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548节
夜之王盯着他的眼睛,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他连连点头,伸出手拿过袋子,仰头便往嘴里倒了一把。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味蕾已经足够疲惫,然而,他的舌尖仍然在接触到沙鳗肉干的那一个刹那为他带来了熟悉的咸香味。
口腔开始生津,咬肌开始运作,牙齿轻轻地切割碾碎肉干。更加浓郁的香味在味蕾上悄然盛放,数秒后,科兹停下咀嚼,喉头开始滚动.
他难以忍受地将这口平凡的美味咽下。他闭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想挽留我,是吗?”忽然,他如是询问。
科尔乌斯·科拉克斯将肉干放回腰包,点了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兄弟?”科兹诚心诚意地问。“你是怎么搞清楚我想做什么的?”
“这不难猜.”科拉克斯平静地回答。“你从来就不是个按捺的住性子的人,而且,我也看得出你的变化与疲惫。你简直像是在鲜血里长途跋涉了一万年,康拉德。”
科兹轻笑着睁开眼睛,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这句话。
“你打算怎么做?”科拉克斯没有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他甚至都没有再去看他的兄弟,只是站在他身侧,漆黑的双眼内倒映出一片血腥景象。
“如果是其他人来问——你知道的,就算是安格朗,罗伯特或福格瑞姆,我都会告诉他们,无可奉告。但你嘛”
科兹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肩膀。
“你太聪明了。”夜之王故意用一种满怀恶意的声音耳语道。“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我猜不到。”科拉克斯说。“而且,我也不想去猜。预言被太多人知道就会产生变化。”
“你从哪看来的这个说法?”
“一些古籍上。”
“少看那些王八蛋写的东西。”科兹严肃地竖起一根尖锐的手指。“预言为什么是预言?因为它要传播,要被告知他人。从来就没有这种说法,兄弟。你想知道吗?”
“我不想。”在夜之王逐渐变得怪异的眼神里,群鸦之主缓慢地摇了摇头。
“什么?”
“你自己记住就好。”科拉克斯如是说道。“我没兴趣知道预言的具体细节,又或者是你到底要去做什么。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而你偏偏又非常愚蠢,我实在想不出你除了那条路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路可走。”
“嘿!”科兹忽然疾言厉色起来。“说话注意点,你这可是在连着他一起骂!”
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终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他缓慢地回答:“我想,他大概不会在意.那么,你什么时候出发?”
没有回答,只有一阵叹息,与一个逐渐在怒焰中变得虚幻的身影。
康拉德·科兹站在火焰中,无言地凝视着他的兄弟,仿佛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另一端。此刻,他所处的世界并不属于生者,但也不属于无生者,而是一片虚幻的交界之所,一个囚笼般的狭窄地界。
随后,五千五百五十五只苍白的骨手从他身后的黑暗中悄然出现,一顶仿佛由月光铸就的王冠开始在它们中不断地传递,并最终悄无声息地戴在了康拉德·科兹的头顶。
在那一刻,来自拯救星的孩子留下了他的最后一滴眼泪。
永远如此,永远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牺牲。
“答案是现在,兄弟。”夜之王朝他眨眨眼。“笑话就等我回来再说吧,如何?另外.你不要多想,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抬起右手,光芒一闪,一张面具出现在了他手中。由惨白的骸骨做底,以超自然的方式被塑造成了一副足够带来绝对恐惧的骷髅面容。
它眼眶幽深,漆黑无比,好似诺斯特拉莫的永夜。有一些并不如何明显的金色纹路在额头顶部闪烁,仿佛王者的桂冠。
康拉德·科兹将它递给他的兄弟。
“你知道要给谁的吧?”
他再次朝他眨眨眼,笑得很是轻松,仿佛卸下了万斤重担。可是,作为最熟悉他的人之一,科尔乌斯·科拉克斯还看出了另一些东西。
比如悲伤,比如愧疚,比如自责与悔恨.当然了,还有一种非常巧妙的、用来开解他自己的幸灾乐祸。
“亚戈·赛维塔里昂?”科拉克斯问。
科兹颔首,然后鞠躬,朝他告别。他站姿优雅,黑发垂落,遮蔽了全部的表情。
科尔乌斯·科拉克斯闭上眼睛,慢慢地说道:“若是我们无法再活着看见彼此,我希望你明白,康拉德,我很荣幸与你成为兄弟。另外.”
他拍拍那袋沙鳗肉干。
半秒后,他再睁开眼睛,康拉德·科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
第475章 196间幕:西西弗斯之死
这里没有太阳,这里没有月亮,因此这里没有任何光明可言,黑暗自然而然地夺走了一切。
在这片纯粹且令人绝望的漆黑中,有一个人正在缓慢地推动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比起他自己来说真是大的出奇,令人不禁怀疑它的真假——一块如此庞大的巨石真的可以被一个算不上强壮的人推动吗?
不过,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它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石头。
它是由死者的骸骨与锈蚀的兵刃熔铸而成的某种纪念碑,每一块骸骨都不算完整,正被那些凶器残忍地连接到了一起。他们生前被这些武器杀死,死后也仍然要承受它们的责难.
有趣之处在于,这块石头的表面满是鲜血。
须知,那些死者早已成为彻底的骸骨,那么,这些血是从何而来?
很简单,问那个正在推动石头的人吧。问问他满是伤口的手臂,缺肉见骨的肩膀,你就能得到答案。当然,也别忘记最后的那个问题。
你感觉如何?
西西弗斯不作回答,只是继续推动巨石。
他紧握双拳,用骨头的缝隙卡住了几把刀刃,用自己的血肉带准石头朝上推动。
这不是一份轻松的活计,巨石每滚动数秒,他便要抽出手掌,让骨头与血肉离开那些生锈到已经看不出刀刃形状的武器,然后用肩膀、脸颊或额头顶住巨石,不让它掉落。
黑暗中没有半点光亮可言,因此他必须伸出颤抖的手去找寻下一個可以刺入他手掌的支撑点。
但是,刀刃刺入血肉,卡住骨头所带来的痛楚虽然剧烈,却无法与随后而来的那个问题相比较。
你该如何撑起这块石头?以蛮力,还是以可怕的耐性忍耐疼痛?
西西弗斯只是推,只管推。
他明白他正在做无用功,因为他无论将这块石头推得多高,推得多远,它都一定会回到山脚下,回到这一切的起点。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最令人无法释怀的一点在于,他必须两手空空地去下山找寻它。
多么自由?无需疼痛,无需喘息,只需要沿着路,甩着手轻松自然地走下去便可。只有这个时候,微风才会吹拂而过,为他带来些许凉爽。在这个时候,他不必忍受任何事
然后,当他回到起点,他就必须再一次面对那块布满血迹的巨石。
简直就像是在逼迫他进行选择。
放弃吧?如何?待在原地就好。
再也没有痛苦,也不必再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工作,为何要让自己成为虚无主义的活体标本?人类的本性,或者说,动物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逃避并不可耻.
就像是这一次,西西弗斯站在他的巨石面前,平静地呼吸着满是血腥味的空气。
他心里明白,这块石头正在一点一点地消磨他的意志力,以及更为宝贵的那些东西。而且,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块石头只不过是一个已经被多次削减后的隐喻,它是一份庞大力量的倒影,被多项仪式削弱,然后经由人类历史上最为强大的灵能者之手送往他处,他已经获得过减刑了。
换句话来说,西西弗斯已经足够幸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还能坚持到现在。
那么,也就没有理由放弃了,不是吗?
他走向巨石,再一次开始推动.然后是另一次,再一次,和永远都会到来的下一次。
西西弗斯已经忘记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时间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了个不需要再去在意的概念。而且,这也是他刻意为之。他答应过他的一位朋友,他会坚持。
他只失信于人过一次。
可是,这一次的推动似乎又有些不同。黑暗中响起了一些声音,引得西西弗斯驻足聆听。
起初,他没有听出这种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他恍然发觉,那其实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非常密集,富有规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一次,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黑暗中进食。
西西弗斯皱起眉,他转过身,用脊背顶住巨石,开始聆听这首次出现在黑暗当中的声音
然后,他成功地听见了。
“我知道你把他藏了起来,父亲。我也明白你不会将他交给我,但我会把他找出来的。”
“你可以在无限个维度的无限个夹缝中藏匿自己,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但我会永恒地追逐你,直到你的每一点力量都被我夺走——它们本就是属于我的,记得吗,父亲?”
“伱承诺过的,你的军队,你的力量,帝国的所有都将为我所用.而现在,我来讨要它们了。所以逃吧,父亲,让我看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西西弗斯惨白的脸上有怒火悄然浮现。
他明白这是什么,可是,那具皮囊本不该再产生这样的自我意识。
是欺骗吗?
这正是混沌最为擅长的事,将人性中原本积极的那部分扭曲为邪恶且极端的情绪,并以此来作弄其他人,迫使他们绝望。
但那只是一具皮囊,荷鲁斯·卢佩卡尔的皮囊。他的最后一点自我和精魄早就已经消散在了复仇之魂号上,从那之后,他的身体就成了混沌寄宿的躯壳。
祂们永无止境地满足着这具空荡的皮囊,好让它得以膨胀、充盈,能够派上用场,祂们对待荷鲁斯·卢佩卡尔与对待洛珈·奥瑞利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对荷鲁斯,祂们非常上心。
然而,无论上心与否,一具因为混沌之力才能继续存在的皮囊都不该拥有那样的自我意识。
西西弗斯听得出来,他刚刚说出的那些话里不含半点来自混沌的操纵或暗示,其内充斥着自信与野心,以及渴望。
混沌的傀儡没有渴望可言,它们只能以为自己有。就像是悲惨的洛珈·奥瑞利安。
西西弗斯握紧双拳,黑暗中开始响起另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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