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请听我解释 第937节
狄桐似乎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肥硕的大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刀柄,抬步上前上前,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会为您断后,二十余骑铁卫拼死掩护,少主您定能冲出这虫潮!”
一边说着,他直接伸手去抓住牧兴义的衣领,如同捞小鸡一般的将其从蒲团上拎了起来,扛在肩上便准备转身走出车厢。
受到如此冒犯的举动,牧兴义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但沉默了一瞬,却还是对着身下的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大叔缓声说道:
“狄叔,你好像误会了。
“我不是说我们冲不出这虫潮,而是族内想让我死的人是我那位父亲。”
“.”
狄桐肥硕的身形猛的一滞,脸上的富态不自觉的抖了抖,狭小眼眸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悲哀。
见到这一幕,牧兴义笑容依旧,伸手拍了拍这大叔微颤的后背:
“有这最后的时间,不如狄叔你陪吾闲聊一会吧”
“.”狄桐。
伴随着车外的喊杀,车内二人重新落座。
狄桐手中的宽刃曳出一阵刀光直接插入了车撵底盘,其上沾染碧绿色的鲜血瞬时污染了那名贵的车毯。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牧兴义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抚着长袖为狄桐斟上一杯香茗,淡声说道:
“周兄弟送吾的这香茶的味道很不错,灵炁充裕,涩而不苦,甘而不腻,想来应该是某种贡茶。”
狄桐盯着杯盏中淡绿色的茶水,声音略显沙哑:
“少主,你既然知晓家主他想要杀您,为何那日出城要拒绝那周公子的好意?若是有他们护佑”
“狄叔。”
牧兴义微笑着摇了摇头:“周兄弟他身份不凡,来此西漠必然也是有要事在身,萍水相逢,叨扰太久,多少有些不美。”
说着,牧兴义顿了一下,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而且,就算吾承了这个情,周兄弟能庇佑吾一时,难道还能庇佑吾一世?”
攥着自己的衣袍,狄桐一字一顿:
“至少您可以逃走”
“吾那位父亲可不蠢。”
牧兴义给自己倒上一杯,微笑着道:“此行他对我动杀心,想来已然蓄谋已久。”
“砰!”
狄桐忽地一拳砸在了桌案之上,杯盏中的茶水溅洒,咬着牙:
“可您不争不抢,为何家主他一定要少主您的性命?”
狄桐用锦帕擦去茶案的水渍,笑着说道:
“这茶可很贵,不要浪费。”
说着,牧兴义目光清幽的望向了漠南都辖府的方向:
“父亲想要杀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我只要存在于世,对于他而言便是难以洗刷的耻辱。”
“.”狄桐眼眸略微睁大。
牧兴义微微一笑,重新给狄桐添满,语气幽幽:
“但若想杀我,明明只需要一句话我便会自裁,为何要牵连这么多无辜的生灵?
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
“太大费周章了.”
“.”
狄桐看着眼前少主,拿起眼前杯盏将其中香茗愤愤的一饮而尽,张了张嘴正欲说话之际.
“噌——”
时间仿佛静止,
伴随着漫天的木屑,一只尖锐的爪器破开了车撵的阵纹,刺穿了玄龟木的防护,又毫无征兆的挑断了狄桐那肥硕的脑袋!
“噗嗤——”
跪坐面前的无头尸身如同一座水瀑,自脖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瞬时溅了牧兴义一身。
斑斑点点,别样嫣红。
看着眼前骤然发生变故,牧兴义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瞥了一眼手中那浸染了狄叔鲜血的香茗,抬杯轻抿一口。
感受着味蕾间那鲜血的甘甜,牧兴义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莫名有些兴奋
下一瞬,
“轰隆——”
庞大的节肢甲虫撕裂了车撵,掀起的劲力直接将牧兴义甩飞了出去,在遍地鲜血的黄沙之上滚出去十数丈才堪堪止住。
忍着脑中的头晕目眩,牧兴义略显艰难的从地面上撑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尘土,举目淡然的望着四周。
护卫与虫潮的战斗在此刻已然变成了屠杀。
甲虫锋锐的节肢刺破护卫与随行凡人的肌肤将他们的躯干洞穿,用力一拉便分为两节。
残肢断臂,血肉飞扬,口器撕肉的咀嚼声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惨状,牧兴义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死亡,但那些漠甲虫与拼死抵抗的商队护卫们却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他。
十数只带着腥臭的巨大甲虫挥洒着十余条刃脚从他身旁掠过,但却无一只来攻击他。
见到这一幕,牧兴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轻轻的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
看来,今日又死不成了
不过无所谓了。
此处距离漠南都辖府最近的巨城也有数百里的距离,凭他的身体状况应该走不到那边就会死在这荒漠中。
念头闪动,牧兴义不急不缓的朝着遇袭的车队之外走去,但走到一半,他脚步略微一顿,望了望那千棘峡的方向,眼眸之中流露一抹思索。
既然要死了,那在临死之前,便再去千棘峡见一见莞儿吧
用源炁摄来一份干粮与水袋,牧兴义便转而朝着千棘峡的方向走去。
暮色如锦,残阳似血,
漫天盘旋的异鹫,破土而出的无数甲虫,血腥的屠杀,以及那仿佛局外人的锦袍青年。
一切,诡异而和谐。
不过这份和谐只持续了约莫半刻钟。
因为一名裸露大腿与平坦小腹的西域女子毫无征兆的挡在了牧兴义前行的路上。
她看着他,眼神冷漠。
他也看着她,对方面容因为轻纱看不清。
西域女子裸着的足间脚踏黄沙,一边朝着牧兴义走去,一边从腰间取下一副环刃。
对视一瞬,
牧兴义随手把刚捡来的干粮与水袋丢在了地上,然后静静闭上了眼眸。
二人没有任何言语。
“噗嗤——”
静谧之中,一声利刃入肉之声轻柔响起。
感受到脸上的温热液体,牧兴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就知道,
那位父亲不会烦这般的低级遗漏。
想要睁眼再度看一下那残阳下的黄天,但刚一睁眼,牧兴义却看到了那被甲虫刃脚洞穿的西域女人。
那是一根很长很长的纤细脚刃。
从沙土之中穿出,自下而上从臀部刺入,自臂膀刺出,直接贯穿了西域女人的整个身体,将其挑在了半空。
鲜血沿着脚刃流淌至地面,而受此致命的贯穿伤的西域女人却并没有就此死去。
她瞪着眼眸想要反抗。
但下一刻,
又是一根纤长脚刃毫无征兆的自沙土之下穿透而出,直接贯穿了她的眉心。
随着西域女人的死去,整片大地都开始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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