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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k:午夜之刃 第587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期盼成真了。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们的新兵忽然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小广场的中央,溅起一滩碎石。

  万幸,他没砸到奔跑的平民。

  半秒后,通讯频道内传来了他的咳嗽声。

  “.我没事。”野蛮人一边吐血一边说道。“来了个大家伙,我想把它引开,但它太快了。”

  “颅骨!”大人立即狂吼一声。“去和泽尔一起宰了它!阿卡帕提斯,爬起来去接替颅骨的位置,斯洛尔,去接应难民!”

  无人回答,只有几道迅疾闪过的影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落实了这个命令。泽尔则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好等待颅骨赶上来。

  两个人去面对一个强敌在多数情况下都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得多。但是,他想等,他的敌人可不会。

  此前曾经响彻过一次的咆哮声在病变的行尸群落后方一闪即逝,一个强壮且巨大的黑影震颤着地面,朝着他直冲而来。

  泽尔瞳孔一缩,立即闪身躲避,那东西却仿佛一颗带有敌我识别系统的可怕飞弹,竟然朝着他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沿途上的一切行尸都被踩成了肉沫。

  “打它的头!”

  忽然,野蛮的阿卡帕提斯在通讯频道内高呼起来。

  “我在它的脑袋里埋了一枚炸弹!”

  这么重要的事情伱为什么不早说?泽尔眼角一抽,当即从腰间拔出了爆弹枪。

  与此同时,他身后袭来一阵劲风,伊哈拉尔一言不发地越过了他,朝着那东西直直地冲锋而去。

  单从二者的体积上来看,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伊哈拉尔不过两米五,那东西却起码有六米之高,浑身肌肉虬结,强壮的四肢和整个身体上都覆盖着黄铜装甲,仅有一部分血肉暴露在外,那赤红的皮肤上流淌着熔岩一样的汗水

  这是头钢牛,而且绝对不是普通的钢牛——它的主人在哪里?死了吗?最好是死了,它最好是头无主的钢牛。

  泽尔几乎有点牙疼了,他亲眼见过这东西一下顶翻坦克。如果它越过他们

  他立马抛下这个念头,聚精会神地开始瞄准。

  在他的视野中,伊哈拉尔已经沉默地一跃而起,双手紧握着一把样式古朴的动力剑。

  他的对手则咆哮着低垂了头颅,已经将那根寒光闪闪的独角对准了伊哈拉尔的降落之点。

  钢牛并非愚蠢的野兽,这些可恶的畜生拥有一种超越了本能的战斗直觉,它那双猩红的小眼睛卡在装甲板之间,紧紧地盯着伊哈拉尔,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死状。

  而泽尔看见了更多,比如受伤的阿卡帕提斯说的那枚炸弹。

  他清晰无比地看见了它,它就埋在那根独角的右侧,平静且悠然自得地待在一个小小的破洞之内。

  你还真悠闲啊,小家伙。

  泽尔扣动扳机,枪火一闪即逝。

  伊哈拉尔沉重地落地,胸口盔甲已经凹陷,手中利剑却高高扬起,一根断角落在了他的脚下。

  钢牛咆哮着扬起了前蹄,在独角被斩断的疼痛中试图将伊哈拉尔活生生踩死,但它已经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一枚爆弹撕碎了空气,精准地命中了那枚卡在它头上的炸弹。

  火焰咆哮,一道黑影在此刻一闪而过,伊哈拉尔马不停蹄地狂奔了回来,滚烫的鲜血从他凹陷下去的前胸处涌出

  火光持续蔓延,空气被吞噬,爆炸声在此刻终于响彻。它比雷鸣还要恐怖,几乎只差一点就摧毁了泽尔的听力,足足半分钟后,他的耳朵才恢复正常。

  然后,他便听见了阿卡帕提斯在通讯频道内的笑声,以及大人的咒骂:“如果下次你再干这种事我就扒了你的皮!”

  “可我立下了战功!”新兵争辩道。“难道我不该得到晋升吗?!我想去诺斯特拉莫游览很久了!”

  “那不是游览。”刽子手阴沉地说。“那是对你缺失的一部分责任所进行的补完,但那不是什么好事,它是一种.慢性的,可以提供强大力量的毒药。”

  “不要去期待它的到来。有关这一点,我们应该早已达成共识。”

  他的声音和话语仿佛有着魔力,瞬间便让阿卡帕提斯安静了下来。

  这大概是因为斯洛尔杀的人太多了,他有六十年的时间一直在专注于巢都反腐上,掐灭了许多个世界上的叛乱苗头。

  他功勋卓著,付出的代价则是变得日渐阴沉,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病症,让他不自觉地开始远离人群,没日没夜的钻研一些可怕的技艺。

  泽尔不想对此事做出任何评价,就算斯洛尔选择更进一步,他都不会去指摘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刽子手绝对不会越过那条红线。

  “别吓着孩子,斯洛尔。”大人语气愉快地说。“好了,那东西死了,我们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了你们认为呢?”

  泽尔瞥了他一眼他所处的方向,发现他正踩着一地尸骸,趾高气昂地旋转着手里的动力剑,刻意地表现出了一种骄傲自满。

  泽尔已经猜出了他的目的,以及他到底想做什么,于是他开始顺着话往下说:“我们该把人从教堂里转移出来。”

  “好主意啊,但是转移去什么地方呢?”大人轻轻地问。

  他已经从转剑变为了挥剑,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走一条生命。不管它们是什么,都在他的剑下一视同仁。他的身姿非常优雅,看上去几乎像是在和手中利剑共跳一场华丽的杀戮圆舞曲。

  泽尔难以忍受地皱起了眉,反手便掏出爆弹枪朝那边打了一发燃烧弹——他实在是忍不了大人的这幅贵公子派头,每次看见,他都觉得呼吸困难

  然后,他得到一声轻蔑的冷哼。

  “只是问个问题就让你脆弱的人性无法再忍受了吗,泽尔?”

  “我可去你的吧。”泽尔说。“教堂里有两名伸冤人坐镇,应该不成问题。你、斯洛尔和伊哈拉尔待在这里,继续驻守防线。我和我们的野蛮人出去找个安静地方,如何?”

  “我没意见。”阿卡帕提斯非常迅速地回答了他的提议,他大概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人却哼笑了一声,从火焰中缓缓走出,并反手一剑刺穿了一只试图偷袭他的小恶魔。那东西尖叫着变成了一团灰烬,丑陋的形体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

  “我才是队长别忘记这点,但你说的没问题,泽尔。我同意你的提案,以及你还没说出口的那个计划。”

  “什么计划?”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颅骨忽然问道。

  “还能是什么呢?只不过是我们的圣骑士天生的正义感再次占据了主动地位而已,他想去帮助本地的防卫军”

  大人如此评价,显得相当刻薄,他甚至还摇了摇头来表示自己的不屑。尽管如此,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以及使用的语气,却又显得十分温和。

  “去做点我们本来该做的事情吧,泽尔。”克罗斯蒂利安·塔维雷莱茨如是说道。“别死了,伟大的正义,极具人性的圣骑士阁下。”

  “明白了,有着聪明脑袋的大人。”泽尔说。“我真想给你一拳。”

  在大人的笑声中,阿卡帕提斯一溜烟地跑到了他面前,沿途还不忘记再用拳刃捅死几只行尸,显得非常好斗。

  泽尔拍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变成了一道消散在尸骸和倒塌建筑中的黑色虚影,阿卡帕提斯紧随其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已经进入了状态。

  他们都是如此。

  此时此刻,距离二十五个小时倒计时来临,还剩下二十二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

  ——

  图杰阿脱下他的大衣,握着手枪走到了教堂的侧门口。他的耳边充斥着哭声、喊声以及源源不断的祈祷声。

  说句难听点的话,他感觉自己简直身处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四周布满各种遭遇了巨大打击后精神失常的人。

  那么,他呢?他也是其中之一吗?

  图杰阿希望自己是,但他真的不是。

  他举起枪,推开抵住侧门的手推车,将它一把拉开。

  一个满脸恐惧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立即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人打扮的男人,他们完全是连滚带爬跑进教堂的,让这座已经显得非常拥挤的小教堂变得更加狭窄。

  图杰阿觉得,大概再过不久,这里恐怕就连影子都没有落脚之处了。

  他推回手推车,将侧门关上,便开始朝回走。他手里的枪始终未曾放下,一直保持着高举的状态。

  比起一个随时准备射击的待机姿势,它看上去倒更像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威慑。图杰阿不确定教堂内部在过一阵子会不会爆发骚乱,但他会想办法竭尽全力地阻止这件事发生。

  他走到被推到的布道台下方,看了看那个躺在其上,脸色惨白的男人。此人正在经历一场简单的、没有麻醉的缝合手术。

  他以为主刀医生是一位声名远扬却又为人非常低调的牧师,而图杰阿却知道,名为霍斯特的牧师其实是一个精通屠宰人类的屠夫。

  他看着屠夫用那双完全没有握刀痕迹的手稳定地穿针引线,将一处位于肚腹上的危险割裂伤彻底缝合

  用一句医术精湛来称赞他毫不为过,唯一的问题在于,患者已经快要疼死了,而医生却完全懒得理会。

  在缠上绷带后,霍斯特便一把将这个男人拉了起来,将他轻轻地推到了一旁。紧接着,下一个患者自觉地躺了上来。

  他受伤的地方在右手大臂,看上去是被某种重物砸伤了,断裂的骨头从手肘中间穿了出来,肌腱在其上顽强地缠绕着,看上去反倒更加可怕了。

  图杰阿皱起眉,他低声问道:“需要按住他吗?”

  “不需要。”霍斯特说。

  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坚定,甚至坚定到了有点诡异的程度。

  紧接着,调查员便看见坚定的牧师从脖颈处捞出了一条银质的帝皇塑像,并不是常见的帝皇悲悯像,而是一张怒目圆睁的威严面容。

  牧师伸手握紧它,低下头,开始以轻柔的声音进行祈祷。

  看着这一幕,图杰阿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霍斯特居然会开始祈祷,但是,他更没想到的是,牧师的祈祷居然成功了。

  一阵金光从牧师握紧它的右手指缝中悄然洒落,飘荡到了那条断手之上。光芒一闪,他的手臂竟然就此恢复如初。

  那人难以置信地从被推倒的布道台上跳了起来,当即跪下,眼泪从脏兮兮的脸上冲刷而过。他开始大声且虔诚地赞美帝皇的恩赐,全然将牧师视作无物。

  霍斯特倒也没理他,只是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在确认再也没有需要治疗的伤患后,他才阴沉着脸走进了自己的里屋。

  图杰阿紧随其后,跟着他走入其内,顺手将一把刀从后腰上拔了出来。

  “还给你。”图杰阿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应该比我更需要它们。”

  “不。”霍斯特头也不回地表达了他的拒绝。

  他抬起双手,脱下了黑袍,转而拿起了一条挂在衣帽架上的白色牧师长袍穿了上去。

  图杰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他真的没办法对这种事视若无睹——这实在是诡异又亵渎,神皇的牧师怎么可以同时信仰另一个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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