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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午夜之刃 第794节

  最后一个术法在它眼中凝聚。

  在冲锋开始的第八秒后,雄狮的剑逼近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塞拉法克斯的脖颈。他的这次斩击非常完美,双手握剑,力量与速度没有半分减弱

  这一剑确凿无疑地斩下了塞拉法克斯的头颅,然而,巫师在死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却非常简单。

  他举起了右手,银光从掌中迸发,如世界诞生。

  雄狮听见一声从身后传来的嗡鸣。

  他转头,看见被腰斩的恶魔正得意地张开鸟喙。它的一只眼睛正如镜面般闪动,将他的身影牢牢地囊括在内。

  千分之九秒后,镜子合二为一,雄狮消失的无影无踪,塞拉法克斯无首的尸体轰然倒地,并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

  他艰难地转过身,对恶魔的尸骸视若无睹,只是走向内庭。

  蒙眼的老骑士沉默地凝视着这一切,另一道光辉从他身后门户大开的内庭中爆发。

  ——

  “向我靠拢!”扎布瑞尔喊道。

  他的命令得到了忠实且毫无保留的执行——所有人,无论是平民还是他的兄弟们,都在听见这个命令后或早或晚地向他跑了过来。

  七十七个阿斯塔特和侥幸活下来的二十一个平民,共同缩在由车辆废墟组成的掩体后方。

  情况正在变得糟糕。

  扎布瑞尔本能地握紧他的爆弹枪。

  要如何形容这件事呢?他也没有确切的头绪,他只能说,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雄狮踏进森林深处,他们冲向车队拯救平民,轰炸落在防御阵线之上,成群的装甲部队如海潮般从远方的丘陵上直冲而下,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冲击得愈发危险。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当扎布瑞尔忙着将一个孩子从她只剩下半具躯体的父亲手中拖出来时,他灵敏的感知告诉他,就在他身后约莫七十多米的地方,有两名军团兄弟正在轰炸中丧生。

  杀死他们的是大威力的炮击。

  扎布瑞尔并不为他们感到遗憾,说实在的,能死在炮击下是一种幸运,因为你甚至不会留下完整的尸体,死亡只在一瞬间发生。与其他数万种死法比起来,这已经算得上是较好的那一种了。

  可他的确感到愤怒。

  万年以前,他困惑、无助且愤怒,如同一个被困在家中找不到出路的孩童。万年后的‘现在’,他仍然在卡利班上经历这一切,与此前不同的是,他不困惑了。

  只是愤怒加剧。

  凭什么?为什么?

  扎布瑞尔低头看向那个趴在他怀中的女孩,她已经完全地呆傻了。她的肤色很健康,显然经常晒太阳,可现在她的脸颊上却漂浮着两团病态的潮红。

  她对外界的一切事情几乎都漠不关心,只有更多的炮弹落地时才会颤抖一下,然后更加用力地抓住加布瑞尔的兜帽侧面

  “我们必须撤离。”他们的新兵,阿兹瑞尔以一种强装出来的冷静语气如此开口。

  扎布瑞尔没有批判他强作镇定的心思,说实话,能有这种表现已经相当不错,至少他明白冷静意味着什么——老骑士在目镜后悄无声息地转动眼睛,看向他的侍从。

  身穿重型训练甲的阿斯莫代并没有将面甲放下去,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满是汗水,咬牙切齿与深切的憎恨天衣无缝地合作着。

  但是,他的表情与他的行为是完全相悖的。他虽然表现得像是一个失去了自控能力和最后一点智力的蠢货,却始终将一对母子牢牢地护在身后。

  扎布瑞尔不会承认他在此刻突然有点想笑。

  “你说得对,阿兹瑞尔。”老骑士说,然后呼唤了他们唯一的智库。“确认局势,贝维丹,我给你授权。”

  由于在场的还有平民,他使用了一个较为隐晦的说法,但这显然不能够让幸存者们满意。

  一个失去了妻子和父母的男人在听见这句话后忽然摆脱了呆若木鸡的状态,他的思绪从疯狂中短暂地回归了。眼泪滚出眼眶,他吼叫着发出声音,歇斯底里地蹦跳起身,开始不断地尖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大人?!”他又哭又笑地问,像是个向父母讨要糖果吃却没有得到满足的孩子。

  而扎布瑞尔注意到,他父母的血还留在他脸上,他妻子的吊坠则被他攥在手里,只露出一点闪光的金色。

  “敌袭。”老骑士异常冷静地回答,他在说谎时的心跳要比平常更加和缓。

  “以莱昂之名——这群叛徒一定会被处死!”听见他的话,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在平民们中突然发声。

  赦天使们为这句话而无言沉默,但大部分幸存者却都响应了他的话。扎布瑞尔按捺住叹息的冲动,相当平静地通过神经链接向通讯频道内发送了更多命令

  布置、安排以及接下来要如何面对各种突发情况,他几乎把所有事都考虑到了,除了一种。

  在下一秒,贝维丹几乎是尖叫着闯入他的思绪之内。

  +是雄狮!+

  什么?

  智库持续尖叫。

  +是他!+

  扎布瑞尔沉默半秒,将那女孩放下,忽然举枪起身,从被当做掩体的车辆残骸后探出了头。

  在那滚滚向前而来的装甲洪流中,他看见了一众不知从何时、何地出现的逆流身影。

  黑甲,翼盔,肃杀为首之人共有两人,一者金发披甲,翠绿的眼眸倒映着剑光。一者白发苍老,义肢与独臂皆藏于斗篷下方。

  扎布瑞尔缩回掩体后,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深呼吸一次,随后毫不犹豫地再度站起了身。

  这一次,他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逆流而上的一众人等身上,只是严格地使用着自己从战术训练中得来的本领,精准且迅速地分析出了当前的局势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侧翼包抄是雄狮非常喜欢的一种战术,而且,他将它运用的非常之好。有许多次,他的敌人甚至来不及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就会被爆弹射杀。

  这一次看起来也不例外,那支碾过防线的装甲部队正面迎上了雄狮带领的另一支力量,第一军团从来不缺少毁灭性的火力,因此装甲部队恐怕很难在他们手中讨到什么好处。

  老骑士当即决定撤离原地,并将计划分为了两个步骤。

  一是将平民们护送到安全的远离战斗的地方,二是在做完这件事后立即离开,切莫与正在战斗的任何一方产生纠缠.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一个声音闯入他的通讯频道。

  “扎布瑞尔。”第一军团的卢瑟爵士在战场的中央对他呼唤。“我们有必要见一面。”

  老骑士右手一抖,爆弹枪差点摔落。

第655章 37迟来的审判(十,衔尾蛇)

  “你会怎么选,父亲?”有人在黑暗中问。

  雄狮为这声音而惊醒,哪怕眼睛都尚未睁开,他也条件反射般地斩出了一剑。一棵树被他的暴行一分为二,却没有倒塌,其他树的树冠共同支撑起了它,使周遭的草免于了折腰的命运。

  雄狮慢慢地放下狮剑。

  他放松警惕了吗?不,并没有,尽管看上去的确如此。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欺骗,稍微有点智力的对手都不会将此举视作为他放松的讯号。

  但是,如果他真的来到了一片群魔环伺之地,那么其中那些无法按捺自己的劣等种必定会从周遭的树丛中嚎叫着冲出来。

  这是它们的天性,吵闹,总是在尖叫,渴求任何形式的食粮.它们天生就不懂得审时度势,而这实际上源自它们造物主的刻意为之。

  雄狮微微放松五指,低下头,安静地呼吸了两次。

  他在聆听这个崭新的世界,许多常人难以发觉的讯息如洪流般涌来,然后被他在自己的思维中筑起的一座堤坝尽数抵挡,只有几个关键的信息流入其内.

  它们被一种异常的纯粹组合了起来,然后变成一种‘察觉’——一种借由先天直觉与后天训练相互组合得来的宝贵能力,一种足以胜过一切的直觉。

  这直觉使莱昂·艾尔庄森十分不情愿地明白,自己仍然身处卡利班。

  紧接着,他开始思考:哪个时间的卡利班?

  他没办法不去尝试着推导这件事,前车之鉴还堂而皇之地摆在他面前,并未远去。

  既然他那叛逆的子嗣能用那面银镜将他和自己的卫队送回万年前正在发生叛乱时的卡利班,那么,谁能保证他不会故技重施?或是更进一步,让时间线再次变动,以达成他那隐藏极深的目的?

  雄狮皱起眉。

  他必须承认,他现在稍微有些怀念自己的头盔。它内置的一整套战斗系统对于一名原体而言的确显得有些碍事,但是,若是放到现在来看

  好吧,不提别的,它至少能让他得到一个关键信息:他周围是否有通讯频道存在?

  这個问题与它的答案非常重要,但却远不及逐渐变得潮湿的空气来得引人注意。

  雄狮的肌肉开始紧绷,他的感知已经灵敏到了一种极限。此前连续不断吹过树梢,扯动叶片并制造出摇曳响声的微风消失了,从空气变得潮湿开始,它便停下了。

  一阵恶风从他身后袭来,毫无征兆,风的停止与它的到来有直接关系,但它的突袭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前兆的——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舒展的肌肉在骨头上发出的顺滑闷响。

  雄狮猛地转身,单手刺出狮剑,一辆战车大小的野兽却把他连人带剑一起撞得横飞了出去,他一路撞断至少四棵树方才止住势头。

  木屑纷飞,如雨点般落下,翠绿的叶片在愈发潮湿的空气中沾染了腥臭的水雾,一对黄澄澄的竖瞳就此落入雄狮眼中。

  这双眼睛被叶子们分割成了几个不同的区域,其下的那张嘴却并非如此,其中漆黑如墨的獠牙正期待着鲜血的到来。

  它渴望着新鲜的血肉,而雄狮只是冷酷的挥剑——一次简单的挥击,由下至上。

  就这样,它的头颅便整齐地被一分为二。

  就一击。

  就是有如此干脆。

  雄狮满面阴沉地站起身,他的铠甲上甚至没有沾染那头野兽的鲜血。

  而它还未死,至少没有完全死去。巨量的鲜血正顺着伤口处连续不断地涌出,已经压弯青草,染红泥土,让这里看上去好似一个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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