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带恶人 第138节

　　大概也正因为这种无害温顺的属性，才让他在残酷的神权斗争中，苟到现在，并在逐渐稳定的俄刻阿诺斯之海上，混的还不错。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如今是那位海神波塞冬的老丈人。

　　——在深邃的海底矗立著宙斯伟大的兄弟，大地的震撼者波塞冬的华丽宫殿。波塞冬统治著大海，他手持三叉戟，只要他的手微微一动，海浪就得听从。在大海深处与波塞冬一起生活的有他的妻子安菲特里忒，她是能预兆凶吉的老海神涅柔斯的女儿，被大海的伟大主宰波塞冬从她父亲身边抢去的……

　　没错，根据神话的记载，海后安菲特里忒正是海中老人涅柔斯的女儿。

　　摇曳的火光中，洛恩看著那位一脸和气的海中老人，身著粗布麻衣，手持藤杖，拘谨地站在三位奥林匹斯主神面前，微微低垂下眼睑，闪烁的眸子若有所思。

　　说客，来了……

　　与此同时，火堆前。

　　“涅柔斯爷爷，您怎么来了？”雅典娜率先露出明媚的笑容，主动牵起了涅柔斯的手，显得亲切而熟络，“我最近正准备去探望您，顺便看看忒提斯姨母，她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有了合适的话题，这位面容敦厚的长者，不由松了口气，陪著雅典娜在火堆前坐下，微笑点头回应。

　　“她很好，还一直挂念你呢。”

　　忒提斯这个名字，在希腊神话中占据了不小的篇幅，她是海中老者涅柔斯的50个女儿之一，跟海神波塞冬的妻子安菲特里忒是姐妹，也是未来希腊英雄珀琉斯的第二任妻子。

　　——即，特洛伊之战中的大英雄阿喀琉斯的母亲。

　　同时，刚出生的赫菲斯托斯被丢下奥林匹斯山时，也是忒提斯把他养大的，所以她也是火神赫菲斯托斯最为尊敬的养母。

　　有这么两位好儿子，她想不出名都难。

　　当然，她本人也是智慧和美貌而著称，是涅柔斯50个女儿之中的最贤者。

　　由于这份惊世的美貌与智慧，她和另一位海洋女神——原始智慧女神墨提斯曾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并因此交好。

　　传说，奥林匹斯山上的那位神王，也曾热烈地追求过她。

　　但最终，播种无往不利的宙斯，主动选择了放弃。

　　因为，这位神王陛下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一则神谕。

　　——忒提斯注定会生下一个超越自己父亲的儿子，不管那个父亲有多伟大。

　　作为纯粹的权力生物，宙斯最怕儿子推翻自己的王位，所以自然对忒提斯敬而远之。

　　因此，忒提斯没有和自己的那位密友墨提斯、自己的那位海后妹妹，落得同样的下场。

　　后来，神权更替，墨提斯被宙斯吞入腹中。

　　她的好友名单上，又多了两位。

　　——天后赫拉，以及新一任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加上身为海后的妹妹安菲特里忒，这位海洋仙女可谓人脉广泛，深谙明哲保身的智慧。

　　洛恩看著火光下和涅柔斯唠著家常的雅典娜，听到这位智慧女神反复提及的那个名字，思绪翻涌。

　　——即便这位同样以智慧著称的海洋仙女，委曲求全，成功避开了妹妹和密友的老路。

　　但做了这么多努力，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捉弄的命运。

　　——不光在宙斯的主持下，被迫嫁给了半神英雄珀琉斯，连她那注定要超越父亲的儿子，也难逃死亡的宿命。

　　而在《伊利亚特》记载中，忒提斯曾左手抱住宙斯的膝盖，右手抚摸他的下巴，祈求神王让儿子阿喀琉斯重获荣耀。

　　但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说，这年头想过得好，打铁还得自身硬。

　　委曲求全，只能苟且一时，到最后未必就有好结局。

　　洛恩看著火光映照下，那对一群后辈们唯唯诺诺的海中老人，暗暗摇头，更加坚定了自己谋夺权柄的决心。

　　而此刻，寒暄了一阵之后，涅柔斯终于寻了个机会，小心翼翼地张口询问。

　　“你们狩猎的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嘛，不急，难得来一趟……”

　　雅典娜轻拍著涅柔斯的手背，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听到这位晚辈还是不肯松口，涅柔斯忍不住诉起苦来。

　　“雅典娜，都这么多天了，你们是玩够了，那些吓破了胆的海兽可是天天堵著我家的门，死活不肯游回去，还一天到晚的叫嚷著，让我这老骨头都整夜整夜睡不著……”

　　随即，老人果断开口，眸中一片央求。

　　“这样吧，你们想要什么猎物和海产，我直接送给你们！”

　　“有些东西自己亲手拿到的才有趣。”

　　雅典娜微笑摇头，婉拒了涅柔斯的好意。

　　“我知道，你们还想要替自己的城邦开辟航道对吧？我可以保证这些家伙不会袭扰航在线的船只，并且它们从此还会老老实实呆在内海，不再登岸，这样总行了吧？”

　　“我们……”

　　“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老头子，让我回去好好睡个觉。”

　　不等雅典娜说完，涅柔斯就满脸愁苦地握著雅典娜的手，一边诉苦，一边语重心长地劝告。

　　“而且，俄刻阿诺斯之海的这么多神灵也是要吃饭，要休息的，趁我还能劝得住那些家伙，你们玩也玩够了，也该收收心了……”

　　这意思很简单，奥林匹斯的恶人天团这段时间把俄刻阿诺斯之海的族群都折腾了个够呛，该出的气也出了。

　　之前看在神王家系的面子上，大家还能忍。

　　但随著时间的推移，这份积压的不满已经快到了临界点。

　　事情总是要有个头的。

　　大家各退一步，差不多得了。

　　否则的话，别没解决问题，反而让其余聚居在海上的神灵，同仇敌忾，联合施压。

　　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这苦口婆心的劝告，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若有所思。

　　海洋神系是个庞大的群体，并不只是波塞冬一家。

　　虽然和海神波塞冬闹了些不愉快，但没有把柄在手，就冒著得罪整个海洋神系的后果，掀了俄刻阿诺斯之海的摊子，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一旦闹到父神宙斯那边，恐怕他们也免不了受训挨骂。

　　何况，本就心里有鬼的阿尔忒弥斯更不想把事情闹大。

　　于是，姐弟两人不约而同地面露意动之色，抬头看向了一旁的雅典娜。

　　而那位擅长察言观色的智慧女神，也很熟络地就此借坡下驴，真挚地握起了海中老人涅柔斯的手，脸上淡淡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瞧您说的，我也是俄刻阿诺斯的族裔，怎么可能让您这个长辈为难呢？”

　　眼见雅典娜终于松口，涅柔斯也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随即很干脆地拿出了一副海图，当场就按照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的意思，为德尔菲和阿卡迪亚两大地区各自敲定了一条安全的出海航线，随后还直接对著冥河起誓，保证自己会约束那些乱窜的海兽。

　　加上许诺的一些稀有海产，无论是阿波罗，还是阿尔忒弥斯都比较满意这个结果。

　　从以上表现来看，这位老人家算是个十足的厚道人，也难怪被推举为海洋旧神的代表，经常负责调停一些海上的纷争。

　　最后，轮到他要向雅典娜兑现承诺时，火堆前的智慧女神先是为克里特岛要了条安全的航线，随即话锋一转，指了指身后。

　　“剩下的我就不用了，还是给他吧。”

　　此刻，正在暗中吃瓜的洛恩，听到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微微一愣。

　　“这位是克里特岛的书记官，前后两次差点因为海上的兽潮死掉，总该要给他些补偿。”

　　雅典娜那笑意盈盈地介绍著，看向洛恩的目光透著柔和与鼓励。

　　雅姐……

　　望著那位这么快就要兑现承诺的智慧女神，洛恩的心中不由溢满了感动。

　　“是这样的，我可以证明！”

　　此时，赫斯提亚也挥了挥拳头，想要为自己的这位从神，挣得这份补偿。

　　而阿尔忒弥斯更是干脆，直接素手一挥，大声宣布。

　　“没错，他还帮过我，我的那份也给他！”

　　察觉到雅典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瞬间多出了几分冷意，洛恩慌忙摆了摆手，当即婉拒了阿尔忒弥斯的好意。

　　“不用不用，一份就够了！”

　　这位狩猎女神什么都好，但似乎是沾染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狂气，总有种让事态发展脱离预定轨迹的本事。

　　而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在事后不被雅典娜抽烂，洛恩火速起身终结了这个危险的话题，上前找涅柔斯兑现属于自己的一份补偿。

　　雅典娜则微笑著退后，将机会留给洛恩。

　　但，就在两人身形交汇的瞬间，那被挡住的曼妙身影，无声翕动了下唇齿。

　　洛恩的脚下微微停顿，随即装作和赫斯提亚打招呼的模样，不留痕迹地再度迈步向前。

　　“伱想要些什么补偿？”作为宽厚的长者，涅柔斯主动开口询问。

　　洛恩腼腆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道：“都是份内的事，没什么补不补偿的，我只要您身上的一件东西就成。”

　　眼见对方如此通情达理，事情也即将得到完美的解决，涅柔斯的脸上不由浮现出慈祥的笑容，欣然点头。

　　“当然没问题！说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