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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开局越女阿青 第302节

  在一项技艺上的天赋,臻达天下绝顶之人,自然而然会生出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心中常怀孤寂,难以寻觅能真正理解自己的知音。

  虽然不好说现在范蠡在经济学上的造诣,跟文子相比谁高谁低,有无分歧,但目前看来,他或许正如琴艺大成的俞伯牙,期待着未来会有“钟子期”的出现,若是遇上了真正懂得自己的人,必将结下深厚的情谊。

  这么说来,西施也是个值得深入结交的人才啊!赵青心中暗暗思索,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在这个方面,对她进行一定的投资。

  与此同时,听到一个没什么修为的施夷光,得到的评价居然也远在自己之上,刚才那些议论纷纷的巫者,此刻却并未再次发声,似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这并非是因为西施的美丽让这些人为之叹服,毕竟相当数量的巫师,各种拜神祀鬼,见惯了非人之物,其审美观都异于常人,对此有着惊人的抵抗性。

  他们之所以转变了态度,实则是范蠡所掌控的势力,有着惊人的威慑力,在越国的经营关乎到了守陵人们的生活水平,涉及到了其获取修炼资源的各个渠道。

  像诸稽氏、常氏这种大家族,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在越国境内,最多也不过遭到一些排挤打压,只要遵纪守法,自身没什么问题,也不会有多少实际上的损失;

  但若是得罪了范蠡,或者说挡住了他推行新政策的道路,那便会受到对方运用商贸手段,全然“合法”的制裁封杀,以最纯粹的金钱攻势摧毁敌人的关系网,令其从看似团结的内部开始瓦解。

  多年之前,也不是没有占据数座大邑、经营上千年、在地方上根深蒂固的强盛家族,依仗其结盟的数家宗派、氏族,敢于公然对抗范蠡发起的工商业整合行动。

  然而,在越国司空署未调派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这个地头蛇不过支撑了两三年时间,便连接发生内讧事件,坐镇家族的几尊强者,因利益纠纷而各种互相背刺,实力一落千丈,只能以小宗代大宗,主动变卖家产,“自愿”迁往东瓯边境,变成了助越国同化附属国的先锋。

  ……

  “说起来,‘斟’之一字,其实就是以酒祭神的一个步骤。”

  凭空抓出了一只精致的铜爵,在里面斟满了清酒,斟戈忘怙微笑着看向赵青、施夷光等人,淡淡开口介绍道:“所以我在这里分发‘圣酒’,其实正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代表先祖嘉奖出众的人才。”

  斟戈、斟鄩、斟灌三氏,其本义原是斟酒前以戈杀俘、斟酒时进行度量、斟酒后浇地降神,属于为夏王室代行兵事、代掌财政、代行赏罚的三大重臣,也就是车正、牧正、疱正这三正之位。

  不过,这些太过遥远的荣耀,与斟戈氏如今的现状相比,更衬托出家国衰落的黯淡色彩,因此他并未说出口来,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回想了一番,感慨不已。

  “看得出你参悟传承的效率极高,若是赌上太长时间,或许有点浪费此次前来的机会。”

  弹指将桌上的这九十九颗薏苡送到了赵青手边,斟戈忘怙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扫视在场众人,补充道:“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不妨加快一些游戏的流程,采取能迅速分出胜负的方式。”

  “嗯,剩下的五只朝菌,就改换到广阔些的场地,一次性全部布置完毕,任由你们各施手段,对其进行探查、祷祝、卜算等等,准备好到时候下注的策略,再逐一揭晓、分轮次结算吧……”

  话语未毕,只见他突然双手向外一推,整座殿堂顿时一阵轻颤,这一角的空间,骤然变得广阔了百倍。原本紧凑的布置,如今显得疏落有致,空旷而宁静。

  远处的烛光在微风中摇曳,亮度却并未因距离变远、空间增大而稍减,反而显得更加柔和、温暖。

  这巨大的变化中,殿堂的其他区域却丝毫没有失真变形之感,相反,与被延展的这一角区域相接的部分,均呈现出融恰自然的状态,仿佛这殿堂原本就是如此一般,给人以宏大而悠远的感觉。

  与此同时,装着朝菌的玉质方座簋,无风自动,像是有生命一般,其盖子迅速合上,然后整个在地上旋转了几圈,接着从边缘处分裂出了四道虚幻的影子,缓缓凝实化作了跟前者一模一样的方座簋。

  它们与原来的方座簋加在一起,便是五个,各自飘向了不同的角落,安放得稳稳当当,每一个玉簋的盖上,都标有甲乙丙丁戊的记号,以作识别区分之效。

  随着整座殿堂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那烛光在微风中摇曳的声音,和那些方座簋上刻着的神秘符文,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斟戈忘怙坐在那里,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半个时辰之后,正式进入首轮开盖的阶段。”

  “对了,为了弥补时间的缩减,我这里还准备了一件来自于夷虎故国的宝物,其内蕴有一门顶尖杀伐之术的传承,到时候,将会直接赐予此次得到薏苡最多的那人。”

  ……

  夷虎故国?莫非是商朝在南方的主要强敌“虎方”,被武丁攻伐后逐渐衰弱,于周楚连环打击之下分崩离析,最终在十多年前为楚昭王所灭的夷虎?

  对于赵青来说,除了知晓这个方国的图腾乃是白虎,建国历史似乎比越国还要悠久,使用的乃是青铜斧币,其他的就不太了解了。

  不过,从斟戈忘怙给出的夷虎传承,能被底蕴深厚的对方称之为“顶尖杀伐之术”来看,多半有着不错的威力。白虎属金,显然是较为契合她的体系的。

  感应、推测着空间延展之术与物品叠加术的原理,赵青隐约有所领悟,同时明显感到新延展生出的空间内,环境带来的威压变小了许多,更易施展有着诸多仪式需求的复杂巫祝术法。

  在上一个世界收集编纂了包容万千道法在内的《总编》,她自然也精通着多个流派的占卜之术,且因为境界的加持,在造诣上,并不逊色于历史上的任何高人。

  不过实际上,或许是世界发展的限制,宁道奇这个水平,就已称得上是当世卜算水平最高者,想要在没有可靠理论支持的情况下,理清真假难辨的种种卜术,将其发展到更高的层次,实在是难之又难。

  而禹陵园区,作为可与神巫山并列,甚至犹有过之的越巫圣地,其内的守陵巫师家族,自然有着深远玄奥的高阶传承,且经过了成千上万年的实践考验,或许不及赵青的“博”,但在“精”上,无疑要更胜数筹。

  因此,当在场众多年轻巫师开始布置仪式,施展巫术之时,赵青则在边上仔细观察,尝试解析着其中的大致原理,并准备将这些人的术法过程记录下来,烙印在虚拟洞天之中,以作后续的研究。

  要知道,越巫卜法之中,可是有着“占梦术”这个跟“入梦诸天”或许能有几分关联的巫术体系,若是弄清楚了此术的原理,很可能会得到巨大的收获。

  而对于判断五只朝菌的具体死期,她也有着自己的方法,毫无疑问,从微观生物学着手,凑近方座簋,隔着半透明的玉质器壁探查朝菌的实时状态,以此来作出判断,便是赵青所采用的基础方案。

  为了尽可能保证赌局的“公平”,或者说设立一定的门槛,装着微小朝菌的方簋有着隔离内外灵气、屏蔽精神力探查的效果,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常规术法被薄薄一层玉壁挡下,行之无效;

  不过,赵青准备手搓的高精度显微镜等,属于纯粹的科技造物,并未遭到斟戈忘怙布置的提前针对,应该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花了十数息时间,用储备的玄冰凝成了一套仪器,她随便选了个编号丁的方簋,走近观察,终于看清了所谓“朝菌”的真面目,那是一株不到半毫米大小的伞蕈,伞部散发出微不可见的幽绿色荧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朝菌的伞柄微微蜷曲,在伞盖下的菌褶处喷洒出一片片四散飘飞的孢子烟雾,在荧光之下如梦似幻,只见孢子的数量越来越少,伞部逐渐垂下收拢,颇有些萎缩凋零的趋势。

  ……

  而在赵青细观朝菌动态的同时,距离她百步之外的另一个方座簋前,亦有一名身穿墨色长袍的瘦弱巫者,好像在采用类似的方法。

  只见他随手拔下了自己的一颗上颌侧门齿,从中取出一颗嵌入齿内凹槽的晶莹药丸,将这颗九真玉沥丸轻轻服下,然后闭上双眼,等待片刻后,双目倏地暴突而出,眼球几乎脱离了眼框。

  分心留意此处的赵青,见到这一幕,不禁有些诧异,并非这其中历史悠久的拔牙习俗,而是因为这双怪异的凸眼,让她联想到了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

  顺利地施展出了这门传自古蜀人的“纵目之术”,巫师猛然睁目,眼球呈现出圆柱体的形状,顶端似有五根锁链栓住了一颗小太阳,瞳孔显著放大,刺眼的光芒从其中溢出,凝聚出一圈圈金色的光环。

  紧接着,他手中多出了一件遍布符纹、散发出温润光芒的玉璇玑,举起放在了其中一只眼前,伴随着口中念叨的咒语,开始缓缓旋转,显然有着辅助放大视远之能,或许更有预知祸福之效。

  这位年轻巫师的对面,同样选择先探查此处朝菌的,则是姑蔑宗的孚成,看到场上众人各施手段,他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使用越族传统的鸡卜之术。

  在看上去空间颇为有限的衣袍里,藏好其作法的道具,无论何时何地都随身携带,乃是巫者的基本素养,姑蔑孚成作为姑蔑故国的公族,亦掌握着这方面的技巧。

  只见他伸手在衣袋里摸索了一番,很快便取出了两根鸡的股骨,慎重地将其放在身前的平地上,随后,又拿出十六根长寸余、细如发丝、上面用玄墨绘着一些奇特符号的竹签,将其插入鸡骨的股骨穴,或斜或直或正或偏,似是代表着不同的寓意。

  然后,姑蔑孚成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汇聚水汽,在指头处凝成一团散发出酒香气味的液体,洒在鸡骨表面,这应是正式占卜前以酒献神的步骤;

  至于右手,则不断地压缩着体内罡气场释放出来的能量,燃起了同样仿佛浓稠液体般的凝固紫焰,在指尖形成了一根细长的焰针,在赵青的感应中,乃是一门与火行五狱劲颇为相似的功法。

  催动着这根紫焰细针,从竹签的正中扎入,再迅速在鸡股骨上灼烧,爆裂开来,产生了形状特异的孔洞,姑蔑孚成回忆起了鸡卜中多达三千多种卦象的判断之法,寻找着那个符合的结果。

  ……

  纯以占卜之术而论,只是略有涉猎的姑蔑孚成,显然不及守陵巫师们远甚,在场上的另一角,由方才发言的崇明光布下,一门被称为“有崇氏五木卜”的玄奥法阵,紧接着吸引了赵青的注意。

  只见崇明光的身前,五根梅木立柱矗立在地面上,每根立柱上都雕刻着不同的行星图案,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其柱芯均填充着发光晶石,释放出五色的光芒,绕着立柱不断旋转。

  这些光芒在空中交织,旋转,宛如五条彩龙在空中翻腾,形成了凝聚的光束,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切削着一块置于阵心、悬浮在半空中的古朴龟甲,逐渐呈现出不同的纹理和色彩。

  随着龟甲的旋转,隐隐约约中,一个复杂的图案逐渐浮现出来,象征着天地间的阴阳平衡和五行流转,需要崇明光对此进行具体的解读,从而确认他本次占卜的结果。

  作出夏代最流行的几种卜法之一,“五木卜”以五大行星中的岁星为主干,掌御五行阴阳变幻之意,集天文星象法理之大成,在占卜的精准度上,远远超过寻常的鸡卜之术。

  然而,在某些人的评价中,它却仍非最佳的方案。

  “与卜算出朝菌的死期这种被动的方式相比,设法让朝菌死在自己想要的时刻,显然有着更高的成效,操纵性更强。”

  待到崇明光五木卜之阵运行至中途,他边上的损友禹子钰呵呵一笑,开口提醒道:“即使你算出了朝菌死亡的准确时间,倘若接下来有人施展术法强行延长或缩短了它的寿命,你岂不是一切白费?”

  “这个‘有人’,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恶狠狠地瞪向跟自己待在同一个方簋旁、原打算奋起一回的崇明光,闻言之后不禁又气又恼,紧紧盯着对方,眼看着禹子钰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小玉盒,从中放出了一群渺小几不可见的飞行蛊虫。

  这些蛊虫嗡嗡地盘旋在空中,相互交织,旋转,很快组成了一只长着四目三足的虚幻鸽鸟,其全身覆盖着青色的羽毛,身长约四五尺,通体如同翡翠般剔透。

  它翱翔在方座簋的周围,每一次翅膀的振动都会散发出点点青色光华,如同星辰般闪烁,这些光华在接触到簋的一瞬间,便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粒,渗入到簋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重明鸟中的异种,主管越地祸福的罗平鸟?小钰,‘天蛊拟物’之术修至如此境界,数月之后的‘穆王宝城’探险,你是要大显身手啊!”

  知晓青鸟散落的光华,因属于赐福攘难之力,并不会被器壁挡在外面,崇明光眼珠子一转,默念法咒,凝神出窍,暗地里朝着罗平鸟拜了数拜,试图增加对方赐福的总量,从而起到干扰之效。

  ……

  看上去,像罗平鸟这种神异的鸟兽,自有韵意通达天地万法,只要模拟出了它的几分形象,就能借此施展出种种奇功异术?

  远远观察着这一角的情况,赵青心中微动,在掌心幻化出了“洞天神树”的形象,缓缓贴近方簋,同时也注意到,决定施展主动性术法,而非占卜的,并非只有禹子钰一人。

第399章 羽人驭龙,上下策(4k)

  比方说,大约在五十步外,一名身高九尺的壮硕巫者,就在主动性的仪式中搞出了惊人的动静。

  从怀中取出一个胶状可变形的面具,他以半炭化的雷击木制成的玉柄短剑为笔,飞快地在其上绘出了“朝菌”的图案,然后将其覆于脸部,与其融为一体,闭上眼睛,身心沉浸在一种深邃的宁静之中。

  巫者的精神力量如同海洋的潮水般涌动,似乎化作了深深的鼓励和呼唤,浓烈的情感仿佛凝成了实质,似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倒灌进入面具之内,让其上的朝菌图案“振作”起来。

  伴随着这股情感所凝成的浪潮,他手持施法的短剑,开始了一场肃穆而庄重的巫仪剑舞。

  只见此人的身形如风般旋转起来,衣袍翻飞,猎猎作响,周围的气流仿佛都被带动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气旋,剑尖之处,雷霆之力缭绕,犹如一条条蜿蜒的电蛇,竟然化成了一只苍猿的法相。

  “此法出自于《袁何佐太昊主木敕苍雷化元秘典》,上古众木神之一的袁何,其所属部族留下的巫仪传承。”看到赵青朝着这个方向望去,许久没发声的金鲤跃了出来,吐着泡泡介绍道:

  “在初步修成‘巡天之目’后,猿公除了辅修炼气一道,搜集山海藏云、列星随旋、造炬成阳等缙云氏术法外,亦可从《袁何雷典》这条道从手,以火云驭木雷,再结合它本身倾向的金水土属性,补全五行变化……”

  据赵青所知,此类御使情绪之气的巫术,通常而言,其原理不过是五行五脏所对应情绪关系的衍生变化,但用在需要的地方,比如在战场上鼓舞士气,那便是数以倍计的增幅,属于极有效的辅助之法。

  而听了金鲤的介绍,她却清楚察觉到,这个壮汉巫师在正面战斗上应该比较擅长,并在《越绝书》中寻出了“袁何”这个古老的神名,对这一系的巫术略有留意,细观片刻,便又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知何时,在灯烛的照映下,广阔的殿堂一角,竟多出了一条波光粼粼的虚幻河流,自一名衣饰华丽、难以分辨男女的巫师脚下流淌而出,沿途经过了数个玉簋,让它们看上去仿佛漂浮在河水之中。

  用一把金银双色的剪刀,对着身前的天地元气一阵裁剪,这位中性巫师很快得到了一大张半透明的奇异之纸,紧接着将其折成了一条小巧的舲舟,把它轻轻地放置在了河水之中,顺着水流方向朝着玉簋所在的下游而去。

  再然后,巫师服下了一颗药丸,径直昏睡躺倒在地,呼吸间隔与清醒时略有差别,似是进入了某种特殊的梦境,不禁引起了赵青的注意,怀疑这是一种与“梦”相关的巫术。

  随着施法者的入梦,驶至玉簋边上的纸船,在赵青的感应之中,骤然变得生动起来,只见船身微微颤抖,立起了一张絮绕着阴阳之气的船帆,仿佛活了一般。

  船头处,一个与巫师面容相似的纸人站了起来,它的双脚似乎深深扎根在船板上,一动不动,起初微微晃动,然后缓缓俯下身子,趴在船头上,手臂拉长,变直,仿佛在追寻着什么。

  在河水的涌动中,那纸船终于来到了玉簋的正上方,忽然间抛下船锚,停在了原地,而船上的纸人则竭力拉长自己的纸臂,试图探入簋中,看上去像是在伸出援手,想要拯救河中的溺水者。

  金曰从革,可扩展其意象,以此代表变化之道,水曰润下,亦可延伸扩大概念,发展成为承载时光的长河?

  感应着那虚幻长河中与“灮炁”有几分相似之处的气息,赵青心中若有所思,想到了东海圣姑乘石船扬石帆驶至会稽山的传说,推测这门疑似涉及到时光领域的巫术,应该便源自于这位被陪祀在禹庙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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