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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永昌 第369节

  此事若是传出去、坐实了,汉廷怕是要取代太平道的地位,成为周王朝的头号心腹大患了。

  那无疑与陈胜定下的左右逢源、稳中求胜的发展方针相悖。

  韩非身为汉廷右相,怎么能让这种事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呢?

  “源头应是从道家之中流出,但好几家都论证言之凿凿的宣称汉王已走上人皇路,为师亦是觉得此说太过荒诞,才特此前来……你与汉王相处多时,此事真伪你当一清二楚才是!”

  青衫老者目光闪烁着仔细打量着韩非的神色。

  他信韩非不会欺他,但韩非方才回答得,未免也太果断了些,都没有疑惑为什么会这样的流言,而是径直询问此流言从何而出。

  韩非听言,似是嗤笑的淡淡“呵”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旁人听风就是雨就也罢了,可弟子清楚的记得,当年乃是夫子亲口教诲弟子,言商纣耗尽人道气数,文王借天数补之,于九九至尊绝路之下另僻九五之尊路……夫子教诲,犹在耳畔,不曾想,学究天人如夫子,竟也有自食其说之日!”

  青衫老者羞愧的端起茶盏佯装饮茶,而后说道:“为师自是知晓此说当属以讹传讹,只是事关重大,不亲身走这一遭,为师又如何放心得下?”

  “只可惜,还未入城便觉察城内妖气冲天,一腔期冀,化作镜花水月一场……”

  韩非听言,拉长了音调“嗯”了一声,疑惑道:“何解?”

  青衫老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抓了什么机会一样说道:“难不成当年为师教导你时,未曾告知过你,人皇气乃人道气运所结,人皇驻跸之地,鬼神辟易、万邪不侵?”

  韩非自然是记得此说,可问题是,陈胜身上的人皇气是真的啊:“非也,弟子所问,乃是何方妖孽,竟敢于我汉廷内作祟?”

  他法家虽也有除妖之法,但论对妖魔之气的感知与辨认,天下无有学派能出儒家之右!

  概因儒家养浩然正气,与正气相对立的皆为妖魔之气,二者势如水火、有你无我,似青衫老者这等已经走在亚圣之路上的儒家大宗师,哪怕是等同于武道大宗师的返祖巨妖,也经不起他一声大喝,对妖魔之气的感知,更是可以迎风定数十里外的妖魔方位!

  “这为师便不知了!”

  青衫老者再次端起茶盏饮水,若无其事的说:“为师乃是秘密前来,察觉到妖气之后便知汉王身具人皇气一事乃是以讹传讹,为师初来乍道,不知那妖是否乃汉王蓄养之妖畜,不好出手除此妖孽,便熄了伺机探查汉王之念,径直来此间寻你。”

  经青衫老者这一说,韩非登时便记起来,陈胜的确是蓄养了一头金雕妖兽,时常搭乘那头金雕往返于诸郡之间。

  但陈胜那头怪声气的金雕,他曾近距离的感知过,在经由人皇气潜移默化的洗练之后,那头金雕的气息比许多修道之人的气息还要中正平和,无有分毫暴戾、阴鸷的妖邪气息,乃是正儿八经的灵兽,怎么可能会有妖气呢?

  儒家的浩然正气与法家的刑法之威,差距这么大吗?

  连灵兽身上都能感知到妖邪之气?

  韩非满腔的疑惑,却又不好再追问,那头怪声气的金雕驮着陈胜南来北往的往返诸郡、牧守百万汉廷黎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要是因为他的多言,青衫老者离去之时一时技养,隔空一嗓子震死了那头金雕,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是与不是,回头上禀王廷,让王廷自己去查便是。’

  韩非心头拿定主意,面色如常的轻声道:“汉王殿下的确驯养了一头可载人飞行的猛禽,仗之往来治下诸郡,牧守百万民……”

  青衫老者闻言不咸不淡的“呵”了一声,不复多言。

第二百九十九章 损友

  春寒刺骨犹甚冬。

  清晨的靡靡小雨,飘落在森冷的甲胄甲片上,溅起蒙蒙的水雾。

  清越的八角铜铃,在凄风苦雨中欢快摇曳着,发出悦耳的铃声。

  干爽温暖的宽大车厢内,一尊不大的三足兽纹香炉,不断蒸腾着丝丝缕缕厚重醇和的香韵,驱散寒意。

  陈胜微倚青铜凭几,双目微闭的安然跪坐,一袭宽松而挺括的山海暗金绣纹袀玄,好似绽放的浓艳鲜花般平铺在洁净的蔺草席上,配以一顶简洁方正的黑铁武冠,沉静之中见激烈……

  “她在吗?”

  铃声摇曳的沉默之中,闭目养神的陈胜忽然开口,淡淡的问道。

  侍卫长低低的声音从右侧的车窗处传来:“在……”

  陈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英挺的剑眉,似是有些不悦,又似有些无奈。

  他沉吟几息后,淡淡的开口道:“转道,走西城去王……罢了,传令执戟郎,将晏清殿内公文封存,运送至观澜阁。”

  “唯!”

  侍卫长领命,按剑快步行至奔队伍最前方,以旗语下令。

  庞大的侍卫队沉默而顺畅的改变路线,由北城直插南城抵汉王宫的路线,改道向城西行去。

  而就在侍卫队原本即将踏入的长街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披麻戴孝的纤弱身影站在雨里,神色凄苦的向着街头那条转向的玄色人龙依依下拜。

  ……

  观澜阁,半开放的古韵静室之内。

  陈胜脚踏洁白足袋的,斜倚凭几席地而坐,出神的凝望着室外的烟雨,装订精美的白纸公文倒拿在手里,身畔火塘上的陶壶“咕嘟咕嘟”的喷着热气……

  “你心乱了。”

  韩非浑厚而温和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陈胜回过神来,没回头:“何以见得?”

  仆人将韩非推到火塘的另一头,躬身退下。

  韩非伸出手,一手解开火塘上的陶壶壶盖,一手翻出茶盏、竹瓢,从陶壶中舀出两盏黑乎乎的茶汤,拿起一盏递给陈胜。

  陈胜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精准而娴熟的动作,接过细陶茶盏,轻笑道:“你越来越不像盲者了。”

  韩非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端起一盏茶,抽动鼻翼轻轻嗅了嗅,面无表情的吐槽道:“好好的一瓮茶水,教你给煮成了茶羹!”

  说是如此说,但他还是轻轻吹了吹热腾腾的茶汤,浅浅的抿了一口,顿了顿后,又道:“我这间小院儿,可不是出世的道场,挡不住你那些诱惑。”

  陈胜不爽的斜眼看他:“你这张破嘴怎么越来越毒了?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二人相处的模式,已经跑偏得拉都拉不回来。

  在晏清殿内时,韩非唯唯诺诺,陈胜说什么是什么的。

  有旁人在的时候,韩非亦是毕恭毕敬,哪怕陈胜不在,对这其他人,他也决口不提陈胜半个不字儿。

  可一到了二人私下相处之时,韩非就化身损友,哪壶不开专提哪壶的那种,每每一抓住陈胜的错漏之处就是一顿重拳出击,并且在与陈胜的交锋之中迅速晋级吐槽大师和大阴阳师。

  事实证明,古人要阴阳怪气儿起来,的确就没后世那些大阴阳师什么事儿了。

  明明是韩非从陈胜这儿学的手艺,他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融汇贯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教会徒弟气死师傅!

  就他那一嘴的典故和生僻名词儿,陈胜常常被他喷得一脸懵逼,回家后仔细一琢磨,才慢慢回过味儿来是怎么个什么意思,然后就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彻夜不眠的调整状态、组织语言,誓要好好发挥、一雪前耻!

  结果每个第二天雄心勃勃的去韩非一雪前耻的日子,都更加悲剧的梅开二度、耻辱下播……

  韩非微举茶盏,笑吟吟的向他示意:“你赐得嘛,大王!”

  他说得是刺瞎他的双眼、斩断他的双腿,却意外令他说话不再磕巴这件事。

  陈胜也实在是拿这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没什么办法,只得无能狂怒道:“下次就直接赐你三丈白绫!”

  “呵,你敢赐我就敢上你家门前上吊,看谁遗臭万年!”

  韩非毫不示弱的。

  陈胜登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那个要把眼珠子挂门上的伍子胥,就令吴王夫差被钉死在昏君的耻辱柱上两千多年。

  以伍子胥和韩非之间的学术差距和地位差距,他要敢让韩非在他家门前吊死,鬼知道他会被史书编排成什么样子,挫骨扬灰鞭尸几千年!

  “he~tui!”

  韩非装模作样的一脸不屑的向静室外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然后神清气爽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陈胜,他已经拿捏了!

  确定以及肯定,这个有着斑斓大虫的凶暴脾性与尖牙利爪的世之枭雄,实则却长着一副吃草的仁义肠胃和一颗与世无争的淡泊之心。

  这个发现,起初令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万分……猛兽哪有不吃人的呢?不吃的人猛兽那还是猛兽吗?

  他反反复复的检验自己是不是弄错?

  是不是陈胜的手法太高明蒙蔽了他的双眼?

  但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去剖析、无论他从什么角度去考证,最终得到的结论都是陈胜的言行举止是一致的,并且是贯彻始终的,以前是怎样、现在就还是怎么,自立为王对他而言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个结果,比起最开始的哪个判断,还要离谱、还要不可思议。

  可这一次,韩非却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判断……如果连这都只是陈胜的伪装的话,那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选手,被欺骗、被愚弄,他也认了!

  知识或许是会随着时代的更迭而更迭。

  但人性不会,世间上所有人犯下的所有过错,都能在前人的历史中找到相似的例子,在人性这一方面,人族几千年来的进步,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韩非能够承认,他与陈胜在才学上,的确存在差距。

  但打死他,他也绝对不相信,陈胜对人性的把握能碾压他。

  除非,陈胜不是人……

  身怀人皇气的不是人?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韩非悠然的小口小口饮茶,浑然看不出茶盏里的茶汤是又苦又糊又浓稠的“茶羹”。

  直到他将盏里最后一口茶汤咽进腹中,都没能等到陈胜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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