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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永昌 第665节

  因为他也明白,兹事体大,须得徐徐图之!

  可他这边想着徐徐图之,人家那边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直接就把刀子使到他大汉当朝首辅身上了!

  倘若连这都继续忍,下回估计要么朝他身边人下刀子,比他老婆、他爹、他俩儿子。

  要么就朝六部尚书,以及六部尚书的家里下刀子……

  连臣子的命都保不住,还有多少大臣肯再给他卖力?

  ……

  范增双眼发直的看了看穹顶上那个大洞,再看了看面前愤怒的陈胜,心头的惊涛骇浪,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几句话就能招来天罚!

  陛下与天道的博弈,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很多很多!

  “你好好歇息,短时间内不要再起卦!”

  陈胜起身拍了拍他范增的肩头,“这口气,我帮你出!”

  范增连忙开口:“陛下息怒,老臣无有大碍,切莫因老臣乱了部署啊陛下……”

  陈胜摆了摆手,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天人之战

  仿佛立竿见影!

  新生活运动的风潮,以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席卷了大江南北。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连远在幽州、雍州等边陲之地的百姓,都知道朝廷发起了一场破旧迎新的运动,连陛下与太上皇都为了这场运动,割断了长发!

  在各地官府都还没能彻底的领会这场新生活运动的精髓,既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也不知该如何拿捏轻重之际。

  已经有无数汉家儿郎,连夜磨刀割了自己的长发……

  就像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忘记了那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又像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拥有了与“破旧迎新”的眼界和勇气!

  可事实上当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

  他们只是更记得,今时今日的安稳生活是怎么来的。

  更记得,是谁一直逼着他们,挺起胸膛,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去活着!

  他们就算是块石头,被人揣在胸膛前捂了六年,也该捂热了……

  陈胜从不将过去的那些事,当成他的成绩、他的功劳。

  他甚至有时候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做过哪些事。

  他只恐自己未尽全力,只恐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对不住这么多跟随他的下属。

  对不住那么多战死沙场的袍泽。

  可他不记。

  不代表别人也不记。

  那一桩桩、一件件。

  有的是人看。

  有的是人记。

  即便他们嘴上说得不那么勤。

  可他们心里早就在想着还……

  这一天,不过是终于叫他们逮着了机会罢了!

  哪有什么一夜成名。

  厚积薄发而已。

  ……

  原本按计划应当是自上而下的运动。

  就这么,才下到一半,就和自下而上的动能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两者都被撞懵逼。

  官府:‘啥?你们这就开始了?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

  百姓:‘啥?你们还没准备好?我们这边都开始了!’

  官府:‘那怎么办?’

  百姓:‘那怎么办?’

  官服:‘凉拌?’

  百姓:‘硬办!’

  催促中枢下发指导意见的公文,向雪片一样飞进金陵城。

  可还没等焦头烂额的新生活运动领导小组反应过来,请求的公文,就变成了疑问的公文,再从疑问的公文变成肯定的公文。

  地方官府:‘中枢中枢,请求火速下发新生活运动指导意见,over!’

  地方官府:‘中枢中枢,请问新生活运动是不是要破除封建迷信?over!’

  地方官府:‘中枢中枢,我已领悟新生活运动之精髓,请中枢等我捷报,over!’

  金陵新生活运动领导小组:‘哈?’

  陈胜:‘哈?’

  上下步调驱同、一致做功、空前团结、进而内卷……

  或许是瞎猫遇上死耗子,碰巧就撞上了眼下这个时间节点。

  又或许是大汉的国运冥冥之中,在护佑着这个新生的帝国。

  当年的九州公审大会,朝廷那么努力的吆喝,军政两界的高官大吏都加入其中,都没能彻底引爆九州,各地的老百姓都是好几年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想明白那次公审大会,到底是多么伟大的一次运动……

  而这回的新生活运动,却是连地都还没落踏实,就坐上了火箭一溜烟儿的往上窜,一举突破大气层,迸发出了遮天蔽日的灿烂光芒!

  这种仿佛竞赛式的内卷,金陵中枢的领导小组,感官尤为强烈!

  雍州前脚传回捷报,拆除淫祠野祀九九八十一座。

  冀州紧跟着就传回,拆除淫祠野祀一百零八座,拘捕邪门歪道上千人。

  有那脑瓜子转得快的,甚至还敢主动给中金陵来信,询问别州的运动进度……

  问题是,李仲他们还唯恐事闹不大的,真敢给!

  但相比卷出花来的民间,各地方官府的竞赛式内卷,那都只能算是小儿科!

  就好比断发这件事。

  起先,断发还只局限于男子,且全凭自愿!

  甚至于各地官府都一再明文强调,断发乃是属于个人的人身自由,断发的人不能强迫没有断发的人,没有断发的人也不能鄙夷断发的人……

  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自断发蔓延的女子身上后(只是剪短发),这事儿就脱离了各地方官府的管束。

  还没等各地方官府回过神来时,这事已经在百姓们中间,形成了完整而鲜明的鄙视链。

  举家断发并彻底大扫除>举家断发>男丁断发并彻底大扫除>不断发作大扫除>既不断发也不做大扫除……

  若不是中枢领导小组接到各地方官服的反馈之后,紧急下发了严禁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进行武斗公文,就这条鄙视链,都能在民间引发无数血案!

  但即便如此,这条鄙视链,仍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原本是通过权力、财富、人丁等等条件划分圈层的百姓们,全部打乱了重新划分圈层!

  举家断发的家庭,远远的见了只有男丁断发的家庭,都绕着道走……哪怕是亲戚。

  迫于父母的压力不能断发的男子,远远见了绞了长发的同乡,就羞愧得以手遮面、没脸见人。

  连断发这么一件官府的宣传口径还是“人身自由、全凭自愿”的小事,都卷出了社会圈层。

  可想而知,那些官府的宣传口径,是以“打倒”、“严禁”、“杜绝”等等激烈言辞开头的内容,得卷成什么样!

  总而言之……

  经此一役,天道在九州的布局,尽数付之东流!

  而刚刚在九州冒出头来的佛道两家,更是直接沦为过街老鼠!

  莫说是再正大光明的在九州招摇过市。

  但凡是你行揖礼时双手捏得不太标准,都会被人举报到官府。

  甚至某些地界,十年、十数年前曾有游方道人与西方教胡僧现过身,都会被反反复复的提及、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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