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开局打造基金会 第630节
“你今天早上才接受了第一次记忆强化，所以那东西才能存在于你的记忆里。”
这便是逆模因效应。
不论那东西再怎么不合理，再怎么突兀，绝大多数人们都会对它视而不见。
即使有人在恍惚间窥见了其一角，或者看见了其模糊的全貌，这些记忆也会在下一个瞬间被清空。
对当事人而言，那不过是生命中相当常见的恍惚瞬间罢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过那样的感受。
听到马里昂的说法，莫雷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其中有着相当大比重的警觉。
“这么大的东西就一直矗立在那里，而我们却对它视而不见？”
“对。”马里昂点了点头。
“那它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马里昂重复了一遍莫雷诺的话，抬手指了指通往站点外的走廊，“我带你去看看吧。”
站点外正下着大雨，天地间仅有落雨这一种连绵不断的白噪音。
马里昂领着莫雷诺，穿行在森林小径中，走入到巨石的阴影之下。
这是古老的玄武岩，它庞大而完整，历经岁月的风化，呈现出深沉的黑色。
它绝非天然形成，其近乎完美的长方体形状，以及丝毫不差的九十度棱角，都在说明它是人为雕刻的器物。
它斜倚在Site-41东侧的森林中，几乎将站点主楼窗外的视野全部占据。
“它周围有一种微弱的逆模因效应，”马里昂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一边向莫雷诺解释。
“对大多数人来说，它是不存在的，或者说，隐形的。”
“你之前也登上过附近的山丘，理应完整而清晰地看见过它，但你对它毫无记忆，是这样吧。”
“除了这种表现外，它还有另一个更为强大的逆模因效应，足以抹去人们关于它的一切记忆，即使是基金会的记忆药物也无济于事。”
那足以穿透基金会用药物构建的防线。
“所以我们会把这些都忘掉？”莫雷诺发问。
就没有什么办法把它记下吗……脑海刚升起这样的问题，她便看到了马里昂手中的笔记本和蓝色圆珠笔。
方法就在眼前。
逆模因效应作用的渠道多元而复杂，有时唯有通过书写笔记的方式才能规避对记忆、电子数据、无线电信号甚至是声音的封锁。
逆模因部门的特工深知这一点，并逐渐发展出了各自的对策。
比如使用基金会的终端，随身携带快速拍摄设备、机械磁带录音机，书写笔记，又或者使用对讲机让别人替自己记下来……
莫雷诺没有料到，今天她就可以亲手实操了。
“当然会忘掉，”马里昂答道。
“逆模因效应的一个副作用是我无法记住路线，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摆上一些标识，或者设置路牌，但就是没有完工。”
“我觉得这不是因为逆模因效应，而是负责这项目的人单纯犯了懒病……走这边。”
马里昂带着莫雷诺走向一个下行的通道。
名为通道，实则是一条深邃的地沟，它自巨石顶部直通其底座，头顶仅留下一道狭长的天空，脚下则是逐级而上的阶梯。
两人沉默着攀爬了几分钟，其间莫雷诺几次驻足，弓身挡雨，匆匆记下一两个关键词，随后疾步追赶始终稳速前进的马里昂。
马里昂：“你都记下了什么内容？”
莫雷诺问：“比如……这里是什么地方？”
马里昂：“说说看。”
“嗯。”莫雷诺犹豫片刻，不确定从何说起，便查看了一下笔记。
“好的，首先从地理位置来看，这块石头并不属于这里。”
“起初我以为这是一座被人工雕琢成形的山体，但石头本身的性质存在问题。”
“它的材质与周边山丘和山脉截然不同，你需要行进至少五百公里才能找到相似的玄武岩质地。”
“这意味着它可能是从别处挖掘出来，或许在那里被雕刻成型后，再被搬运至此。”
马里昂(bbda)虽未言语，但从她的表情判断，莫雷诺的推理似乎贴近了真相。
“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莫雷诺转折道。
“这是一整块巨石，根据其体积和密度计算，它的重量远超过三百万吨。”
“即使是在现今的技术条件下，人类文明都不具备整体移动如此庞然大物的能力，更何况以前？”
“正确。”马里昂点头。
“那么它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莫雷诺问。
马里昂：“很好的问题。”
莫雷诺静候答复，她对这块巨石的来历没有想法，更无法得出结论，只能等待马里昂给出更多线索。
然而马里昂并未回应，她继续抛出问题：“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这提问的方式，让莫雷诺想起历史上一位著名的哲学家，苏格拉底。
这位大哲学家自称“知识的产婆”，似乎也是善用这种不断提问的方式，牵引他的学生深入思考。
“……而且，它上面有着某种雕刻的痕迹。”
莫雷诺说着指向阶梯通道的墙壁，那上面排布着整齐的矩形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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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工具开凿出来的，我注意到外墙也是这样，就像老旧电脑显示屏上的矩形光标一般。”
马里昂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在年轻博士好奇的目光下，她提出了另一种未被考虑过的可能性。
“或者凸版印刷的墓碑。”
……
“啊？墓碑？”
“什么情况下会建立这样一个墓碑？这个文明的个体都是软体动物？死后不会留下任何骸骨？”
“有可能是被逆模因效应抹除了。”
“那就更不应该了，被逆模因效应抹除的人，在其他人记忆中是自始不存在的，不存在的人，又何来立碑之说呢？”
“不不不，始终难以被发觉的是逆模因危害实体，而不是被祂杀死的人，那些被祂杀死的人会在社会上留下空缺，总会有人能反应过来，并推测出3125的存在。”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被3125毁灭的文明，为自己所立下的墓碑？”
“这就是至高神性啊……”
……
墓碑……莫雷诺凑近了一些，更加仔细打量密密麻麻的矩形矩阵。
“……确实如此，它们的风格都是统一的，而且留下的刻痕相当细腻。”
“但如果这是真相，这些方块就太过细小了，整块巨石上会有上亿个这样的图案。”
“完全正确，”马里昂再次肯定，“还有吗？”
莫雷诺仰起头，注视着铁青的天空，以及从上方不断垂落的雨帘，揣摩着眼前这块石头或者说这座雕塑项目所营造的氛围。
——孤寂、沉静、独立、庄重，以及一丝令人不安的威压与恐惧，尽管在那威慑之下并无实际的危险或威胁存在。
“我们自认为自己很强大……”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马里昂听到了，并未追问，似乎是很满意，她转身继续向上攀爬，莫雷诺紧随其后。
通道又拐了几个弯，每个转角都是规矩的方形，每个角都是九十度的直角。
莫雷诺已无心记录，只感到膝盖在她们登顶时已经快要炸掉了。
终于，她们抵达了一处湿气弥漫、风急陡峭的开阔地带。
她们的脚下，是更多微缩的墓碑，一直向着前方蔓延，直至巨石的边缘。
脚下，更多微缩的墓碑凹槽绵延开去，直至视线尽头的石块边缘。
不远处摆着基金会的科研设备，顶棚下摆着张桌子，上面有台老旧的电脑，旁边摆着台柴油发电机。
马里昂无视这些设备，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对着莫雷诺看向天空，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打火机其实是个用来点火炉的丙烷燃烧器，是她母亲过世前传给她的，但马里昂不记得了。
“这是一座纪念碑，”莫雷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马里昂关掉打火机放入口袋，脸上略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略有。
“没错，事实上，我之前提及墓碑的时候——”
“过去的逆模因战争发生过多少次？”莫雷诺抓住了关键点。
马里昂沉默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