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开局越女阿青 第281节
“方才首先带头起哄之人,无视了这严重的后果,是为不忠,因为一件小事就引发了流血冲突的危机,置他人生死于不顾,是为不义。此人让你们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其心实在可诛矣。”
说到这里,吴人注意到已有不少越人战意消退,深思他所言的道理,已开始了互相辨别指认“罪魁祸首”的分裂行为,不禁心中大定,知晓现下就算爆发冲突,三名健壮的护卫也能保得自己周全。
毕竟只是没受过教育的平民,原本团结一致的越人一方在话术的诱导之下,已失去了刚才的配合,且难以在短时间内重新组织起来,从而让吴人商户生出了占据力量优势的信心。
看出另一边的外越人也因矛盾似已化解,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性,中年吴人从手里那把珍珠中挑出了一颗最宝贵的大珠,朝着外越人中一个身形高大、隐隐成为他们中临时领头者的壮汉走去,朗声开口道:
“方才诸位保持中立,没有跟着某些不忠不义之人同流合污,让我免遭于兵刃之灾,已算是我新结交的友人。这颗价值两千钱的上品珍珠,正是我为此事而赠出的谢礼……”
“如能将我等安全护送到富阳里一带,途中不再受到此等凶徒蛮人的威胁,只要期间平安无事,剩下的二三十颗珍珠,亦可一并奉上。”
这一番言辞,顿时让许多外越人眼神一亮,态度偏向了这个“友善”的吴人商贾,对船上越人的态度也出现了变化,眼神狠厉,目光中充满了不善,意在警告他们别再惹事。
通常情况下,一斛珍珠可视为五十金,也就是一块上品白璧、半件下品宝兵的价值,相当于大户人家百金资产标准的一半,吴人商贾给出的珍珠数量,虽然还不到一升,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
与处于文明社会的越人相比,出身于蛮荒之地的外越人还要凶悍得多,对于珠玉金钱也更加渴求,当吴人提出了珍珠作为报酬之际,有相当一部分立刻便跟越人成为了敌对的关系。
“既然知道自己在妨碍王上政令,冒犯从吴地迁徙而来的友人,还不快把兵器放下!”
刚脸露喜色接过了那颗璀璨夺目的大珍珠,肌肉虬结的外越人壮汉立刻显出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蓝色纹身,手持短钺朝着越人一方吼道,惊得那农夫妻子怀中的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几番言语、一把珍珠,就彻底扭转了场上的局势,让船上的越人陷入内忧外患之中,不得不说,这个吴人大户敢于冒着风险到越国来闯荡,确实有着他的水平,具备着豪商富贾的基本素养。
也就是在矛盾双方从吴人越人转为越人与外越人的时候,伴随着舱室棚顶上的几声轻响,以及船头甲板处的落地之声,分隔舱内舱外的竹帘被人掀了开来,显露出一名年仅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左手五指挟着四枚轻巧的小戈币,右手则紧握着一柄由特大号戈币改制而成的袖珍版短戈,从眉目上来看,此人应当是老船家的孙辈,先前在船舱棚顶练习飞镖抛掷之法,现下被此事惊动,赶了下来。
“难道帮着吴人欺辱其他国民,就不违背王上的法令了吗?不要忘了,在会稽城,我们越人才是这里的主人!好心赐给你们外越人几亩义田来种,却喂养出了这么些中山狼来?”
作为越国习流之师水兵的后代,少年自有他的热血、坚毅,虽然人小却也有着属于他的威严,绝不信任敌对吴人的言语,刚一入船舱,就疾挥左手激射出了四枚尖利的戈币,在气焰嚣张的外越人壮汉身前插成了一排。
只见少年从越人农夫妻子怀中抢过啼哭不止的婴儿,左手抱着,右手则将袖珍短戈的竹柄捏得咯咯作响,头上束着的抹额在从船室甲板处吹进来的河风中摇曳,显出他少年老成的姿态。
“呵呵,你想要船上平安无事,从而得到吴国人许诺的珍珠,我也不会特意阻拦。”露了一招出众的镖技之后,这位老船家的孙子冷冷地瞥了一眼神色得意的吴人商贾,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严肃地出声宣告道:
“在舫船航行至富阳里停靠下来之前,无论哪一方的乘客,都不要再发生冲突了,一切争端事项,均留到码头上再行解决。”
“到了那时候,你,”少年抬臂将戈头指向吴人手中仍握着的那把珍珠,又转而朝着外越人壮汉的下颌方向,目光中露出轻蔑之色,冷声喝道:“敢于拿出这一捧珍珠作为赌斗的彩头,跟我比划一二,较出高下吗?”
听到少年的话,外越人壮汉脸色一变,随后爆发出强烈的怒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竟然敢用这种方式挑衅他。
“你——”壮汉猛地往前踏出一步,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那同伴给了他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明面上,少年的意思是用武力决出胜负,惩治这背信弃义的外越人,且暗藏有另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吴人狡诈不肯支付多余的珍珠,没有赌资可押的外越人壮汉,也算是输了这一场。
原本没有赌约的情况下,本就是想挑起矛盾的吴人商贾,事后找借口不给珍珠,对于外越人来说,起码还有赐予一颗大珠的恩情;
但既然有了涉及到更多珍珠的赌约,这些格外贪财的外越人,便会将整捧珍珠均视作自己的东西,并认为吴人应该为他们的风险与损失担责,最终纠缠不清,激化矛盾。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少年完美战胜对方、狠狠地惩罚敢于勾结吴人的外越人,既让他们内部因失去珍珠而互相指责埋怨,也让他们“理直气壮”地赖上吴人商贾,向其索要“应当”重新补偿给自己的珍珠。
这般话术与手段,与方才吴人商贾的诱导如出一辙,运用心理战术,以退为进、以柔克刚,轻易操控了船内三方的局势。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顶尖的武者和智者方能掌握命运的舵轮、而平凡之辈只能成为时代洪流的牺牲品。
早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船家,深知这一点,所以他竭力教导自己的孙儿习文练武,希望少年可以考入会稽武院这样有广大前途的地方。
隔着船尾至舱室的竹帘,赵青感应着这趟几经周折的航途,心中微动之间,已知晓了这个少年的名字“诸发”,其人或许是后世“诸发使魏”中越国能言善辩的使臣,有着不错的发展前景。
没有过多干涉普通人的生活,她只是随手抛撒出了一捧可增幅灵气孕养、吸收速率的“灵根原菌”,将其附在了此次事件中表现良好的诸发身上,算是对方得到的奇遇,为少年接下来赌斗获胜增加一些筹码。
与此同时,亦有一道蕴藏锋锐的剑意暗中入驻了诸发所持短戈那枚面值五十的特大号戈币,将其淬炼打磨到了比吴钩更胜半筹的强度,作为对方减轻了船上争端的回报。
接下来,在诸发的要求之下,全船在驶至富阳里码头之前,一直保持着平安无事的状态,唯有明白自己亏大了的吴人商贾唉声叹气,以及另一边的外越人壮汉情绪暴躁,捏着大珍珠暗自发怒。
没有人注意到,在旅途的后半段,距离舫船约两里的位置,忽然间多出了一条可被称之为“舲”的乌篷小船,船头坐着一名手持钓竿的渔父,人与船结成了一个仿若天地初始般就存在的整体,默默跟在后头。
渔父身披再寻常不过的蓑衣,脸型修长,年纪约在四十左右,肤色黝黑,满脸风霜,眉头像时常皱到一起的样子,却有股罕见的文秀神采,双目藏神,使人有孤傲不群的感觉。
在这浩渺天下之间,除了大国小国实控的朝堂和城邑、郡县外,还有另一个属于江湖宗派的世界,很多时候又被称为“山上的世界”,跟各国之间的斗争两相隔离,只使用传统的武林规矩来进行交流。
话虽是这么说,但有很多人都清楚明白,“山上”的人常常会在“山下”编织出另一个身份,“山下”之人对于“山上”亦然,两者之间明暗身份的转换,已成为了朝堂江湖高层中人的默契。
他们的真实身份与目的,正如同雨雾中的船只,令人难以捉摸。
而江湖中代号“渔父”的人物,早在两百多年前便已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而当这个“代号”所拥有者新旧交替之际,更是在多国掀起了腥风血雨,让千百个宗门帮派为之胆寒。
比起前方普通舫船内发生的事情,“渔父”更关注的还是船尾坐着的赵青,在感应中逐渐皱起了眉头,缓缓转身从边上的鱼篓里抓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将其放生进入了水中。
“鱼抓错了,那就在放归时标上记号,再重新捕上一条。”
只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目光透过飘扬的篷布,远望着天际的尽头,声音仿佛从缥缈的远方传来,充满了世间的苍凉和洒脱。
……
第372章 遣越使者,灼目之美
当渔父放生的鲤鱼窜入水中之后,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包围,它的身躯突然开始扭曲,鳞片闪烁着金光,逐渐变得更加鲜艳,身躯不断膨胀,脊背开始隆起,鱼鳍变得如同刀片一般锋利。
随着鱼身的继续扭曲,它的体型从原先的数寸膨胀到了十数丈的地步,尾巴也开始变得更加细长,犹如一条华丽的绸带在水中舞动,令其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朝着水道的深处潜去。
隔着数十丈的水层,回头与渔父深邃的目光对视了一眼,鲤鱼化作的螭龙于深水处进一步提速,转而游向了通往五云门的水道分支,刹那间,金色光芒四射,周围的河水犹如被撕裂的画卷,翻滚着为它让开了道路。
尽管水道深处出现了如此奇异的变化,本该掀起巨大的风浪,但当渔父驾驶的小舲驶过之际,水面始终保持着平静如镜的状态,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五云门外,灵汜桥北面的水域,有一条特殊的地底水道,直通十万里外的震泽湖底,本是虞代留下来的遗迹入口……这条初生不久的小螭,就让它改换个目标,赶过去试探一二吧。”
通常而言,到了“六气”境的阶段,灵兽、妖物的力量虽可比拟同级修行者,但由于传承落后、精神修为不足的原故,战力要弱上不少。
就算是那些平庸、没有高深传承、修为未臻至大成,最底层的“下六气”境修者,除非觉醒了强大的血脉神通,否则,亦难有多少非人种族可战而胜之。
不过,考虑到许多灵兽因血脉强大而更易突破,诞生强者的比例要高出许多,这也算是一种平衡。
然而,正如上一代“渔父”是世间最擅长捕鱼的人一般,这一代的“渔父”则是世间最擅长养鱼的高手,两相配合之下,却造就了一连串超越常理的奇迹。
……
“下一个停靠点,就是灵文园西南方向的灵汜桥了,大约还有百二十里的水程,预计到达的时间已是夜里。趁现在停在富阳里东南小港的间隙,有需求的旅客也可下船买些吃食。”
当赵青所乘坐的舫船驶到富阳里东南角的码头区,也就是她此趟出行的目的地时,诸发并未因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比试而感到紧张,语气自然地提醒了一些必要的事项,然后方才指了指吴人商贾和外越人开口道:
“至于本就是到富阳里的旅客们,也可以到我跟此厮的赌斗场地凑个热闹,帮忙打气鼓舞一番,若是赢得了那捧珍珠,也不会少了你们一份的。”
富阳里毗邻会稽城东向的水门“东郭门”,南面则是城内水网与外界水道的交汇之处,可算是东山阴水道的起始点,这片区域仅次于灵汜桥一带的交通枢纽。
从舫船处向外望去,只见此地的港湾桅帆如林,大小百多个码头泊满了各式各样船只,约略计算,应有两三千艘之多。虽有很多船只被分流至城外的灵汜桥港区,但仍有成千上万做水运生意的铺头。
虽然由于位于会稽城之内的缘故,富阳里被称之为“里”,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它都已与一座大邑无异,且因外来人口极多的原因,商业繁荣兴旺,显著超过了全城的平均水平。
或许是出于商贸活动鉴定的需要,又或许是对外地人的优待,相比会稽城核心区域,此地阵法对于高阶修者精神力感知的压制要小上许多,让他们的气息可以自然地外显而出。
因此,刚抵达富阳里不久,赵青就感应了十九道已臻至“六气”境的磅礴气息与道意,以及稍显逊色、应该是代表完全苏醒状态下神兵的另外六道,令她对此地的高手数量有些惊讶。
并不打算围观诸发跟外越人之间的比试,赵青径直下船后,在码头区随意地逛了几圈,当天色渐晚之际,自然而然来到了千百条分支水道所交汇的干流,与城外山阴水道相连的位置。
相比先前宽度仅二三十丈的水道,这片水域给人以浩渺无边的感受,波光粼粼,除了普通的中小型船只外,还停泊着一艘艘排水量五十万石以上、巍峨壮观的巨型船舶,堪称是水上浮动的堡垒。
不同绝大多数仅在山会平原一带通行的小船,这些要实现往返十数万里,乃至于数十万里航程的真正巨舶,每一艘都配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磅礴动力,以及大批护航的随行卫队;
这类巨舶属下各级舰艇齐全的满编状态下,少说得配备两三万人的船员,加在一起,起码是数十万金级别的总价,凝聚了无数工匠的心血与技艺,根本不是任何中小型势力可以涉足的领域。
单从其并非作战用船,而是武装商船的类型来看,便可窥见几分跨国商贸所能获得的巨大利润,并看出越地商业的日益繁华。
其中最庞大的那一艘巨舰,排水量已经超过千万石的级数,全长达到了二百四十丈,宽度约为四十八丈,仅仅是停泊在那里,就令周围的一切都被衬托得渺小起来,俨然已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城市。
就算越国是当世造船业最强的四个国家之一,如此巨大的航船,也属于极罕见的事物,且基本上只会停靠在沿海港湾,而非驶入这内陆的城市之中,让人思考其之所以会出现于此的原因。
实际上,赵青方才感应到二十五道气息中的其中三道,就源自于这条停泊于此的巨舰之内。
“大概是某个国家派遣入越的使船?肯定不是吴国的,从风格上来判断,楚国也不太像……也许是齐国的海船?”
无论这条遣越使船来自于哪个国家,外来者至此后的互相交流,都有可能引起复杂的变化,也许对一个国家来说只是小事,但于个人而言,则很可能产生后继深远的影响。
打量着这艘巨舰船体外壳上所刻繁复精美的符纹,以及从暗孔中隐约可见的破罡弩机前端,赵青心中若有所思,但也仅是稍稍停驻了一瞬,便将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
自会稽城东郭水门的开口处向外望去,就在山阴水道的边上,可以见到一条近乎笔直延伸至无穷远处的塘堤,宛如伏于大地之上的蜿蜒巨龙,将左侧的沼泽地跟右侧的水田分隔开来。
这就是与山阴水道并行的山阴陆道,宽达三百余丈,绵延五千里之遥,直抵越国冶炼基地的“练塘”大邑,与山阴水道互相配合,起着阻挡海潮和为富中大塘蓄水排涝的重要作用。
此刻雨势渐小,夕阳西下,余晖如金,整个天空被渲染成一片金黄色。透过落日的辉光,可以看到雨中有些朦胧的塘堤轮廓,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宏伟壮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巨大的水门左侧,忽然间多出了一块因处于城墙阴影而显得昏暗的黑团,且迅速变大变得清晰起来,乃是一条体型不亚于先前普通巨舶的华贵大船,且船头有着越国王室的标识。
虽然在规模上不及那条遣越使船的十分之一,但当这条通体有如一柄巨剑的巨船航行至富阳里区域的时候,伴随着以该船为中心扩散开来的凌厉剑意,港口内无数忙碌着的人们均感应到了大人物的来临。
一时间,不知道有几万人抬起了头,跟赵青一样向着巨船的甲板位置望去,且并未因船舷过高而一无所获,相反,则是齐齐瞪大了眼睛,然后绝大多数都转头避开,不敢再看。
就在船头甲板的边缘之处,倏地多出了一位身着血红色长裙的绝色美人,光彩夺目,灼灼如火,长裙的尾摆在她的身后飘荡,犹如红霞漫天,将她的纤细身影映衬得更加窈窕,美得惊心动魄。
只见她的左手牵着一匹通体青翠,神采飞扬的追风神驹,右手则在挥动着一张金箔纸,若是换了另一个人,其动作必然破坏她的气质,但放到她的身上,却自然而然呈现出另一种肆意的美态。
刹那间,赵青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知晓她便是自己已有一段时间未曾相见的郑旦,并看出郑旦的美丽程度,在进入美人宫后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只是简单的一次现身,就令整片港口都变得亮丽了数分。
当初,郑旦显露出来的美丽,便已臻至凡俗的极限,相貌身材达到了绝对完美无瑕的境地,究竟怎样才能再作提升,在此次真正见到她之前,赵青完全没办法想象得出来。
然而现在,赵青终于明白,在这般丽色的基础更进一步,将会迈入何等前所未有的层次:那是从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大美丽,增长到了可容纳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美丽。
通常而言,两名绝色美人加在一起,比一名绝色美人更美,两种不同的美景,比一种美景更有欣赏的价值,这本是很简单的道理,否则,很多君王也不会想要坐拥三千佳丽,而并非去独宠一人了。
郑旦之所以能够在凡俗的极限再作提高,正是因为她在“美”的种类、数量上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一身而兼容万千丽色,可令人永不重复地欣赏下去,且像阳光普照大地般将“美“投射到附近的区域。
不过,在这种状态下,由于普通人短时间内接收不了太多有关“美”的信息,只会觉得这“光亮”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任何的颜色,仿佛她整个人完全是由耀眼的璀璨光辉凝聚而成。
因为太过耀眼,便显得有些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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