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 第398节
“星河剑派,末代弟子。”
“白元孚。”
“请教了!”
垂垂老矣不肯死去的老者,和八十年前的孩子,一起出剑了。
他红着眼睛朝着前面的青衫剑狂出剑,但是他那时候还太小了,星河剑派的剑法他还没有得到传授,踉踉跄跄的奔跑,出剑,那青衫剑狂手指抬起。
星河剑派的玄兵鸣啸,离开剑鞘。
化作三万里星河般的浩瀚,朝着白元孚劈下来,白元孚大吼出声,把手里的竹竿子刺出去了,他泪流满面,却已问心无愧,安然等死。
那如同灿烂星河的剑光落下来,但是却没有伤害到他。
白元孚抬起头,看到那把玄兵抵着自己的眉心鸣啸,剑狂的手掌按在了这把剑身上,手指并起,轻轻拂过了剑身,道:“星河剑,你们这一脉的玄兵。”
慕容龙图垂眸,袖袍一扫。
玄兵归鞘!
重新落在了白元孚的手中,鸣啸低语,犹如故人轻声叹息,青衫剑狂转身,以驾驭九十七把玄兵而名动天下的第一宗师轻声道:“还了。”
白元孚捧着那玄兵,不知该如何说话,这剑里蕴含有一股锐气,旁人不敢碰,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喊:“伱要做什么!!!”
白元孚惊醒,看到那孩子买来了猪肉和些凉菜,白猫儿看到自己的爷爷坐在那里,哭得厉害似的,看到青衫老者站在那里,那被白元孚从河道中央拉回来的孩子瞪大眼睛。
他拔出了自己玩具木剑,指着那天下无敌的剑客。
然后大喊道:“不准欺负我爷爷!”
白猫儿大步走过来,不管白元孚的惊呼,木剑朝着那青衫剑狂劈过去,然后击打在了剑狂的身上。
白元孚怔住。
慕容龙图,后退了一步!
那独自拦截了天下两百年,碎天下剑道一甲子的剑狂,就在这木剑之下,后退了,白元孚呆滞了之后,连忙喊道:“不要动手,白猫儿,爷爷没事情,没有事!”
白猫儿狐疑,慕容龙图看着白元孚,道:“江湖恩怨,分不清楚,纷纷扰扰,剑在你手,剑意蕴含其中,到底如何决断,你自己做吧。”
“这把剑,我给的,没人敢拿。”
青衫剑狂伸出手,摸了摸那个才五岁的孩子,然后轻声道:
“好剑客。”
慕容龙图转过身,慢慢走远了,捧着星河剑的白元孚拉着白猫儿,看着那青衫老者一步步走远了,这位驾驭天下玄兵名动天下的剑狂,一路行来,驾驭的剑器,却在慢慢变少。
此刻已只剩下了九十柄。
白元孚看着那曾经张狂霸道的剑狂,感觉到那种彻底散去了锐气,却反而逐渐醇厚磅礴的神韵,怔怔失神,说不出话。
来时截断江湖,去时还剑天下。
我辈,当如是。
青衫剑狂,步步远去。
…………
李观一本来打算要率军前往元执的家乡,但是又担心反倒是浩浩荡荡的,引得应国二殿下那家伙提前拦截,于是打算让凌平洋他们慢些走,李观一自己提前去接人。
少年骑了一匹马,瑶光骑了一匹小驴子,跑起来哒哒哒的,麒麟化作了长毛的猫儿,就趴在李观一的肩膀上,打着哈欠,入了应国之后,李观一很不习惯这些寒暄的事情。
好在使节团里面,有的是擅长这些的。
比如说凌平洋。
麒麟一边打哈欠,一边吃着肉干,自从李观一渐渐有了名望之后,麒麟的日子就越发轻松愉快起来了,甚至于,比起他还在李万里那边的时候还更愉快。
李万里可没有自己的地盘,那老家伙,就一个字,穷!
李万里做饭更是,保持活下来就可以。
哪里如李观一这样的手艺呢?
于是当李观一要前往学宫的时候,麒麟简直是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下来,并且简直不是答应能够形容得了的了,这小家伙当时候直接抱住李观一的大腿,爪子勾着李观一的衣服,悬钓在空中。
大有不答应就哭嚎出来的架势。
李观一做饭的美味程度,在雷老蒙加料版的衬托之下,更加上了一个台阶,现在有剑狂在,麒麟担心自己本身的战力不那么重要,生怕自己被留在江南镇压那些肚子里花花肠子的家伙。
非得要跟着李观一去学宫。
李观一答应之后,麒麟美滋滋。
想着不单单这一路上,能够吃到很多李观一亲自做的美食,去了学宫,更可以品尝许多许多的美味!
那可是中州!
天下共主大皇帝的所在!
那里一定是有非常非常多的美食在的,而且李观一以秦武侯的身份去,参与的还是天下重大的事件,那待遇能差了吗?那肯定不能!
只要是想一想,麒麟都要乐得笑起来。
尤其,那里还有一只老麒麟!
火麒麟自己就有喜欢吃的,以及不喜欢吃的,那只老麒麟活了几千岁,肯定见到许许多多的美食,知道各种各样符合麒麟胃口的美食!
火麒麟非常希望见一面,得到这位老前辈的食谱!
是所谓的麒麟严选!
这样的话,就可以省掉祂自己去找各种美食一个一个尝试的功夫,直接找到吃了就是,可省功夫,省时间了,火麒麟一边想着,一边把一块点心赛到嘴巴里。
我到时候,就这样去和老麒麟前辈一说。
哼哼,老麒麟前辈一定会夸奖我懂得省力气的。
他肯定很开心。然后我再……嗯,就观一说的,撒撒娇,卖卖萌,他还能不把我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的?那肯定是啊!
我可是世界上唯二的麒麟了欸。
那老麒麟,肯定超宠我的,哼哼!
麒麟想到这里,心情更加愉快起来了。
“噗——”
传来一声轻笑,麒麟转过头去,看到旁边骑着小毛驴的银发小姑娘面无表情,转过头去,但是肩膀却还在轻轻抖动,似乎是被逗笑了。
麒麟甩甩尾巴,决定不和这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李观一等人来到这个城镇里面,说是城镇,其实也不那么繁华,这里是应国管辖的比较偏远的地域,在过去曾经被应国和陈国不断的争夺来去,百姓的归属普遍不强。
昨日为陈人,今日为应人。
百姓们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能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希望和愿景了,元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家庭的,家中的父亲在战乱之中去世,是母亲拉扯他长大的。
在他的描述之中,家是最重要最温暖的地方,父亲拼死拦住了成为了贼匪的溃军,被溃军杀死,却也死死拦住腰抱住了贼匪,让他们母子活下去了。
而娘亲也没有把他丢下,含辛茹苦培养他长大。
李观一和瑶光入了这阵子,询问了百姓,找到了元执口中他的家,李观一翻身下马,银发少女帮他把身上的褶皱抚平了。
少年人倒是有些紧张,他提了提手里的东西。
用细细的绳子捆绑起来的腊肉,一些油,还有肩膀上的一袋子好米,道:“嗯,这样的礼物,作为晚辈拜见长辈的礼数,是不是有些不够啊……”
瑶光嗓音宁静,回答道:“如果您这样拜见破军的话。”
“他会把肉彻底风干,把米窖藏起来,一直到他老迈要死的时候,还可以指着鱼肉说,这是我的主公,当年亲自拜访,给我送来的。”
李观一不由笑起来,摇了摇头,道:
“破军先生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样却也让李观一的心情徐缓安静许多,他伸出手,敲了下门,颇为有礼,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告诉他道:“小伙子,这里没有人住着的,你敲什么呢?”
李观一疑惑:“这里难道不是元家吗?”
“元家?”
那过路的人回答道:“早就不是咯,这地方已成了赵大官人的院子,地方很好,所以里面储藏酒。”他看了看李观一手里的礼物,道:“这些东西,是来拜访赵大官人的吗?”
“哎呀,太寒酸了。”
李观一道:“那么,元家的人现在住在哪里,您知道吗?”
过路人回答道:“哦,元家吗?知道的,他家男人死的早,那儿子不是什么好人,脾气差得厉害,以前就和人打架,后来杀了人,啧,抛下娘跑了。”
“他娘的哥哥,就是元家那小子的舅舅,本来在衙门里当差,后来战乱,被特殊编入军队里面了,只是运气好,没死,可也断了腿,没有了衙门里的职位,过得可惨。”
“眼下,那女子给人洗衣服,一文钱一件,勉勉强强苟活着,养活着她的哥哥和嫂子,那下游就能找到了……”
“欸,这年头,生儿子不如生女儿啊。”
过路人挑着扁担,笑着道:“生女儿还能嫁给邻居村子里,过时过节还可以见到,生了儿子,有本领的要去各处游学,窝囊的给人欺负,有本事的杀人跑了,生了个什么?”
“就算是什么都避开来,战乱一起,就得要给征讨去当兵,上了战场上面,十个里面,活不下来一个,不过,元家那个儿子杀了赵大官人的兄弟,却自己跑了。”
“啊呀,真是个没有本领的窝囊废!”
“哼,十年都没有写一封信,邮寄一文钱回来的家伙,呸,什么东西!”
李观一缄默,元执是常常给家里写信的,会邮寄钱回去,只是他说他没有收到母亲给他的信,所以担心害怕,娘亲其实不相信他能出头,越是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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