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 第441节
公孙飞雪注意到夜不疑腰间狭长锋锐的刀。
夜驰骑兵是高速突进类型的重骑兵,配备的兵器是极长的长枪,刃的长度如同大剑,以及狭长锋利的战刀,其中战枪为马上兵器,战刀为步战兵器。
夜驰骑兵,马上马下,皆天下独步的强军。
单兵素养个体武功,是可以撕扯出剑气的二重天。
公孙飞雪见此两人,也不落下风,微微一礼,乃自笑道:“公孙家,飞雪见过二位,周世兄,早已听奶奶说过你,而今终于有机缘见到。”
周柳营也知道自己爷爷和公孙家家主的关系。
脸上没有了方才的轻狂,回礼,然后大笑道:“飞雪世姐,方才是为了证明,我大陈的男儿,并非是什么草囊饭袋,可不是对公孙家有什么意见啊。”
“乃国事也!”
看似是轻狂得很,实则却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被周家认真培养出来的弟子,绝不是如陈国戚俊松之子那样的废物。
周柳营道:“不知道公孙家怎么样拿了戚俊松?”
“哈哈哈,那位画画将军虽然不算什么名将,可是能把他和一千兵马一口气吞了,恐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我等去看了,两侧有伏兵旌旗痕迹,不是江湖的手段。”
公孙飞雪道:“那位就等着两位。”
周柳营,夜不疑对视一眼,把长柄兵器直接舍下。
就这样只带着配剑,从容不迫地走进来了,自有那豪雄气概,却没有想到,公孙世家的弓弩手和武者,却没有在后面跟着,只是止步。
公孙飞雪噙着微笑道:“两位世兄,请往前走。”
“在下就不打搅了。”
夜不疑和周柳营心中有些疑惑。
周柳营用肩膀撞了下夜不疑,道:“喂,老夜,你说什么情况,这些江湖人,也这么光明磊落?”
夜不疑道:“唤我校尉。”
周柳营翻了白眼,道:“宫振永将军都被从金吾卫里面撵出来,到了边关去和摄政王死磕了,你怎么还和跟着宮将军似的,称职务是吧?”
夜不疑不答,当日大祭之事,宫振永作为金吾卫将军,终究收到了牵连,乃被剥去了一切官职,被打入西域,成为了一介西域戍卒,和摄政王厮杀。
听闻原本在江州城当金吾卫时,足足四五年都死寂不动了的功体,倒是硬生生突破,一年多的血战,恶战,大战,甚至于和摄政王主力鏖战。
在一场大战之后,成功突破到了五重天层次,成为了主力级别的战将,麾下有一万八千甲士,宫振永,擅长重甲步卒和战车的协同战斗风格,麾下特殊训练的战士为战戟重甲兵。
和摄政王的轻骑兵厮杀的时候,让后者麾下战将头痛。
真正的名将根器,都要在战场上才可以打磨出来。
在皇宫大内之中,穿着华丽的铠甲,手持只作为仪仗之物的斧钺战戟,对于心中有热血激荡,渴望报效家国的男儿来说,只是一种可悲的死亡。
周柳营朗笑道:“不过,我总觉得,宫振永将军在边疆厮杀,为国家戍边,比起在江州城里,做个金吾卫,要来得更痛快,更自在。”
“我辈男儿,身居于天地之间,该为家国效死,马革裹尸,怎么能够在江州城,给权贵和皇室当一条狗呢?”
“好了,柳营,噤声,要见面了。”
周柳营肃然,两人穿甲而顺台阶往上,在中间的亭台之下,见到了一个人坐在那里,穿一身浆洗发白的道袍,木簪束发,腰间松纹古剑,模样长开。
周柳营和夜不疑身躯猛地僵住。
夜不疑道:“李观一……”
只是个恍惚而已。
就仿佛,彼此之间,不再是投身于军伍之中的战将,不是已可以率领军队,在这乱世的天下驰骋的豪杰,而是当初在江州城里,快意纵马的少年。
只是下一个瞬间,周柳营呢喃道:“老大……不好!”
周柳营面色大变。
赤龙长吟之声暴起,自身功力近乎于接近当时大祭比武时之宇文化的夜不疑已暴起,右手握拳裹挟龙吟,怀抱着杀意,朝着李观一拼杀去了。
当日割袍断义,天下豪雄,纵是往日情谊是真。
当日割袍断义,亦是真!
相见不需讲求旧情,拼杀便是。
男儿立于天地之间,自有傲气,自有情谊,却也自有风骨,自有家国,彼此为敌,厮杀便是,了不起身死之后,石碑之前,浊酒一杯!
夜不疑只瞬间就靠近过来,右手如赤龙獠牙朝李观一咽喉锁去,与此同时,右脚抬起,朝着少年人腹部横踹,李观一知道夜不疑秉性,往旁边避。
夜不疑一拳轰在这山中亭台,龙吟不止。
这一座亭台就直接被夜不疑一拳轰塌!
高境武者那种本身如同人体暴龙般的破坏性彰显出来,反手拔出了夜驰骑兵名动天下的狭长横刀,就要施展出夜驰骑兵的战法,朝李观一杀去,却是半句话不说。
周柳营扑上去,双手死死卡住夜不疑的胳膊,死死困住他,夜不疑只在方才就弄明白了一切,道:
“是你!”
“不错,也只有你这江南麒麟,可以破了戚俊松那废物!”夜不疑知他杀不死眼前的道人,更何况周柳营知道夜不疑的烈气秉性,玩了命地拉着,夜不疑手中的刀重重贯在地上,乃大骂:
“戚俊松,何等废物!害我大陈好儿郎的性命!”
周柳营死死拉着夜不疑,额头冷汗都要冒出来,道:
“冷静,冷静!”
“这,咱们和观一许久不见,又不是战场上,不要这样大的火气。”
李观一道:
“那一千陈国的兵马,我不曾害了他们性命。”
夜不疑不曾怀疑李观一,道:“多谢!”
“你那麒麟军呢?”
李观一乃自笑而答道:“你都说了,酒囊饭袋,我自一人即可,用得什么兵马?!”
和好友,哪怕是为敌的好友交流,李观一却也没了拘束,言谈之中,当年的轻狂,仍旧可以窥见,夜不疑这样的性格,也只赞一句道:“好!”
话语说出,知道立场不同,骂一句道:
“戚俊松,废物!”
李观一道:“确实是废物,只是可惜了那些大陈军士。”
“今日你们来,我本来是想要和你们和一杯酒,但是可惜,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带上来吧!”李观一说了一句,有公孙家弟子带着一个人进来。
那人穿华服,须发精致,中年模样,一身内气颇为雄浑,哪怕是用了丹药克制住其内气,用的是混合钢丝,犀牛筋,猛虎筋的绳索锁住了筋脉,才能防止其暴起。
正是戚俊松,戚俊松见到了夜不疑,周柳营,眼底一喜,知道是来救自己的,才放下心来,大笑着道:“哈哈哈,夜校尉,周校尉,你们来了!”
他肩膀一晃,周围压着他的几个公孙世家武者就被直接振飞出去,大步过来,道:“你们来了就好,这李观一狡……,英武聪慧,我实在是不是对手。”
他晃动肩膀,笑道:“看来,几位聊的不错,把我的绳索也解开吧,既然都把我带上来了,那自是要谈和了,不是吗?”
“这绳索实在是太紧了,那位先生恐怕得吃苦头了。”
李观一道:“绑野兽,怎么能不紧一点?”
戚俊松心中不喜,他是个合格的政客,却已不再是合格的将军了,虽然说在五重天有了一段时间,但是此刻的他若是好初入五重天的宫振永厮杀。
则必会被那口头禅是‘职务’的将军在十个回合斩于马下。
他在确定自己可以脱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全身而退——
陈鼎业,刻薄而寡恩,暴虐,自己没能完成他的任务,陈鼎业心中定然是恼怒,得要找两个目标,来引导陈皇的怒火……
戚俊松目光掠过,看着夜不疑,周柳营。
心中微动。
夜不疑是夜驰骑兵主将的独子,周柳营也是钩镰枪战阵的未来主将,这两个大军,皆是陈国顶尖的战阵兵团,一个是王牌级别兵团,一个也是一线兵团。
陈皇定然忌惮两军之主帅。
不如回去之后,就说,是夜不疑和周柳营和李观一暗中通信,这才导致本将失误,为其所擒……
不需要事实,只需要陈皇相信,就可以。
李观一看着夜不疑,道:“我可以将陈国千军,还给你,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事。”
不等夜不疑回答,戚俊松已道:“那有什么,我是主将,一并同意了!”
夜不疑和周柳营眼底厌恶。
李观一道:“好。”
“多谢你同意。”
戚俊松心底一宽,正要笑,却听一声剑鸣,而后就是夜不疑和周柳营的怒喝,戚俊松心中一寒,李观一却已拔出了【凌云木】,只是一剑横刺。
剑狂指点的剑术,这一剑已有火候。
只是瞬间就刺穿了戚俊松的脖子。
【凌云木】的松纹,此刻却是有一种类似于血槽的效果,这把剑虽然没有什么玄奥,但是材质和锋利度是抵达玄兵的层次,戚俊松的体魄,就算是寻常刀剑都刺入不得。
却被则一剑直接斩断了脖颈。
而在同时,哪怕是对李观一颇为有善意的周柳营,却也毫不犹豫拔剑要对李观一出手,阻拦其动作,李观一抬脚踢开周柳营的剑,忽而剑鸣清越,鲜血逸散。
夜不疑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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