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开局打造基金会 第570节
克里斯蒂娜很想伸出手，将破碎着凋零的躯体抢回来，但理智让她收回了手，免得情况更加糟糕。
她还有未竟的事业，但身体却先一步坚持不住了。
等等……奇点为了维持自身存在，把全宇宙的时间辐射都吸引了过来……
“是这样啊……”
「黑洞熔炉」不正是一个超大型的现实稳定锚吗？
在跨越「风暴之壁」的瞬间，她的生命便开始了倒计时，数百年的时间将很快回归，让她这位“百岁老人”“寿终正寝”。
克里斯蒂娜试着勾动手指。
果不其然，随着肌腱消失，无名指与小指已经失能，左手只剩三根手指能动了。
再坚持一会儿……
克里斯蒂娜愈发疲惫了，似乎有一个声音自心底升起，在耳边萦绕不散，催促她赶紧入睡。
之后，便是永恒的安宁。
只要一会儿就好……她对自己这么说。
喘了口气，克里斯蒂娜将头盔卸掉，去掉一些负重。
然后，她艰难迈开腿，向着巨大建筑走去。
……
艾莉丝站在大门旁，将终端用数据线与权限验证系统相连。
等终端发出验证成功的提示音，她急忙将其收起，等待站点大门的开启。
“嘀”的一声，门框上的红灯变绿。
沉重的嗡嗡声中，沉寂已久的液压泵抽取油液，油液流经管道，赋予整个系统以动力，液压钢管随之运转，将厚重的合金闸门缓缓升起。
而似是太久无人使用，又缺乏维护与保养。
闸门升起的过程中，总是有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还有卡顿的硌硌声，不时，还能在门框处看见电火花闪烁。
好在闸门顺利开启，没出意外。
艾莉丝松了一口气，径直向内走去。
就在她踏进大门的瞬间，绿灯变红。
管线爆裂的声音沉闷响起，沉重大门发出凄厉的叫声，以迅雷之势压迫而下，如同铡向路易十六的大刀。
艾莉丝的心跳瞬间加速，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耳际，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呃——！”
同时，艾莉丝感觉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被撞向前方，她踉跄两步，扑倒在地。
她爬起来，转过身，看见克里斯蒂娜用双臂和背部，艰难扛住了大门。
如背负天空的阿特拉斯一样。
克里斯蒂娜身上的外骨骼已经扭曲、破裂，金属碎片落在地上，电火花飞溅。
察觉到艾莉丝的目光，克里斯蒂娜抬起头，露出一个自认为开朗的微笑。
艾莉丝小姐……安全了啊……
只是……真的……好累啊……
人老了之后……就会是这种感觉吗……
更加深沉的无力感，如海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试图将她淹没。
克里斯蒂娜很讨厌这种感觉。
不过，又还了艾莉丝小姐一命呢……这下就公平了……
一旁，艾莉丝见克里斯蒂娜被闸门困住，动弹不得，心中大急。
她的目光游离在门框附近，拼命寻找着主机或者可用的终端。
哪怕看到液压装置也好。
就在这时，克里斯蒂娜出言叫住了艾莉丝：
“不用麻烦了，艾莉丝小姐。”
艾莉丝闻言一愣，目光移向克里斯蒂娜，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
便注意到对方的身体正在破溃，寸寸崩解，消散不见。
轰！
艾莉丝的大脑一片空白，诧异的表情先是凝固，接着转化为急迫与恐慌。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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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想做些什么，却只伸到一半，就将手缩回。
这是时间的诅咒，她对此毫无办法。
哪怕是基金会，也只能通过给被选定的人做改造手术，来让他们规避这种可怕的现象。
一旦被失去的时间追上，又该怎么挽回……末日中的基金会并没有给出答案。
这其实已经是答案了——人类对此无能为力。
艾莉丝只能眼睁睁看着，克里斯蒂娜的身体一点点散去。
也只能绝望看着，克里斯蒂娜的生命一点点归于死神。
“不……”
“不要难过，艾莉丝。”
“这是你使用稳定锚的代价吗？这不应该——”
“不是的，艾莉丝。是因为这里是「城市」。”
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幅度很小。
即使是这样微小的动作，都需要她集中全部的意志，才能勉强完成。
而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忘了「漂泊者」说的了吗？这里是整个宇宙时间辐射最为浓厚的地方。”
“「风暴之壁」这个自然的障壁大概也是为此才出现的。”
突然，闸门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继续压下。
克里斯蒂娜身体一顿，接着缓缓挺起，外骨骼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关节处接连冒出火花。
她缓了缓，很是疲惫，接着抬起头，开口道：
“这是一次逐渐失去的旅程。”
“我们总是在失去什么东西，不是吗？”
“失去目标，失去家人，失去「漂泊者」，失去……我。”
克里斯蒂娜的容貌没有明显改变，但她的半边脸已经消失了。
她挤出一点微笑，抬起左手，想要抚摸艾莉丝的脸。
只是，还没有触及，整支左臂便如被风吹过的沙一般，彻底飞散。
看着左臂空空如也的外骨骼，克里斯蒂娜有些遗憾，只是，她也做不出什么表情了。
“……但这些失去必须要有意义，艾莉丝。”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世界的尽头了。只剩下你和我……很快就只剩下你了。”
“我能看到里面那台机器，很大，很复杂。你要进去，开启它。”
“它就是一切的源头，我们的目的地，一切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艾莉丝身体前倾，双手伸向克里斯蒂娜的身体。
“我们要一起去。我们必须一起去，你不能——”
“艾莉丝，带上我的份一起见证吧，好吗？见证这个世界的……”
话音未落，大门轰然关闭。
外骨骼被闸门彻底碾碎，只留下一地的机械残骸，还有空气中飘散的，曾经是肉体的灰白碎屑。
……
艾莉丝背靠闸门，颓然坐着，身旁是克里斯蒂娜存在过的证明。
她仰着头，双目紧闭，但却无法让泪水涌出。
过了一阵，她猛然低下头，唤醒了个人终端，想再看看「漂泊者」留下的信息。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了一个在昨天深夜创建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