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41节
梅俊苍看到教子棒,自己也慌了神,他梅家教子棒一直供着,他就被打了一次。
那一次自己六岁,贪玩去捉蟋蟀,逃了课,回来还撒了谎。
但只是一次,就管了他十几年,让他记忆犹新。
“父亲,我有什么错?明明是那周仲蛮子挑事的!”
梅俊苍慌忙想要逃走,不过在梅清臣的目光下,他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梅清臣从妻子手中接过教子棒,“错有两点。”
“第一,你玩忽职守,这本是过错,但圣人有言,孰能无过,诛神司是什么状态,我也听闻了,只是你自己不能守住本心罢了。”
“但伱不该错上加错,以大过掩盖小错,将自身过错,视为与别人结怨之由,这比你当初逃课去捉蟋蟀,回来撒谎更加恶劣。”
说罢,他举起教子棒,一棒下去,直接打断了梅俊苍的右腿骨。
“第二,你脑中无智,位卑力小而敢玩弄权谋之术,此乃取死之道!”
说罢,又一棒打下去,打断了梅俊苍的左腿骨。
这之后,梅清臣将目光移开,梅俊苍才疼得冷汗直流,双掌扑在地上喘气。
“给他吃一颗护体丹,明日抬去诛神司。”
“老爷,还送去诛神司啊,那可是要上刑的。”
梅夫人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梅清臣说道,“吃了颗护体丹,三十棍,打不死人的。”
说罢,他自顾自地走到书房内,将教子棍放回圣人像下,恭敬地一礼。
梅清臣取来一空白奏章,细细地磨好墨。
然后开始提笔写道:
《乞罪表》。
“臣梅清臣,出身寒微,衣不蔽体,陋室见光,赖以天幸,得名师教导以文字,享圣眷托付以重任,夙兴夜寐,不敢疏忽……
犹记少时负箧曳屣,寒风行于深山大谷之中……不敢负圣人教化。
然老来得子,不忍幼子受当日之苦,承圣上荣宠,乞小吏之职……
今幼子顽劣,疏忽值守,几酿成大错,实为惶恐,彻夜难寐。
臣夜省吾身,始觉此错起于吾。
夫圣人教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失父责,时常三日未能见子,几过庭而不问,未能耳提面命,传道受业,致幼子顽劣,不辨是非,此为祸根矣,今犯大错,难辞其咎。
臣再省吾身,为臣者,若因一时荣宠,不辩是非,未能齐家教子,谁能教之?
思之良久,窃以为唯圣上教之。”
写到这里,梅清臣的笔停了下来,然后目光坚定,继续写道。
“君父者,如日月凌空,教化万民。
若民一日不见日月,何其惶惶?
而后必生奸邪妄狞之心。
况三月不见日月乎?
今臣久未得见圣颜,若幼子不见父面,骄逞无度,犯此大错。
臣三省吾身。臣如此,况百官乎?
长此以往,必将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动乱社稷,危害国祚!
幸诛神司总旗周铁衣提点,……,始察祸根。
臣乞君父临朝,治臣之过,使天下臣子不敢生骄逞奸邪之心,以安社稷。
若得此例,警示后人,臣万死不辞。
臣实惶恐,再乞罪,伏候圣裁。”
放下笔,等墨水自然晾干,梅清臣坐在位置上良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梅夫人进来说道,“老爷,司马侍郎来了。”
“不见。”
······
卯时刚过,大日如金鳞越出云海,照在金銮殿的游龙飞凤之上,熠熠生辉。
百官整肃,静静等候在大殿之上,今天是三日一次的朝会。
过了一会儿,掌印太监前来宣告。
“圣体有碍,今日不朝,若有奏疏,三司批阅后上呈。”
这已经是惯例了,百官也没有觉得意外,在大司民的带领下,恭祝圣体早日恢复。
而后百官们往右殿休息处集合,有奏折的,将自己的奏折排队递给司民身边的书吏,没有奏折的,也聚在一起闲聊两句。
最值得聊的,当然是昨天夜里,周家二子在万宝楼当众杀人,还打断了一位二等将军家儿子,一位四品言官家儿子,一位皇商家儿子的腿,扬言还要让另外两家小心点,试试他的刀利不利。
如此狂妄的行为,倒是有些符合他国朝武修开海第一人的名头,让人有些信了九日开海是真事。
这事并不小,大家有关联的眉头紧锁,没关联的笑着看那五家人的动作。
“梅兄。”
言部侍郎司马亮走过来,先对梅清臣拱手,他修行名家法门,少年得志,与梅清臣恰恰相反,“昨日本想拜访府上,但听闻梅兄身体有碍,不知今日好些没有?”
司马亮本想要先和梅清臣拉近关系,再商量着处理周家的事,但哪想到梅清臣瞥了他一眼,“我不掺和你的事。”
司马亮脸上的笑容凝固,他都没开口呢。
百官上交完奏折,几位文吏将奏折先抬到承恩殿的书房中,圣上虽然不理朝政许久,但宽厚百官,三司们可以在承恩殿先将奏折看一遍,做好批注,再上交圣裁,几乎相当于给了一半开府建牙的权柄。
如今的三司,法家司律青空规最为年轻,兵家右将军尉迟破军最为年长,在朝廷内代行司兵一部分职责,至于左将军则领兵在外,督军北部五省道,防备渊蒙。
居中的儒家司民董行书七十三岁,精神抖擞地正在批阅奏折。
这些奏折大部分是没有营养的,三人各拿一份开始审批,少部分具体事物,若是关于律法,和司律青空规商议,若是关于军事,和右将军尉迟破军商议,一一写下建议,等圣上用朱批。
忽然,尉迟破军翻到了一本奏折,停了下来。
(本章完)
第55章 以直报怨
“名家口舌,还不敢亲自下场,假托他人,徒惹人笑!”
青空规会心一笑,名家善辨,但这辨着,就变成了,辩着。
最擅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所以历来被法家和儒家厌恶。
兵家也讨厌名家的口舌,毕竟言官多出自名家。
董行书笑道,“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奏折?”
尉迟破军毫不避讳,将奏折递给他们两人看。
这奏折虽然是一六品言官所写,里面的大意就是听闻昨天晚上周铁衣请兵制的事情,详细列举了其中的罪状,说这是祸乱朝纲的开始,要求圣上严查。
虽然是六品言官写的,但以他们三人的耳目和见识,都知道这奏折是言部司马侍郎在后面撑腰。
青空规事不关己,问道,“那如何注?”
他们三人写的审批意见有的时候比奏章本身更加重要。
尉迟破军思考了两秒,看着董行书说道,“不注,直接上呈如何?”
董行书没有拒绝,直接说道,“就这么办。”
三人继续翻阅奏折,忽然青空规停了下来,一直随意的脸上面露难色。
这立马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董行书笑道,“怎么?你也遇到了不开眼的文章?”
青空规无声将奏折递了过去,董行书先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看了两行字,笑意就消失。
随后带着慎重,一字一句读。
过了片刻,他放下文章,叹道,“好文章,我不如也。”
尉迟破军本来就好奇写的是什么,立马拿起文章读,等读完之后,他也沉默不语。
董行书开口问侍候的传唤太监,“梅清臣在哪里?”
传唤太监赶忙跑出去找。
过了半盏茶,又急忙跑了回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在正午门前跪着呢!几个四品守城将军都拉不起,咱说您找他,他也不起!”
正午门乃是皇宫和外界的交汇口,宫里面的看得到,宫外面的也看得到。
董行书又看了一遍文章,爱不释手,说道,“那就让他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