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458节
“泰拉现在情况如何?”卡里尔又问。
他的脸色正在变得越来越苍白,有那么一瞬间,有骇人的怒焰几乎要撑破这张人皮。
帝皇知道原因,亚空间内的战斗对他来说不是秘密,他同样也是那狂烈战争的参与者之一,披挂金色火焰的死亡之主正在与他那猩红的兄弟并肩而战。
他本该死去,但他想要战斗,为此,他宁愿忍受痛苦与折磨。他早在生前就已经忍受得够多了,站在死亡的彼端,他嘲笑着它们的无能。
复仇——无处不在,银河各处都是如此,这巨大而惨烈的螺旋已经无处不在。它一经出现便不会消散,除非人人都放下武器,消弭心中仇恨,和平共存。
而此事永远不可能发生。
因此,卡里尔·洛哈尔斯现在还能存在,才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迹。鬼魂也意识到了此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火焰竟然透体而出,在他的指尖上开始蔓延。
卡里尔遗憾地叹息了一声,道了声别。
世界在一瞬间便于帝皇脚下消散,变为一片虚无,变为一片苍白而简陋,用恶魔骨灰制造的祭坛。
他回到了网道。
人类之主无言地闭上眼睛,手中金光闪过,开始再一次重塑那片记忆。
诺斯特拉莫的罪恶扑面而来,惨白的鬼魂在其中狂怒的杀戮,愤怒却始终无法得到消解。他无法单凭杀戮终止一切,痛苦如影随形。
帝皇看见了每一点细节,他维持着力量的输送,开始继续推进。
于是对话再次重复。
在一遍遍重塑的诺斯特拉莫中,在一个人本不必承受的极端痛苦中,它无限地重复着。然后是另一次,一而再,再而三
帝皇无情地用他的力量维系着这残酷的记忆,他一遍遍地观看,卡里尔·洛哈尔斯也一遍遍地在痛苦与轮回中挣扎。
然后,在酸雨中,鬼魂第一次主动问出了问题。
“这是第几次了?”
“我没有数。”帝皇说。“你想看看泰拉现在的情况吗?”
“可以啊。”鬼魂微笑着回答。
他的脸几乎变得透明,血管在其上完全显露。那双眼睛中的漆黑也如活物般扭动了起来,亡魂们在其中咆哮。
帝皇沉默地抬起手,为他展示了另一片景象。
燃烧的泰拉立刻从黑暗远方迎面撞来——在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景象中,在这段对话被重复了数千万次后,鬼魂终于再次看见了泰拉的模样。
当然,不会是他想看见的模样。
寒风凛冽,黑雪飘荡而来,拱卫在鬼魂脚下。他摇摇头,身形却开始改变。苍白的骨爪从他脚下的阴影中一点点升起,爬上了他的身体,并最终形成了一副盔甲。
神明与人类之主并肩而立,看着泰拉,看着这颗他们都陌生的星球。
巢都被雪覆盖,荒野变作冰川,自泰拉上的最后一片海洋被偷走后,这是第一次有自然中的水源在它的表面蔓延。寒冷刺骨的水中躺着无数尸体,已经变得浮肿。
在这里还不是冰川以前,他们就已经战死。辅助军,阿斯塔特,护教军——甚至是平民
狂乱的景象开始一个一个地闪过他们眼前,不分先后,没有按照重要的次序排列,有些看上去甚至没有半点逻辑可言。
他们看见咆哮的朝圣者,在自己身上绑满手雷,冲向魔潮。他们也看见本该在父母羽翼下生活的孩子们捧着光枪射击,那些武器不是为他们的身材尺寸而设计的,但他们还是打得很好。
他们的父母在下方战斗,他们在城墙上射击。战争那鲜血淋漓的灰烬扑面而来,一群帝国之拳正在与恐虐的恶魔军队拼死作战。
他们身后是一个供电所,是仅存的最后一个。是它在为方圆数百公里内的所有防御设施提供能源,它是一群人最后的希望,所以帝国之拳们站在了这里。
陶钢或精金、爆弹或链锯——无关紧要,在这样程度的战争中全都无关紧要。他们杀,他们死,恶魔们也同样如此。
天空中有炮艇以超载的功率呼啸而过,十四个小时不断地出击,如果没有坠毁,就一直要飞行。它们将把轰炸带给有泰坦屹立的某片战争焦土。
在爆炸带来的可怕火焰中,神之机械愤怒地冲向了它们的敌人。弹药早已干涸,驾驶者甚至因高温或某种剧烈的情绪共鸣反应而濒临死亡,但这仍然无法阻止机魂将杀戮带给敌人。
或者说,这无法阻止他们与机魂感同身受。他们已升至最高境界,从此往后,他们便将与泰坦同在。
护教军则在神之机械脚下发起着一次又一次的冲锋,这样的战场怎么能少的了他们的存在?地面早已变成弹壳与尸体共同铸就的血腥泥泞,无论敌我,无论生前身份如何,此刻都已经成为了这战争的一份子。
然后,被无情地碾过,钢靴、赤足、履带——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在死,在为这里添砖加瓦。
他们不在乎,没有人在乎。
奋战而已,唯死而已。这里是泰拉,人类的母星,人类最后的防线。所以他们会死在这里——直到胜利,又或者,直到一切消亡。
无情的机器狂热地运转着。
尽忠职守之人默默无闻的死去,就连壮烈成仁的机会都不会有。英勇者冲出战壕,被恶魔的法术杀死,倒在冲锋的路上。曾恐惧者如今却手握尖刀,踏入了绞肉机。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神明与帝皇并肩而立,看着他们死去,看着这些他们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的战斗。
原体在战斗、阿斯塔特在战斗、凡人在战斗。福格瑞姆和费鲁斯·马努斯并肩而战,在最艰难的战场中共同抵御着恶魔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被黑焰浸染的凤凰面上有血泪纵横,正在因忠诚者们的死亡而哭泣。亡魂正在耳边诉说着它们的冤屈,他无法忘怀,他无法躲避,他只可聆听。
费鲁斯·马努斯手持破炉者,搏杀在最前线。他的战甲满是血迹,双手上沾满碎肉。那张冷硬的脸上不见有半点感情存在,他们的子嗣跟随着父亲身边,朝着人类的大敌发起了荣耀却无人可以得知的惨烈冲锋。
罗格·多恩则在另一处战场,他的战场是铺满文件的指挥室,在过去的十七个小时里,他就是在这里奋战。
他调集援兵,写就命令,派人送死。一道又一道数据划过他的脑海,为他的眉间增添了更加深刻的皱纹。除非局势走到最危急的那一刻,否则他便无法离开这里。
这里是他的牢笼,他的折磨刑室——顽石对此却欣然接受。如果最后一刻真的到来,他会让一切都变得值得。
神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牺牲。”帝皇说。“仅此而已,我们对不起他们。”
风雪吹拂而过,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消弭,一片破碎的冰川取而代之,还有一个身穿黑袍的矮小老人。他似是心有所感,在他们刚刚出现之时便立刻转过了身。
在漆黑的雪中,他们看见了彼此的脸。
帝皇头顶的桂冠仍然闪耀,掌印者眼中的灵能之光已经化作实质,取代了他的眼睛。卡里尔·洛哈尔斯脸上的面具却仍然不动如山,眼眶幽深,火焰缠绕。
“是时候了。”帝皇说。
“我以为还能再延续一段时间.”马卡多叹息道。
“的确可以,但那需要拿到那把刀。”卡里尔笑了起来。“送出去的礼物居然还有收回来的一天,怎么会有这样糟糕的父亲?”
风雪愈烈,黑暗袭来,他们的身影被掩盖。
本章4k,还有最后一章。
父子谈话(乐)
412.第412章 138间幕:世上最无能的父亲
412.
“把面具摘下来。”康拉德·科兹说。“我想看看我父亲的脸。”
卡里尔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数秒后,他给出一句完全不该在这个时刻说出口的反问。
“哪一个?”他问,站姿竟然显得平静。
科兹微微一怔,随后便大笑起来,只是站姿也随之一同有了改变。持刀的手背在背后,左手放在胸前,看上去简直像是要鞠躬或行礼。
“你刚刚杀了很多人,康拉德。”卡里尔接着说道。“但这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一些,你的手上甚至还残留着碎肉。你刚刚做了什么?”
“我得保护诺斯特拉莫,为此我什么都会做的,父亲。”
科兹轻声回答,左手食指轻点胸甲,鲜血正顺着金色的纹路顺流而下。他眯起眼睛,垂下左手,自然而然地握紧了利爪,神情如尚未饱腹的危险掠食者。
这些血肉不能使他满足,他还需要更多。
“是的,伱保护了它。”卡里尔点点头。“但你刚刚做了什么?”
康拉德·科兹叹了口气。
“你非得问个水落石出吗?”
“你非得顾左右而言他吗?”
“这是和你学的。”科兹颇为恶劣地一笑,右手却仍然背在身后。“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礼貌而严肃地转移话题——这不正是你最常用的伎俩吗?”
一时之间,他们中没有人再说任何话。
没有人再转移话题,但也没有人再开口。沉默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有的人害怕它,不愿意承担沉默背后的代价,而他们不同。他们向来善于沉默。
于是狂风呼啸而过,吹过卡里尔身后名为终结祭坛的白骨神殿,也透过它,吹到了康拉德·科兹身后那片覆盖着厚厚骨灰的平原。
这里曾经到处都是死者,如今则空空荡荡,只剩下骸骨。
天空倒是依旧猩红,狂风在远处的山脉和城市中肆虐,它们只是存在便令人感到皮肤刺痛——哪怕是康拉德·科兹,也无法逃脱这种刺痛。
实际上,事情甚至为此变得更加糟糕了。死者们的声音在那呜呜的惨厉风声中清晰可见,对他而言,这些全然不是秘密。
无论想或不想,无论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他都身负神恩,所以他全都听见了。
比如一个女人诉说自己是如何被怀言者们剥皮,比如一个父亲讲述他是如何目睹自己的家庭被恶魔吞噬,比如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笨拙地呼唤着父母
这些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终于开口。
“你一直都在倾听这些声音吗,父亲?”
卡里尔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必须听。”他说。“我也愿意倾听,至少,能听一会是一会。祂不会听的,祂只会把刀刃递到他们手上。复仇者无穷无尽,康拉德,伸冤人却世上罕有。”
上一篇:开设武馆,大弟子蝙蝠侠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