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剑，我镇守孤城七十年 第31节

　　景营的大旗，稍微完好些的，都被宋云收了起来。

　　发现老卒的尸体，就用景旗裹上，集中搬到城中一片空地，准备入土安葬。

　　这个比较费时，忙活半天，也才处理了一小片城区。

　　宋云从昨晚激战到黎明，又折腾到正午，终于感觉有些疲倦了，暂时休息一会儿。

　　此时独臂少年已经醒了过来，正跪在商队的尸体边，握住亡父冰冷的手默默哭泣。

　　看到宋云，他眼睛微微睁大，迟疑道：“你是宋、宋……”

　　两人虽然认识，但是宋云的气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身材壮硕了整整一圈，行动矫健有力，目光中则蕴含着凌厉的杀意。

　　独臂少年和他对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自然不敢相认。

　　“我是宋云，你应该是叫高寒青，没错吧？”

　　独臂少年高寒青点了点头，仰面冲宋云道：“多谢宋大哥搭救，这里其他人——还在吗？”

　　宋云指了指远处，已经有几百具老卒的尸体整整齐齐躺在地上，被玄黑色的景营大旗包裹。

　　“北庭军，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其余将士已全部牺牲。”

　　高寒青目光一颤，“是景国人干的？”

　　宋云点了点头，“景人已经被我杀退了，你不用担心，先在这里养伤，想回家的时候跟我说，我可以送你一程。”

　　高寒青面露凄然之色，摇头道：“我所有的亲人都在商队里，他们死了，我就没有家了。”

　　“总得有个住处吧。”

　　高寒青继续摇头，“一栋空房子罢了，回去也没有意义了。”

　　他低下头，定定地凝视着商队成员们的脸庞，眼神从凄哀逐渐转为悲愤。

　　“我爹曾教我，我们西北行商，言必信，行必果，恩必偿，仇必报！”

　　“宋大哥，你能杀退景兵，想必是武道高手。”

　　“能不能教教我，让我有报仇的机会？”

第33章 高寒青的选择

　　“你想跟我习武？然后去找景军报仇？”宋云讶异地打量着高寒青。

　　他认识的这些西北行商，路见不平愿意出手相助，被人欺凌也会群起而攻之，快意恩仇，跟江湖游侠有点相似。

　　高寒青要为商队报仇，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个少年的体质着实太差。

　　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精瘦倒不算缺陷，麻烦的是断了右臂，元气大伤。

　　这比自己刚穿越时的状态还要差。

　　宋云沉思片刻，直截了当地跟他说：

　　“你们商队于北庭军有恩，也就是于我有恩，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不过，我从未教过别人练武，而且你的体质太差，我没有信心教好，搞不好就耽误了你。”

　　“真要学武的话，不如去那些武道门派试一试，如果需要什么，我可以帮忙。”

　　“武道门派？”高寒青苦笑着摇摇头。

　　“那些所谓的门派高手我见过，单打独斗或许还行，一碰到军队，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去年朔方道的节度使派兵剿灭江湖门派，不费吹灰之力，连那些武师境界的高手都死在了乱箭之下。”

　　“唐军尚且如此，景军只会更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哪位强者能杀退这么一支凶残的军队！”

　　“或许那些顶尖宗门有，但是他们会收我一个断了胳膊的残废？”

　　“宋大哥，我现在只能求你！”

　　“此仇不报，我怎么对得起我爹和叔叔伯伯？”

　　说着高寒青过于激动，急促地咳嗽了起来。

　　宋云扔给他一只水囊，“以你的条件，想练到能找景军报仇的境地，恐怕还要过很久。”

　　“而我估计会一直待在安西，这地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和大唐繁华之地天差地别，你真能待得住？”

　　高寒青急道：“我们行商走南闯北，多艰苦的环境都不怕，哪怕在安西待上三十年，只要能报仇，我都能接受！”

　　宋云轻轻一笑，“行吧，那你先在这里住下，看看能不能适应。”

　　高寒青听罢大喜，连连道谢，“多谢宋大哥，不，多谢师父！”

　　说着就要下跪拜师。

　　宋云一抬手，直接阻止了他的动作。

　　“拜师不急，这段时间我还要观察一下，如果你在安西学不出来，那我就把你送到那些大门派去。”

　　高寒青神色坚毅，深施一礼，“宋大哥放心，我一定能学成的！”

　　“慢慢来吧。”宋云仰头灌了口水，此时也休息差不多了，再次起身，去处理满城的尸体。

　　高寒青赶紧跟了上来，“宋大哥，我也来帮忙。”

　　“行，我一个人弄是有些慢了。”

　　宋云把数百名景兵的尸体摞成一堆，从【虚空储物盒】中取出火把、燧石、猛火油等物品，交给高寒青。

　　“如今天气渐暖，这些尸体放久了会生瘟疫，你就负责把他们全烧掉吧——怎么了？”

　　高寒青瞠目结舌，指着地上的火把和木桶，结结巴巴道：

　　“这、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嗯……我的独门手段，你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见宋云不想多说，高寒青也不再追问，但是眼睛眨巴眨巴，心中震惊之情难消。

　　“宋大哥能打退景军，果然是有绝活在身的！拜他为师，恐怕是我唯一能报仇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接下来二人分工，一条街一条街地清理。

　　宋云把景兵尸体堆起来，再背着一具具老卒尸身去城中墓地。

　　高寒青就留在原地，泼油点火，点燃景兵的尸体。

　　时而用长戈戳进尸堆搅动一下，让火焰充分燃烧。

　　只剩一条左胳膊的他，哪怕干这点活，都十分艰难，没一会儿便满头大汗，右肩伤口处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宋云的复元化愈丹，他现在还只能在床上躺着，状态的确不佳。

　　“嘶——不行，宋大哥给我这么轻松的任务，如果这都做不好，那后面还怎么练武？”

　　高寒青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焚尸，多烧几次之后，渐渐就习惯了只有左臂的状态。

　　他还不知道，烧尸这项活动，在接下来的很多年里，都将成为他的主要任务。

　　接下来整整三天，宋云一直在清理城区，很少休息，晚上也只睡一两个时辰，累的够呛。

　　好在先天武师体力充沛，还能顶得住。

　　安西是要长住的地方，虽然已经成了废墟，可总得干净一些，不能天天闻着尸臭味睡觉。

　　第四日，全城各条街巷都被清了一遍，老卒们的尸身全部从废墟里挖了出来。

　　宋云找到郭将军留下的名册，清点一遍，共两千八百五十七人，从主将到小卒，一个不落。

　　接下来就是在墓地中挖坑，准备土葬。

　　老卒们一生镇守安西，死后身躯也要归于这片土地。

　　宋云找到了两把铁锹，可都过于老旧，挖了三个坑就开裂了。

　　商队倒是带了少量铁器过来，可惜全被景军劫走。

　　在诸国混战的时代，铁器铜器，那都算稀缺资源。

　　宋云想了想，又从【虚空储物盒】里翻出一柄铁剑，喊来高寒青。

　　高寒青这几日吃了复元化愈丹，还有几枚北庭军和景军留下的疗伤丹药，伤势好转许多，脸上终于有了点红润之色。

　　就是整日焚烧尸体，把他恶心得够呛，胃口不振，精神有些萎靡。

　　看到宋云喊他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柄铁剑，高寒青眼睛一亮，立刻精神了起来。

　　一路小跑来到墓地前，有些激动地问道：“宋大哥，你打算教我武功了？”

　　宋云笑笑，把铁剑递给他，“也算吧，主要还是挖坑。”

　　说着握住青铜长剑，“我先教你剑道基础——《斗剑七式》中的几个动作。”

　　“刺剑式，讲究力贯中线，不偏不倚，沉稳精准。”

　　一剑竖刺而下，深深插进沙土之中，几乎只留剑柄在外面。

　　“截剑式，格挡拦截敌人的武器，再顺势反攻，需要熟练的横切运劲。”

　　剑锋侧移，缓缓将沙土切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