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公门里的斩妖日常 第30节

　　“啊？！杨爷，这事儿咱们干会不会手伸太长了？”汪仕贵嘴里的饭都忘了嚼，嘟哝着很是惊讶。

　　陈东也差不多，但明白这事儿杨谦既然都在给他们讲了，那就肯定板上钉钉了。于是问道：“杨爷，这是准备马上就动手？”

　　“嗯，总捕头的任务，不是商量。你俩是现在我手里最信得过的人，所以咱们三个先合计合计，先把这件事理出一个线头来。

　　侦办方向是涉及妖邪和贼匪同时又有可能跟卫戍有关系的案子。这些，我昨天从衙口的积案和悬案名录里挑出来的，你们先看看。”

　　杨谦将自己挑出来的十几件案子的名录和大致情况递给汪仕贵和陈东，一边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不能直接查，得有个幌子。然后暗地里摸排。所以挑选的时候你们可以想一想怎么样找个掩护才不显得突兀。这一点也可以优先考虑。”

　　陈东和汪仕贵这下彻底顾不上吃饭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陈东下意识的压着声音问道：“杨爷，这是准备要对卫戍宋家动手？连带着把咱们捕房里的虫子也给挑出来？”

　　杨谦没说话，只是简单直白的点了点头。

　　“现在说说你们的想法。”

　　沉默片刻，汪仕贵先道：“杨爷，我觉得打掩护的方式不宜另起炉灶，将就咱们丙字班正在做的事情做掩护就最好。都是三道城的案子，东拉西扯总能找到些相互雷同的案子。

　　以咱们清理丙字班积案、悬案的口径出去，暗地里查别的案子应该就不会被人瞧出端倪来了。”

　　陈东接着说：“我和汪仕贵都是从甲字班出来的，对甲字班的情况还算了解，破口的案子能不能就选甲字班的？”

　　杨谦这时候才摇了摇头，说：“甲字班可以选一件案子作为破口，但破口的案子不能只有一件。你们两个各自挑一件开始查，然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进度给你们逐步配置人手。

　　这件事可以慢慢来，但再次提醒你们一定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陈东和汪仕贵连忙起身拱手领命。

第48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要找一个案子来作为掩护，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

　　汪仕贵和陈东在丙字班头上的上百件积案和悬案里翻翻找找足足三天，才堪堪找到合适的案子，然后跟杨谦一起研究了许久才定下来。

　　当作掩护的案子是两起，那对应的作为真正侦办目标的案子也有两起。

　　汪仕贵的想法是：“杨爷，我这边找的是十三年前，东郊日兴车马行在城外三十里的坠马坡被劫的案子，日兴车马行当时一行二十七人尽皆遇难。

　　以这起案子作为幌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接触三道城里车马行相关的大部分门道。

　　并且当年的日兴车马行在出事之后被人辗转腾挪的数次，现如今到了曹宝的手里，而曹宝就是“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相关人曹国瑾的儿子。

　　这样就正好搭上边了。咱们只要说是查坠马坡结案那就能名正言顺的跟曹宝接触，跟曹宝接触也就能摸到曹国瑾的身上。”

　　坠马坡一案是丙字班头上多年前的一桩悬案。至今都没有头绪，而且是杨谦前两任捕头留下来的了。也是汪仕贵寻找的幌子。

　　而“宣定七年，四十六车废铁器劫案”则是甲字班头上的一桩悬案。

　　宣定七年，距离现今也不过四年多。是汪仕贵定下来要暗中侦办的案子。

　　四十六车废铁器，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实际上这四十六车的废铁器里面有四十车都是破损的兵刀，回炉之后简单锻打就能拿去炼制兵器，属于官衙管控的物资，当时是要运往州府回炉的。

　　可就是这么大的一个车队，却在出城当天遇袭，车队里的百余人死了六十多人，余下的四散逃回。等到卫戍牙兵赶到的时候，四十六车铁器已经不翼而飞。

　　当时甲字班的结论是：疑是山中妖邪伙同贼匪作案，用到储物法器，猜测可能有大妖出没，遂无力继续侦办，只能上告州府，暂时列为悬案。

　　储物法器是何物？

　　杨谦听说过，那是一种能够须弥芥子便容万物的空间类法器，或者说法宝。

　　炼制难度极高，即便是仙门里也是抢手的宝贝。而妖邪当中自然更加紧俏，寻常妖邪根本不配拥有，只有一些修为强横的大妖才持有此物。

　　而大妖的手段自然不是区区三道城的捕房能够对付的。所以这种案子上报州府，然后挂上去成为悬案或者积案就顺理成章了。

　　第二件是陈东选的，从丁字班里选出来的案子，也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从自己班役的积案、悬案里找出能匹配作为幌子的案子。

　　“杨爷，我这边的幌子就更远的，是二十九年前的一桩纵火案。当时死了一家子足足十三口人。这十三口人就是当时三道城里的一户姓刘的豪商。刘家手里有三道城周边大片的地皮。结果绝了户，在当时影响很大。

　　而那些被官衙充公再发卖的地皮现在很多都成了现在三道城里的火热地段。并且养肥了好几家现如今三道城里的豪富之家。其中就有武家。

　　武家现在最大的生意就是旗下的两座矿场。一白玉矿，一铜矿。这两块地以前都是纵火案里刘家的。

　　这两起案子混在一起觉得不易被发现。毕竟查纵火案，当年就有猜测说是有人觊觎这两座当时还在勘的矿山，所以给刘家招祸。”

　　武家，就是这一次陈东选择的丁字班头上悬案的主要目标。

　　这一次不是劫案，而是人口失踪案。并且是个系列案子，挂的编列号上名为：矿山劳力、苦力失踪案。

　　杨谦从衙口挑出这个案子的原因就在于不单单失踪人数多，达到了上百人！时间跨度更是长达三年之久！

　　一次失踪三五人，下次失踪十余人一次次累积起来，简直骇人听闻。

　　后来这案子在丁字班手里查了足足一年半，最后人倒是没有再继续失踪了，可失踪的原因还是归结到了“妖邪作乱，群起掳人而食”上面。

　　这种结果，自然也没办法查下去，跟大部分涉及妖邪而最终被挂起来成为积案、悬案的案件一样，只能被束之高阁，等待着几十年后被销毁干净，再也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乎。

　　杨谦听完汪仕贵和陈东的思路点了点头，觉得大致上没有问题。

　　“那就以这两个案子为突破口了。先找一个线头出来，对外可以正常透露消息，幌子一定要一板一眼不能太虚，不然容易被有心人瞧出破绽来。”

　　“杨爷放心，我们俩一定小心再小心。不过，杨爷，这又是幌子，又是暗查，我们两人单枪匹马的也难分身，您看是不是给点人手？”

　　杨谦摆了摆手，摇头说：“先不急，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案子定下来，汪仕贵和陈东也就告辞离开。他们现在心里可紧绷着。虽说杨谦的说法是“不急”，但这种暗查内部同僚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得罪人不说，惹来杀身之祸都不稀奇。他们也自然巴不得尽快结束，更不敢丝毫懈怠。

　　至于人手，杨谦先定下来的是丙字班里的那三名身有残疾的捕快。

　　这三天汪仕贵和陈东在挑选暗查的幌子的时候杨谦也没闲着，把这三个身有残疾的下属家底摸了个清楚。

　　三人都不是什么铁硬的关系。也是靠着敢拼的血性在捕房里混了十几年，可运气不好，伤了根本落下残疾。

　　家里虽也有一些小本生意糊口，但大头还是靠他们的俸禄。家中子嗣也都没有什么出挑的人，一家子在三道城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根子上清白，又有牵挂。之前几年又属于捕房里最最边缘的人物。比别的人都合适。

　　杨谦准备一个一个的点一下这三人，然后再把他们拉进汪仕贵和陈东在办的案子里。

　　“难怪刘爷之前点我，让我把家安在三道城，这有家和没家的人用起来的的确确完全是两个概念。”

　　下午，杨谦便开始一个一个的接触这三名身有残疾的捕快。

　　很顺利，这三人虽然还未知晓任务的所有内容，但也明白是一起保密的内查大案。带着些许紧张，同时也有些意外的惊喜，明白这是杨谦将他们当成心腹在试探，若是干得好，或者说只要不犯错，那他们以后在捕房就不太可能被踢出去了。

　　这是机会，三人心里都清楚。

第49章 试探

　　王海刚吃过晚饭，按习惯去了后院打拳，消食也练功。

　　不过刚打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家中老仆就出现在了后院廊亭门口。

　　“有事？”王海打完了一趟拳，收束了气息，扭头看向老仆。一般情况下家里人都不会在他练功的时候来搅扰，如今必是有事。

　　“老爷，杨谦杨捕头到访，正在前厅喝茶候着。”

　　“杨谦？让他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王海想了想，一边说，一边扭头架起拳势又打了起来。今日的功课还有五趟，他先打完了再去见杨谦。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王海才在书房见到起身相迎的杨谦。

　　“属下拜见总捕头，多有搅扰还请总捕头见谅。”

　　“无妨，我在家里除了练功也无别的事情，你能来也算给我解解闷了。说吧，何事等不了明日上差？”王海很随意的往椅子上一靠，然后笑眯眯的示意杨谦也坐下说话。

　　“总捕头，是之前您下的暗查的任务，属下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在捕房担心人多眼杂，所以私下来报。”

　　“哦？你小子的动作确实够快，这才几天？说说看，你是怎么考虑的？准备从哪里入手？”王海颇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杨谦需要一两个月来慢慢琢磨这件事，没想到时隔几日就准备开始动手了？

　　到底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有的放矢还是仓促应付。

　　“总捕头，我们准备明面一套暗地一套掩护着侦办，初选定的是甲字班的“宣定七年，四十六车铁器被劫案”和丁字班的“矿山人口失踪案”.”

　　只是一个思路，谈不上进展，所以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王海听完之后思索片刻，说：“这两个案子选得都不错，但难度却是不小。伱确定能啃得下来？”

　　不论是人口失踪案还是铁器劫案，这两样都绝对跟卫戍有直接联系，深挖下去一定会有收获。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样，必然会在案件中遇到对方故意设置的层层阻碍，难度也绝对比别的相关的小案子高出一大截。

　　“总捕头放心，案子虽然难，但属下有信心将它啃下来。毕竟这案子难的地方不是案子本身，而是人为的故意让它看起来难而已。只要有心破案，这两个案子属下觉得不会比二丈巷姚家灭门案更难。”

　　杨谦可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理性分析过的。

　　这两起案子牵扯的关键就是卫戍在其中倒腾的结果，有人帮着遮掩故意弄出来“办不了”的假象。

　　真要查根本不会难。

　　唯一担心的也就是后面会不会被对方察觉然后出手阻拦。

　　见杨谦如此有信心，王海自然不会去挑什么刺。笑着鼓励道：“你先按照你的打算做，注意保密就行，后面遇到什么麻烦及时说与我知道就好，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有什么需要我策应的你也可以说。”

　　杨谦等的就是这句话，哪里会客气？

　　于是杨谦连忙说道：“总捕头，属下确有需要您帮忙照看的地方。就是您看能不能给各班役下令，就说各自清扫陈年旧案，特别是那些年代久远的案子，这样可以给我们更好的掩护。”

　　“这没问题，明天我就给班役下令，帮你的动作打掩护。不过杨谦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多谢总捕头提醒，属下一定万事谨慎。”

　　聊完了正事，杨谦也不敢继续在王海府上逗留，但临走的时候突然从怀里摸了一小盒糖出来放在王海的桌上。

　　“总捕头，这是属下在麻绳巷的一个线人送来的糖珠子，说是好几种果子煎煮制成，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属下想总捕头家小孙女喜欢甜食，所以送过来让小娃开心开心。”

　　王海闻言虚了一下眼睛，看了看盒子里五颜六色散发着微微甜香的糖珠子，又看了看弯着腰一脸讨好的杨谦。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