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660节
灵族像是被刺激到了,他收回视线,但仍然回答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的,我知道。”
他拉着他的同伴转过身去,不再对卡斯皮乌斯投以任何关注。就这样,侍卫长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他阴沉着脸,拉着他的新船长回到了船员们之间。
他们下意识地离他们远了一些,似乎是在畏惧刚刚的争吵,担心被灵族们可能降下的愤怒波及,卡斯皮乌斯甚至懒得去嘲笑他们的愚蠢了。
舷窗外的那支舰队正在缓慢靠近,金光闪闪的天鹰与强大的火炮阵列明显到几乎要把人的眼睛迷晕.
而灵族们已经先行进行了撤离,只留下零零散散一些人还留在底层甲板或机库内看守他们,甚至没有佩戴武器。
这么好的暴动机会,如果他能和他的兄弟们待在一起,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奈何他现在正和一群愚蠢的人待在一起。
可是,他宣誓过,要保护他们。
“现在怎么做,卡斯皮乌斯?”
侍卫长抬起头,看向他仍然战战兢兢的新船长,从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上,他读出了一种夹杂在恐惧之间的担心。
他心中一暖,年轻的希尔德正在担心他,意识到这件事让他僵硬的思绪暂时从那些想象中抽离了出来,也让他再度拥有了耐心。
“我们只能等了。”卡斯皮乌斯说。“并祈祷这些异形不会在最后一刻背信弃义地杀光我们,它们经常这样做,希尔德。所有的异形都是可耻的背叛者。”
他的话让年轻的船长发出了一声哀泣,然后就此陷入了恐惧的幻想之中。卡斯皮乌斯没有再打扰她,因为他自己也有事情要思考。
他不明白希尔德的父亲为什么会因心脏病而去世,他是个惜命的人,每个月都会让船上的医生为他进行体检。
这个喜好享受的男人拥有一副健康强壮的身体,一部分是基因的原因,一部分也源自他自己的锻炼。
他固然胆小,但也和卡斯皮乌斯一起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这早就不是他们第一次被灵族抢劫了.
按道理来说,他可以有很多种死法,活生生地被恐惧侵袭到心脏停跳而死是最不可能的死法,但是,这是卡斯皮乌斯亲眼所见。
他满心忧虑地沉思着,皮肤却忽然因为一阵冷空气的袭击而起了鸡皮疙瘩。卡斯皮乌斯转过头去,发现那两个离他们最近的灵族正在以手动模式笨拙地操纵机库的升降大门。
他猛地转头,发现外层装甲板已经降了下来,那股寒冷正是由此而来。
一架流线型的先进穿梭机很快便滑进了机库的外层,它拥有标志性的蓝金配色,极限战士们的U字徽记在天鹰下方闪亮如星辰。
卡斯皮乌斯站直身体,完全没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灵族居然会这么轻易地让极限战士们登舰?而极限战士们居然只来了这么点人?
帝皇在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不杀人也不折磨他们甚至不戴武器的灵族来了,然后是一架极限战士的穿梭机莫名其妙且轻而易举地登上了船,灵族们不但没有进行阻拦,甚至是亲自操纵着开启了外机库的大门
卡斯皮乌斯深深地皱起眉,不明所以地透过观察窗凝视起了那架穿梭机,他看着它停稳,熄灭引擎,舱门打开,然后,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从里走了出来。
没有极限战士,只有他。
搞什么鬼——?!他差点失声怒吼,身后却突如其来地传来了一阵拉拽感,以及希尔德的尖叫:“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
卡斯皮乌斯踉跄着跌倒在地,看见两个瘦长的身影经过了他。不是看守他们的灵族,还能是谁?他们此前的傲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股令人震惊的谦卑。
人群因他们的到来而瑟缩,或是发出议论,但这两人没有予以丝毫理会,只是单膝跪下,深深地低下了头,表现得极其卑微。
甲板震动,机库外层的装甲板正在放下,气压开始迅速恢复,温度回升,机械运转.
很快,隔绝在他们,与从那架穿梭机上走下来的男人之间的唯一一道阻碍便自中间开始缓缓分开。锯齿状的钢铁裂开了黑暗,斗篷人在沉重的机械运转声中来到了驼鹿号。
卡斯皮乌斯看见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如陨灭的星辰,或寂静的黑洞。
“欢迎您。”和卡斯皮乌斯说话的那个异形以一种非常轻柔的语调开口说道。“吾等已经等候多时,伟大之暗。”
斗篷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迈步经过了那两人。他表现出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傲慢,船员们已经彻底愣住了,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卡斯皮乌斯还能保持思考,但他也对目前的局势完全摸不着头脑——直到那斗篷人走到一具尸体面前。
那尸体是希尔德的父亲,贝尔·哈洛克斯托。他的脸颊肿胀,双眼满是血丝。
“显形。”斗篷人说,语气近似命令。
“吾等为你献上合作之诚意,暗之主。”异形背对着他,高声喊道。“吾等将此潜伏的魔影献上给您,以作祭品!”
“噤声。”斗篷人头也不回地命令道,他的语气平淡到了极点,仿佛正在和两团尘埃讲话。
与此同时,哈洛克斯托的尸体开始膨胀,并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化声在船员们满怀恐惧的尖叫声中,卡斯皮乌斯看见他最好的朋友的尸体变成了一个高大的鸟类怪物。
那东西猛地跪了下来。
第556章 74黑暗远征(八,祭品与神明)
如果卡斯皮乌斯被允许自由发言,而且他真的能够做到这件事的话,他大概会用自己家乡的方言怒吼。
他会告诉船舱里的每个人自己现在感受如何,并且大肆抨击它的奇怪之处。他简直无法忍受这种奇怪的感觉。
别误会,他当然是个很能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但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景象已经超越了‘新鲜事物’这个词能够表述的极限。
他见过灵族,尖耳朵,它们干巴瘦长,每一个说起话来听上去都像是正在施舍乞丐。
他也见过恶魔——而且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在这個年代,在这个黑暗的宙域里,有多少成日在船上跑的人没听过它们的事情呢?
他也见过人类他妈的,这也算是这个排比句的一环吗?他自己就是人类!
卡斯皮乌斯瞪着自己的眼睛,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一个说法来保持理智,这个说法不必多么合理,但一定要能够解释现在的情况。
它必须向卡斯皮乌斯那已经脆弱不堪的心智解释清楚三个问题。
第一,他朋友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一头浑身都是鳞片和羽毛的恶魔。第二,那些灵族为什么会向这个斗篷人下跪。第三,这个斗篷人为何.
帝皇在上啊,怎么会突然这么冷?
卡斯皮乌斯的牙齿开始打颤,三秒钟后,他发现这不是只发生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的特殊现象。
他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了相似的症状,一股并不存在也不该存在的寒冷侵入了他们每个人的血管深处,像是尖刀一样在其内摩擦,毫不怜悯。
然后它继续深入,一直深入到心脏或大脑,将一个人类所拥有的一切都冻结,让他们陷入永恒的寒冬。
五秒钟后,除了灵族以外,他们一起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死一般寂静且毫无知觉的美好安眠。
这梦中没有恶意,没有异形、恶魔或平日生活中需要担心的一切苦难,只有披着薄纱似的月光,以及带来暖意的黑暗。
他们将在这梦中褪去昔日沉重,再次醒来时,他们会忘记曾有异形造访,曾有恶魔诞生,以及
卡里尔抬起右手,轻轻地按在了那只恶魔的头顶。
它尚未完全褪去人皮,它们松弛且血淋淋地挂在它的鳞片和羽毛上,牙齿则犹如项链般一圈一圈地环绕着那鸟喙,呈现出一种富有秩序的疯狂。
恶魔颤栗着感受他的抚摸,组成它存在的每一个细节都正在某种力量的凝视下依次敞开自我,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以存在。
它的名字被虚无的刀刃自肉与骨的分界线精准地剖出,它的受害者和阴谋诡计被人从时间的缝隙中握住,那些还存在或是已经不再存在的世界在它的影子中嘶声尖叫,将它的恶行一一吐露。
一只手轻柔地扯开了它的胸膛,将一颗心脏从中拿出。它的皮是第二个被拿走的东西,最后是骨骼。这只苍白的手将这些东西从它偷来的身体里剥夺,让它成了一滩热气腾腾的烂肉。
它绝望地呼喊,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的骨头被做成一架天平,坚韧的皮肤被指甲剖碎,揉捏,做成砝码。心脏则被摆放在了那骨制天平的右端,尚且还在跳动,漆黑的血液从中滴落。
“万变之主.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恶魔哭泣着说。
“嗯。”
砝码被扔上天平左端,黑暗涌动,哭声蔓延,在死寂的机库内唤起了一片混沌之潮,足以使常人疯癫的启明之光从中诞生。
恶魔尖叫,它仅剩下的肉开始变形,某种和它同出一源却又精纯无比的力量从光中进入了它干涸的血管之内。
这力量少到甚至不足以唤起一个变化灵,却能让这恶魔剩下的精魄产生奇诡的变化。它的血肉开始变得坚硬,机械的结构与平直的表面在光中逐渐诞生,取代了血肉的一切。
卡里尔歪着头盯着它,看着这块小小的银色魔方,皱了皱眉。
“你还是很有趣。”他意有所指地说。
“我向来如此的。”魔方中的一个声音如此答道,听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像是留声机里的声音。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其实和我没多大关系,我亲爱的老朋友。”
卡里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把一头野兽安置在了一位船长的躯体内——而这正是他因心脏病死去的原因。”
留声机语气优雅地回应了他的问题。
“不,不,你弄错了先后顺序。他是先因心脏病死去,我的眼线随后才趁虚而入。我的确丢失了很多东西,但绝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程度”
“我和你一样,都是对仪式或祭品等物有要求的人。如果我是一扇门扉,那么,能打开我的人就必须求知若渴,心怀对未知的渴望。我们因规则而受益,也因规则而受到束缚。”
“正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带着脚镣却还是艰难起舞的小小囚犯,我的朋友。你何曾看过我去祸害那些无知之人?”
卡里尔没有理会它的话,他只是瞥了一眼那魔方,它便飞入了他血淋淋的手中。他用手指细致地摸索着它的表面,感受着每一条纹路其后隐藏着的秘密,双眼微眯。
在这之后,他方才缓缓开口。留声机窃笑一声,和他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声音。
“首先,我不是你的朋友。”
“那是当然,但我自认为,我是伱的朋友。我救了你。难道你要否认这件事吗,公正之神?”
“其次,我不是神。”
“又是老调重弹,好吧,是的,是的——你现在当然不是了.在我费尽心思地推波助澜以后,你当然可以骄傲地将这件事说出口,卡里尔·洛哈尔斯。但是,人类是永远不会吸取教训的种族,你们一直在重蹈覆辙,这也是为何我如此喜欢你们。”
“最后,你到底做了什么?”卡里尔语气漠然地问,留声机则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取决于你在问什么。是你的复苏,还是罗伯特·基里曼的疆域中正在发生的这些故事?”
“后者。”卡里尔冷冷地说。
他的回答让留声机忽地发出了一阵吸气声,宛如一个正在瘾头上的贪婪毒虫,正在用他溃烂的鼻子深入粉末堆,狂乱地吸取刺激之源。
留声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变得缥缈不定,像是咆哮,也像是咏叹。它好像变成了一个富有经验的歌剧演员,正在用自己的神智与生命作为代价上演这最后一出舞台剧。
它呜咽,尖叫,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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