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恶龙 第555节

当然，知道这个信息的也不算多，除了冒险者外，大多数居民看待这件事情还是带着崇高的敬意的，因此当贵族宣布要为那名死去的人类英雄而塑造雕像时，几乎凛冬城的居民没有一个反对的，甚至还有人提议要用她的名字来庆祝凛冬城迎来日光的那一天。

永夜已经太久了，暗影笼罩这片大地也太久太久，久到不少人已经忘记了在悠闲的午后，晒着温煦的日光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他们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无尽的寒风。

“这个消息需要迅速告诉吾主！”

亚伦等人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的臆测已经让他们这次的北上之行迅速结束，毕竟他们来这里似乎也没了意义，北地的暗日即将逝去，光也将重临这片土地，他们还调查什么？

得到有人妄图想要借助北地居民信仰封神的这个疑似的讯息，已经能够让他们回到恩赐神殿交差了，相比祭祀以及主教大人会相当满意他们这次的行程，贡献点说不准都……

也就在亚伦等人想入非非的时候，另一边，北地最高的山峰。

伴随着能够将山峰摇晃的怒吼声传来，附近数十座山峰几乎同时开始崩塌倒下，屹立千年乃至万年的雪峰好似儿童堆积的积木，摇摇欲坠，而在轰然破碎的冰与碎石中，还能听到那声龙吼，过后便是一道愤怒的男性声音。

声音简短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说这句话的生物，到底有多愤怒，语气属于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了。

“古娜拉特！”（龙语）

“你疯了！”（通用语/龙语）

显然，已经是语无伦次，语言都开始说的不利索了。

随着雪峰倒塌，漫天的雪雾逐渐散去，说话之人的身形也逐渐从崩塌雪峰中显现，或者说飞起。

首先便是一双一头鼻尖到尾尖将近有五十米的白色巨龙，通体由骨白色与淡蓝色的鳞片组成，显然，按照龙族的年龄层次，它是一头上古白龙，能够活到这个年龄层次的巨龙，就算是白龙也足以让所有人闻之胆寒了。

但是眼前这头白龙的神色无比愤怒，充满人性化的冰蓝色竖瞳覆盖着疯狂。

毕竟任哪头巨龙看见自己辛苦千年的巢穴被毁于一旦，恐怕都会比之更甚，撕了他的冲动估计都会有。

也就在此时，另一头也传来了含着冷笑的讥讽女声。

“是！我早就疯了！”

“在数个世纪前，我就已经疯了！”

“十多万个昼夜，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名为古娜拉特的银龙踱着优雅的步伐从一个倒塌的山峰下，逐渐登高，直至最后，与悬于半空之上的上古白龙对视才停下了步伐，那张人性化的银龙脸庞更是露出一副诡异的微笑。

“我那时候在想，你施加在我身上的苦难与折磨，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我还活着，复仇的火焰就不会熄灭！直至你的龙魂滚回你那肮脏的地狱女表子的神国里去！”

“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再所不惜！”

说这话时，体型比起白龙要小上一些的银龙表情上露出了格外妖娆的笑容，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促狭笑着的少女，可是这话却能让龙毛骨悚然。

“怎么样，数百年的分别后，再次见面，我给您准备的第一道美食甜点，感觉如何！我的纳克诺斯主人，冻土苔原上，冰川之中的唯一主宰！”

“看着自己子民那忠诚的表情想必十分宽慰吧！”

银龙说到这，已经是按捺不住的放肆大笑，它的牙齿也终于露了出来，满是血色，仿佛是被猩红的颜料浸泡过般，这是白龙的血！

无比爱干净的她，从未有过今天这般，想让这些污秽的东西粘满它的身体，仿佛这样才能将它数个世纪的怨气释放出来。

“疯了！”

“你疯了！古娜拉特！”

纳克诺斯低头俯瞰着站在山脊之巅的那头银龙，神色愤怒依旧，但回想起刚刚在巢穴中看到的那一幕，纵然它作为白龙王国当之无愧的主宰，还是有些瘆得慌。

数百颗白龙死前被冰封的头颅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它的宝库最中央，其中上至刚刚出生的雏龙，下至前不久还和它同巢而眠的传奇白龙凡德莉，它们每个死前的表情它都看的格外真切，堆砌起来仿佛像一面巨大的悲怆之墙。

这都是它的同族，它的子民，还有它的血脉！

恐惧伴随着无边的悲痛，让它那颗仿佛早已没有任何感情的心都出现了一丝丝裂缝。

而看着眼前眼中愈发疯狂的银龙，纳克诺斯心中自然是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但无论它再怎么咬牙切齿，都改变不了现在自己拿它没有什么办法——就在刚刚的短暂交手，它已经知晓了很多。

包括眼前的这头银龙，不知用什么手段继承了寒冬少女欧吕尔的神性。

寒冬女神的权柄让这位继任者不光掌控了风雪，施法者等级，以及根源也获得了极高的增强，神性的恩惠更是让它的战力直超自己。

而且，这里可是它的主场！

纳克诺斯心里清楚，想要杀死它，光靠自己一条龙肯定是没用的。

得请援兵，活了上千年的纳克诺斯自然明白，什么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过就算这样，纳克诺斯还是不忘对这头银龙撂下狠话。

“古娜拉特，你不要高兴的太早！狂妄到如此境地！杀了我这么多族人！五色龙族不会放过你！以后巴哈姆特那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古娜拉特！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放心，你的骨骼与血肉会被我亲自压于冰山之中，灵魂也将在冻结中湮灭为虚无！”

“死到临头了！古娜拉特！好好珍惜你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吧！”

纳克诺斯说完之后，便毫不留情的煽动龙翼，直接离开了这处曾经它生活了数百年的冰峰。

而银龙也异常反差的没有阻止，而是对着白龙离开的身影大声笑道。

“放心，主人！第二道甜点很快就会上来，我不会让你等急了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北地的初阳」

远处银龙的甜甜笑声让纳克诺斯那不曾感受寒冷的背脊头一次感受到了北地风雪给它带来的严寒，它不得不承认，银龙古娜拉特是他上千年以来，头一次遇到如此棘手、如此复杂的对手。

它也没有想到，曾经还是一头壮年期的银龙，在数百年后，竟然能够威胁到自己，或许当初自己就不该仁慈，或者说贪婪，妄想着教唆那头银龙带更多的金属龙到它的巢穴中。

还是太过自信！没有把金龙王庭的那群龙算进去！

一连串的联想让纳克诺斯思维开始发散，龙翼下的苍茫北地也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千米高空时，地面的一切已经被云团所覆盖——刚才银龙动用了寒冬神性，驾驭来了漫天风雪，让北地这片夜空肉眼已经看不见繁星了。

不过纳克诺斯倒是无所谓这些，它现在的目标只想着前往最近的提亚马特神殿，通过那里的联系，来通知附近的几头老龙。

本来它巢穴附近便有一座提亚马特的神殿，可惜在刚才的山峰倒塌中，已经被那头银龙给破坏了，而且刚才巢穴里的那些白龙头颅，他已经看见了属于神殿中的牧师以及护卫的颅首，想必已然全军覆没，

就算它把神殿挖出来，身边也无可用之龙。

所以他得尽快飞到位于北地边线的提亚马特神殿，如果它的记忆没错的话，那里离他的巢穴应该没多少时间的路程，大约全力飞行也就半天的时间。

如果不是传送术随着物质位面魔网的崩溃，已经发生了偏差，它说不准已经使用了奇物上附带的法术了。

毕竟有头金属龙获得了寒冬少女的权柄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就算这几年从薄暮之年开始，诡异的事情就接连发生，先是地狱那边开始向各个位面大量收购人类灵魂，而作为第一层的阿弗纳斯，竟然也被诡异的放弃掉了，后来便是诸神与凡间失去了联系，就连恶龙之神也不再像它的子明索要每年必要的献祭。

可这次的事件足以够得上邪龙之神化身降临世间的重量级了。

一名圣者的神性被银龙掌控，还是寒冰权柄，这后面的风险很可能意味着金属龙族的神坛又要多上一位神祇。

这绝对不是五色龙想要看见的，毕竟那群自诩正义的家伙围绕本就够烦了，如今北地的诸神再多一个对它们有所恶意的神祇，相信很多龙的巢穴都得向南迁徙，或者独居海外了，这对于有志于要重铸五色龙荣光的它们而言，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纳克诺斯回头望着越来越遥远的山脉轮廓，它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北地的大冰川，已经正式踏上了冻土苔原，曾经它的少年与青年期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成长的，与冬狼，兽人还有冒险者勾心斗角，他的巢穴里现在还收藏着它之前第一次杀死一名精灵法师后的战利品，一具两百岁的雌性精灵尸体。

可惜，应该都被那头母疯子给毁了！

想到这，纳克诺斯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提亚马特的神殿，好将那几个家伙聚集起来，一起对付那头母龙。

虽然纳克诺斯清楚它们的巢穴方位，但是利用提亚马特神殿作为枢纽，或者保证来沟通会更为简单一些，不然那几头老家伙，恐怕又会在那里疑神疑鬼，猜忌来猜忌去。

这对于如今报仇心切的纳克诺斯而言，也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而在纳克诺斯飞跃的途中，一缕橘色的光逐渐从笼罩天际的东边帷幕升了起来，仿佛冬日里的暖炉亮起的那一刹那，暖人心扉。

这也象征着北地持续三年的永夜终究还是不甘的落下了帷幕，新一轮的朝阳也即将来临。

当纳克诺斯飞过凡人的城池时，伴随着第一缕金光射向这座屹立在寒风中仿佛永远不会倒塌的冰雪国度时，城池内发出了沸腾至比数百头巨龙狂吼时还要高的鸣叫，尖呼，剧烈的欢呼从城市内的大街小巷里传来，毕竟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见阳光了。

初生的朝阳象征着新生，也象征着日夜轮回将重归这片土地，人们也不用常日里饱受寒风之苦。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也从深蓝色的夜幕下，陡然俯冲而下。

纳克诺斯，被银龙欺压的怒火在见到人类的狂欢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

“死亡，将是我送给你的第二件礼物！”

一个巨大的大厅中央，十人高，二十人长的虚幻的流银椭圆镜面，倒映着纳克诺斯袭击人类城市的画面，而银镜的主人，正悠然趴在巨大的银币堆中，望着镜子中那头白龙发狂式的袭击，城市人类的哭喊声也从凛冬之怒的风雪下，阵阵传出。

但这头刚刚与白龙进行了和谐会谈的优雅银龙，她眸子里没有半点在意，或者说自从接纳了神性之后，她的情绪逐渐没有太多波动，无限趋近于寒冰，很多事情已经吸引不到它的注意力了。

生灵的死亡便是其中之一，它现在只想亲眼看着这头白龙如何一步步迈向绝望，最后在绝望的深渊中，成为燃烧的薪柴，用它的骨血为自己登临神座而填上一份重要的筹码。

想到这，银龙不由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纯真微笑。

……

无际之海。

一艘摇摇欲坠的黑色船只正在海面上艰难地航行着，先前龙巫妖拉船的格局已然荡然无存，现在是五六个铁皮魔像正拿着一根根用圆木制成的简易船桨，正在卖力地将船送回到原来来时的位置。

船上甲板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魔像在那里机械化的按照主人命令，用力摇摆着船桨。

“三年了！”

加文，曾经跟随着龙巫教龙语者一行的年轻教徒，现在坐在黑色船只的二层船舱中，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幽幽叹道。

他身侧的柱子上，滑刻着一道道长短不一的斧凿刀痕，显然，这是他的计算方法，房间内的沙漏每滴完一次，便算作半天，两次便记上一笔，一来一去，数千道痕迹就这样印刻在这艘年龄已经翻了个倍的“崇龙号”上。

“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海洋！”

他的耐心早已随着沙漏的翻转而消失殆尽，但他也清楚，自己除了在船上等，他什么也做不了，冒犯这片海洋，或者说冒犯时光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

他抚摸着腰间别着的黑龙面具。

冰冷宛如黑曜石的触感让它内心的烦乱消失了几分，也恢复了一点冷静。

“再坚持一会，加文，坚持回去，你就可以成为新的龙语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