刻失神。

　　喜欢她吗？

　　似乎不是，如果不是，喜欢的是谁？

　　待要去想，头痛欲裂，低首看时，眼前的玉人腮晕潮红，羞娥凝绿，秋波流转，眸中尽是希冀之色。

　　“公子尚未回答梦蝶。”梦蝶含娇细语，“公子是否喜欢梦蝶？”

　　要怎生回答？

　　梦蝶的目光，柔情似水又灼热如火。

　　展昭额上渗出细汗来，“喜欢”二字梗在喉间，是说还是不说？

　　进退维谷之间，身后忽地有人扑哧一笑，道：“展昭，你叫我好找，原来是叫梦蝶姐姐勾了魂儿。”

　　展昭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