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万妖之祖 第11节

　　赤蛇很不开心：“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我就是要杀了他！”

　　玄龟怒道：“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小心我去告诉大王！”

　　“大王只是让我不要随意滥杀，方才这人放出飞剑要杀我，我自然可以反杀！”赤蛇冷声说，“大王是龙！他不是人！他才不会让我们被人打杀了还不许还手。”

　　玄龟有些语塞，随即说道：“那伱也不能杀他，这孩子救过我……”

　　赤蛇冷哼：“为了救一个人，你竟然编出这么拙劣的借口！”

　　“我没有编，是真的。”

　　“真的？真的好笑！他才多大？二十年前你就这么大一只，他还能在娘胎里救你么？”

　　“是在五百年前。”玄龟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只有巴掌大，被渔人抓住，是他从渔人手里把我买下放回江里。”

　　赤蛇明摆著不信：“你继续编，我听著，虽然一点都不好听。”

　　玄龟晃了晃背甲，又抬起一只左前爪向后指了指：“我这龟甲后面自成八卦之形，有洛书之图，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参悟，虽不得其法，却也在冥冥中有些感悟。至少我推算出了黑龙大王日后成就非凡，让你在他跟人斗法时候去帮忙，结下这桩善缘，我们才有今日……”

　　“你赶紧闭嘴吧！”赤蛇嗤之以鼻，“当日大王在林间跟那道人斗法，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来大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就算没有你说，我也会去投奔的。”

　　“就算是这样，但是后来我受到了大王指点，已经得了些术数之妙，我就是算出来这孩子是我昔日的救命恩人。”

　　“哪怕他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要把他杀了！”赤蛇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大嘴又要吞下去。

　　玄龟连忙再次阻挡：“我还算出来，他将来会再救我们一命！”

　　赤蛇顿住，一双冷冰冰的蛇眼瞪著玄龟，忽然再度冷笑。

　　“你不信吗？我推算得结果真是这样的，不然我跟他非亲非故，干嘛一定要救他？”

　　“你一直都是这样心慈意软。”赤蛇收回做出攻击姿势的上半身，转头往岸边游去。

　　玄龟见状高兴起来：“你总算是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不信。”赤蛇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是打算放过他了？”

　　“倒也不是。”赤蛇对著岸边奋力一吸，将先前布下的阵法撤了，红雾都吸到自己肚里，然后继续往前游去。

　　那姚素修还待在黄色光圈里面，骤然红雾消失，还以为雷去恶回来救他，没想到看到巨大的蛇往这边飞速游过来。

　　他寻思那雷去恶是个不中用的，本人留在这里都斗不过赤蛇，留下的法宝又能济的什么事？哪里敢继续待在里面，拔腿就跑，出了光圈防护的范围跑向溪水上游。

　　他要是待在里面，赤蛇一时拿他没有办法，这才撤去阵法吓他出来，他果然不禁吓，自己离开光圈，赤蛇张口一吸，把他隔空吸到面前。

　　看著巨大的蛇头，满布弯曲细密獠牙的怪口，姚素修都要吓尿了，瘫软地上，不断磕头忏悔：“赤蛇将军饶命！赤蛇将军饶命！”

　　赤蛇用有些别扭的人语跟他交流：“你跟那个道士只能活一个人，你去把他杀了，我就放你走，若不然，我放他走，把你吃了。”

　　见还没有活命机会，姚素修二话不说，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我去杀了他！”

　　一人一蛇返回原地，那玄龟已经把雷去恶弄到背上，驮著他往林子里爬去。

　　“站住！”赤蛇嘶嘶大喝，“我还没有允许，你们走得了吗？”

　　玄龟无奈停住脚步：“你想要怎样？”

　　赤蛇张口一吸，把雷去恶从龟背上吸下来扔在地上：“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杀他，但可没说不让别人杀。今天他们两个当中只能活下来一个！”

　　“你怎么能这样！”玄龟不满。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了？”

　　“你这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我就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我可爱看人类自相残杀了！”赤蛇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人类自称为万物之长，拥有大智慧，实则据我观察，他们跟其他禽兽也没什么区别，都会为了争一口吃的，争一个母的大打出手，互相残杀。去，杀了他，我就饶你一条性命。”

　　他最后这句话是跟姚素修说的，姚素修鼓起勇气走向雷去恶。

　　雷去恶并没有昏厥，他吃了峨眉派的解毒灵丹，通了肺窍肠道排毒，这会丹田里面拧著劲疼，肚子里咕噜噜地急响，屎尿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已经拉了一裤子，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唯独左半边身子不听使唤，右手右脚还能动，也不甚灵活。他卧在草地上，看著满脸凶狠的姚素修越走越近，悲愤无比地说：“我方才救了你！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这妖蛇给吃了，现在你竟要杀我？”

　　姚素修咬著牙，狠狠地说：“不杀了你我就活不成！道爷，我也是没办法，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道行太低，法力太差，斗不过他们，不然你一出手就把他们都杀了，哪里还会落到这步田地！”他从地上搬了块碗口那么大的石头狠狠砸在雷去恶的头上。

　　“咯嘣”一声响，雷去恶被打得向后仰倒跌在泥里，头破血流，大量鲜血涌出来，迅速把他的半张脸还有湿漉漉的地面染红。

　　玄龟怒道：“你这人恩将仇报，不得好死！”说著就要一爪子拍死姚素修。

　　赤蛇却将她拦住：“你再要插手就莫怪我跟你翻脸！我已经照著你的意思不杀他了，现在是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你管不著，我也不管，看他们两个谁把谁杀死。”

　　玄龟恨恨地瞪著他：“你这也太可恶了！”

　　赤蛇也怒了：“我可恶？我可恶？我看你才可恶！”他直扑过去，用长长的身子把玄龟缠住，又跟姚素修说，“快点把他杀了！杀完我就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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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饮一啄

　　姚素修急于求生，又奋力搬了块脸盆大的石头到雷去恶面前，高高举起：“雷道长，您一路走好，回头我给您多烧纸钱！”

　　他把大石头奋力砸下，本拟能够一举把雷去恶脑袋砸碎，自己能够得以活命，猛然间眼前白光爆闪，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断成了两截。

　　雷去恶用手掐剑诀，拼尽身体里所剩最后一点真元调动飞剑向上斩出，把姚素修连人带石从中剖开，大石固然一切两半，姚素修也被自肋至胸切成了两段。

　　放完这一剑，雷去恶全身发软，脑袋里直冒金星，直瘫在那里，连落地的飞剑都无法再召唤回来，更无法收进身体，只在泥地上不住地闪烁鸣叫。

　　玄龟开心地说：“那姚素修死了，这下你可以放过他了吧。”

　　赤蛇冷哼一声，从玄龟身上游下来，往练金溪里快速爬去：“你这老王八，就喜欢帮助人类，早晚还是要死在人类手里！”

　　玄龟不服气地说：“你只知道咒我死于人类之手，殊不知伱将来还要被人类救命呢！”

　　他也不是普通的乌龟，亦是洪荒血脉，先天异种，背上龟甲自成河图八卦之形，只是过去全都凭著本能摸索，不得其门而入，直到遇著了时飞阳。

　　时飞阳精通术数，将他背甲上的图案仔细研究过，不仅仅是河图，更有五岳真形，四象星图，与鼎湖峰水底金篆天符颇有些相通之处，于是给他讲了不少术数方面的东西。玄龟在这方面得天独厚，在很短的时间里对于天地数理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第二次把雷去恶弄到背上，将飞剑也给一并带著，驮起来往北走。

　　雷去恶瘫在他的背甲上，连说话都需要鼓足好大力气：“多谢龟兄救命之恩，雷去恶若能活过今日，将来必有厚报。”

　　玄龟愉快地边摇尾巴边往前爬：“你肯定能活过去，那笨蛇已经把你丹田里的毒气收回去了。当然，我也不求你的报答，只要你日后再遇到我那位蛇兄，念著今日情分上，能不赶尽杀绝，便算是谢我了。”

　　雷去恶没有说话，喘著粗气，缓了好久，忽然问：“我五百年前真的救过龟兄吗？”

　　“那倒没有，我是编出来骗他的。”玄龟咧著嘴笑，“不过你小时候我见过你，你老家不是这里的，是九里泾那边，小小的一只，很是调皮，满山乱跑，掏鸟窝，挖鼠洞，还用蛇蛋去砸松鼠。有次你误食了商陆果，晕倒在地上，眼看著就要断气，是我给你把毒解了，送你回家的。”

　　“啊……”雷去恶惊呼，“您竟然知道我老家是九里泾的！我童年时候确实有次误食野果，在林子里昏睡半日，醒来时汗水把全身衣服都湿透了，我奶奶说是个老大的乌龟驮著我给送回家的，没想到是您救了我，今天您又救我一次，两次救命大恩，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玄龟也不以为意：“我帮人不求报答，不只是人，任何一猫一狗，一花一树，我看著好的都希望他们好好活著。这就把你送回白水观，你你既然已经拜了剑仙为师，以后好生用功修炼，就好好活著，我呢，自然逍遥于山水之间，咱们相忘于江湖。”

　　一龟一人，快乐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

　　却说时飞阳，他并不知道龟蛇后来做的事，他根本不把姚素修的生死放在心上，只继续炼那交泰香，成功之后拿来修炼，果然能帮助神气交感，水火交媾，修炼起来快了许多倍。

　　却说他这日盘踞在卧龙石上，空气中浮动著交泰香的淡淡香气。

　　他神思醉然，全无杂念，神识内守，只令两颗内丹相互吸引围绕著对方旋转，转得快了，便是个太极图案，生发出许许多多的真阴真阳之气。

　　忽然，他耳边响起个妇人的声音：“龙王爷啊，求您救救我儿子……龙王爷啊，我们家小三子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求求您发发慈悲……”

　　时飞阳心中一震，清醒过来，歪头凝神细听，又什么都听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我功力长进，开始遇到魔障？丹经中说内观易生内魔，幻视幻听皆是魔境，不可著心用力，全都不理便是。

　　前些天他参悟金篆天符时候就隐隐推测自己要遭遇一场磨难，寻思应该是应在这上面，打定主意，千万要守住本心，否则一旦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蜀山里面的修行人走火入魔，动不动就半身不遂，或是全身僵硬，一瘫就是几十年，自己可不能瘫痪在这石头上！

　　他接著修炼，很快又听到妇人的求告声，不久之后，又有男人的声音，老人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哭泣：“龙王爷爷，我妹妹丢了，呜呜……我带她出去玩……也不知怎么，就被一阵风给刮走了……呜呜，我娘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爹也打我……再找不到妹妹，我也活不成了……”

　　时飞阳刚开始都当成魔境，一概不理，可是越听越不对劲，声音越来越多，又那样地真实。

　　难道这不是魔境，是真正发生的事？真的有人在向自己求告？

　　他停止修炼，纵身飞起，穿越湖水来到峰顶，扒著岸边石峰向西南望去，果然看到原龙王庙那里有许多人在往这边跪拜，正是他们在苦心求告。

　　他以目力遥望，见原来龙王庙旧址上，竟然又起了一座新庙，比原来的那个更大更好，前面还有纯铜的大香炉，看香灰积存的厚度可以判断，平日里香火还挺旺。

　　许多乡民都在殿前叩拜哀求，他先前所听到的并非魔经，而是功力增长之后，自生神通，那里乡民潜心求告，彼处有感，此处有应，因此能够听在心里。

　　他以丹气生出一团云雾，腾云斜掠飞去。

　　一看到他来，乡民们纷纷呼天抢地，跪爬磕头，嚎哭哀求：“龙王爷救命啊！救救我家孩子吧！龙王爷发发慈悲吧！”

　　他问乡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有谁家孩子丢了？”

　　乡民们纷纷抢著说自家孩子丢了，七嘴八舌地讲诉事件经过，有的说他种地时候一转身功夫小女儿就没了，有的说带儿子上山，忽然刮起一阵黑风，风过后儿子就找不著了。

　　时飞阳统计了下，总共是丢了十八个小孩，男孩都是八岁，女孩都是七岁，丢得都很离奇，不像野兽和人贩子所为。他随口问了几个孩子的出生时辰，果然八字颇有规律，这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邪道修士干的。

第26章 妖道

　　时飞阳详细问了丢孩子的地点，告诉众人：“我帮你们找孩子，这事得争分夺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不多说废话了。”

　　他升到高空，先用真水内丹施法制造出大量水汽，四下弥漫结成云层，再施展遁法在云中穿行寻找目标，这样才能彻底隐身，不漏丝毫痕迹。

　　仙都山地区大地起伏不断，左一个山峰右一条河涧，雨水充足，林木茂密，要在这莽莽丛林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时飞阳能在天上飞，一双龙眼目力惊人，隐在云层之中，连地上的蚂蚁捕猎昆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寻思，若真是邪道做法，在短时间内抓了这么多孩子，行法地点必然不会距离太远，将搜索范围先限在方圆百里之内，找寻了一遍之后再扩大到三百里。

　　终于，天色开始擦黑的时候，他在一处小山丘上发现了目标。

　　一块大石头被布置成法坛样式，上面蒙著八卦黄布，燃著手臂粗的蜡烛，一把线香，三只大碗，里面盛著清水、大米、黑豆，十八面三角令旗，插在法坛周围，三面明黄色小幡，立在坛角，另有法剑、法尺、法镜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