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带恶人 第130节

　　此话一出，雅典娜挑了挑眉，冷哼着将手中的枝条扔掉。

　　“这次先记下，回头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和那个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明知道赫斯提亚大人和我亲近，阿波罗又对赫斯提亚有想法，还把那家伙请来，真不怕我到时候后背中身中八箭，系自杀？”

　　洛恩也毫不客气地反驳，回瞪了雅典娜一眼，以示不满。

　　一昧的退让只会令自己被这个女人压得死死的，所以该强硬的时候，也必须强硬些，展示自己的情绪和立场。

　　当然，这也是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的策略运用。

　　毕竟，大家都不干净。

　　听到洛恩字里行间中的那股怨气，雅典娜的脸色也不由缓和几分，信誓旦旦地保证。

　　“放心，有我在，他动不了你！”

　　“那赫斯提亚呢？”

　　洛恩瞥向这位智慧女神，目光有些阴郁。

　　刚出了阿尔忒弥斯那档子事，他现在难免有些心理阴影。

　　而且，别看阿波罗表面上是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但他在感情问题上可算不得什么正经人。

　　有杀妻的——情人科洛尼斯怀孕时，又爱上了凡人伊斯库斯。愤怒的阿波罗暗中射死了她。在火化时，阿波罗从尸体中救出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这就是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由来。

　　有诱奸的——女猎手昔兰尼在徒手与一头狮子搏斗时被阿波罗看上。这位光明之神违背姑娘的意愿，将其挟持上由天鹅拉乘的战车，带到了利比亚，将姑娘当成一件礼物向世人展示。

　　有死缠烂打后恼羞成怒的——水泽仙女达芙妮被燃烧着爱火的阿波罗看上，并被疯狂追求，她不堪其扰，最终请求身为河神的父亲，把她变作一株月桂树，以逃开阿波罗的寻找。赶来的阿波罗“痴情”地决定，要用月桂树的枝叶做他的桂冠，用月桂树的木材做她的竖琴，并用月桂树的花装饰他的弓。而被分割的达芙妮也因此断绝了恢复原本模样的可能。

　　……总之，几乎每一个和这位光明之神有过姻缘的女性，结局都谈不上太好。

　　管中窥豹，足可见阿波罗在两性关系的处理上，并不像他的神职那般光明正大。

　　赫斯提亚之所以在拒绝了这位侄子后，还能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只不过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十二主神之一，拥有着崇高的地位，足以自保。

　　但时间一长，难保这位表面光明，实则心里有些扭曲的光明之神，起什么歪心思。

　　“如果你在担心姑姑的话？那就更没必要了。”

　　雅典娜瞥了一眼面前的洛恩，意味深长地幽幽沉吟。

　　“三大处女神之中，她的贞洁是最牢不可破的。别说阿波罗没机会，就连我的那位叔叔波塞冬和父神宙斯，都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愿。因为整个奥林匹斯的家系统治，都是建立在她的守贞之上的！”

　　听到这惊天的秘闻，洛恩不由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很难想象身边那个好骗的家里蹲大宅女，对于奥林匹斯秩序的落成，居然起到了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似乎是看到了洛恩眼中的怀疑，雅典娜索性将原因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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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斯提亚掌管万民的家事。火焰象征她的存在，又是家庭永续、稳定和睦与繁荣的保证。

　　因此，她的守贞代表着家系的完整和圣洁，而这一过程以宙斯的头发起誓完成，则象征着赫斯提亚将独一无二的家系权柄，转移给宙斯。

　　所以，宙斯在奥林匹斯拥有至高无上的家庭地位和管理所有家庭事务的权柄，是当之无愧的父神和大家长。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上一辈的王权争端，就已经尘埃落定。

　　无论是冥王哈迪斯，还是海神波塞冬，都已经失去了真正参与角逐的资格。

　　听到这里，洛恩不禁有些困惑。

　　“这不对吧？波塞冬不是一直都对奥林匹斯的王权，念念不忘，也从未停止过竞争吗？”

　　“但他从来没赢过……”

　　雅典娜意味深长地沉吟，目光幽幽看向海面。

　　猛然间，洛恩心头一震，不由回想起了有关那位海王的神权竞争史。

　　波塞冬虽然拥有着庞大的海洋资源和神血族裔，但其权柄和势力，却被严格限制在了海上。

　　所以，他同世界的联系较弱，很难说他是哪一个城市的创建者或保护神。

　　而在同一些神祗争夺城市的斗争中他多是失败者：他被宙斯从埃癸那岛上排挤出去，被狄俄尼索斯从那克索斯岛上排挤出去，被阿波罗从德尔菲排挤出去；在与雅典娜比赛对雅典的命名权中他也是失败者，被雅典娜从特罗曾排挤出去；他手中的阿耳戈斯也被赫拉夺走；为此他曾降下干旱作为报复，后又把这地区化成海洋。他和他的后代的王国是海洋。即使在这里，宙斯还因他的后代不敬神明而把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

　　一番回忆之下，洛恩甚至有些细思恐极。

　　波塞冬明明有着一手好牌，却屡战屡败，不光输给了宙斯，渐渐连雅典娜、阿波罗这些后辈都能上去踩一脚。仿佛在这一过程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不断干涉着那位海王的夺权。

　　——命运和必然性？

　　洛恩若有所思，头一次认识到了那种摸不着看不见的规则性力量，威能是何等可怕。

　　“实际上，从姑姑作出决定那一刻开始，波塞冬和哈迪斯就已经失去了和父神竞争的可能。”雅典娜背负着双手望着海面上卷集的波涛，声音转而低沉，“因为，他们的父权从未完整过……”

　　“……？”

　　听到这话，洛恩顿时按捺不住好奇，向雅典娜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而今天，不知被什么事情触动的雅典娜，也自然而然地给出了解答。

　　实际上，无论是上一代的十二泰坦，还是奥林匹斯的宙斯六姐弟，每一代神王子嗣的男女数量都是成对的偶数。

　　因为这种定数遵循了原初生命神权的繁衍逻辑，能够更好促使他们两两结合，以此顺利延续纯净的血脉。

　　但数目对了，并不代表那些女神和男神一定会遵循命运，选择双双配对。

　　而在奥林匹斯的六位上一代主神里，只有宙斯和赫拉完成了系统性的结合。

　　按照逻辑，波塞冬和哈迪斯，也应该从姐姐和妹妹中挑选一位，让她们成为自己妻子和盟友，彼此制衡。

　　但剩下的两位之中，农神德墨忒尔先是被宙斯哄骗过，并失身于他。

　　赫斯提亚则干脆地拒绝了波塞冬的求爱，向宙斯宣誓为家系守贞。

　　如此一来，波塞冬和哈迪斯就无法履行延续正统神王血脉的天命，被无形中踢出了局。

　　作为长兄，没什么野心的哈迪斯，倒是安于现状，老老实实驻守在了冥界。

　　而作为回报，宙斯做主，将自己和德墨忒尔的女儿——美貌的春之神珀耳塞福涅，嫁给了自己的这位哥哥。

　　——哈迪斯没能娶到农神德墨忒尔，将冥土的权柄扩张向大地，但却娶了更加貌美年轻的侄女……

　　但不同于自己的那位长兄，坐拥海洋的波塞冬，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所以，他一方面向赫斯提亚求婚，一方面又趁着农神德墨忒尔外出寻女之际，强暴了自己的这位姐姐，试图将其拉入自己的阵营。

　　正是忌惮于延续神王血脉的天命，宙斯不仅在事前没有阻止，在事后也没有追究。

　　然而，此举却彻底惹恼了德墨忒尔，让那位心灰意冷的农神自此隐遁，几乎很少在奥林匹斯的公开场合露面。

　　同样，赫斯提亚也为自己的那位妹妹鸣不平，更加厌烦为了权柄不择手段的波塞冬，并坚定地站在了宙斯这边。

　　此消彼长之下，隐约被从奥林匹斯家系中边缘化的波塞冬，自然更不可能单独和宙斯那位大家长抗衡。

　　因此，他不断地寻找盟友，并开始向自己的侄女们求婚。比如，雅典娜就曾接到过那位叔叔辈的示爱。

　　但这种粗糙到极点的手法和溢于言表的功利心，自然不可能打动奥林匹斯的女神们。

　　而从那时起，奥林匹斯女神们，也逐渐开始主动或者被迫地守贞。

　　十二主神中的六位女神，足有三位发誓守护贞洁，这个数量明显不可能全是自愿。

　　显然，宙斯一直有意将自己的那位兄弟从奥林匹斯的神王家系中边缘化。

　　最终，波塞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海洋仙女安菲特里忒成为自己的王后，和海洋系众神深深绑定在了一起，妄图以单独的海洋权柄，去对抗拥有整个世界权柄的新一代天父宙斯。

　　但屡战屡败的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随着奥林匹斯诸神的秘辛，被一层层揭开，洛恩不禁若有所思。

　　“所以，赫斯提亚的直接退出，不光帮了神王陛下的大忙，还彻底稳固了那位的家系特权？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十二主神之间的两两结合，也是被无形中禁止的？”

　　洛恩顿了顿，心中一片了然，眸子瞥向了密林之外的营地方向。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阿波罗就根本没有机会！一旦他敢乱来，用不着我们，那位神王陛下就会亲自出手制裁！”

　　雅典娜点了点头，没好气地瞪了洛恩一眼。

　　“现在你明白了吧？姑姑那边，你根本就是白操心，只要她老老实实地不乱来，没人能动得了她。”

　　洛恩想到赫斯提亚那崇高的地位，以及分配公共祭品和从中单独享有一份的离谱特权，不由彻底放下心来。

　　同时，一种淡淡的失落，也不免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没想到看似最好骗的那个，居然是只能看，不能吃的那种……

　　不过随即，洛恩又想起了一个矛盾点，皱眉提出疑问。

　　“等等，那赫菲斯托斯和爱神呢？他们身为十二主神，不也是结合了吗？”

　　“是啊，阿芙洛狄忒的‘丈夫们’也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雅典娜眉梢微微挑起，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听到这意味深长的回答，洛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宙斯要极力促成这桩婚姻，原来只是为了搞个形婚，让春心躁动的阿芙洛狄忒和最不可能继承王权的儿子结合。

　　毕竟，那位跛脚丑陋，又不得母亲赫拉喜爱的火神，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夺权的机会，就算和阿芙洛狄忒结合，也没有任何威胁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