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推山河九万里 第443节

也就是这一次，李天一想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万灵，而是“知识”，没有什么万类霜天竞自由，也不存在什么同一起跑线。

一切有情之众生，都是“知识”的工具人，而在这个过程中，部分知识会向着“秩序”进发，部分知识会更加的“混乱”。

而他要是不出意外，未来可谓是道阻且长，绝对不容易。

当然，这指的是剧本正常的情况。

就如今，他只感觉自己是遇到了个妖怪，三天时间，大自在唯我剑气的等级足足提升了一级。

这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同类”虎视眈眈了。

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不馋是傻子。

然而，就这个好用的工具人，真的是人类？！

对于王阳的物种，李天一表示怀疑。

第七百五十三章 修行十字

“既然知识会成精，那修炼岂不是毫无意义？！”

王阳和李天一交流。

真实情况，远比许多人想的还要严重，如今，近乎所有人，对于末日的认知，都处于一个物理常数改变，一个技能随机刷新的境地。

这里面，前者摧毁了人类璀璨的文明，使得科技硬生生的倒退了几百年。

而后者，却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文明崩塌之初的混乱。

本来秩序的崩塌，意味着弱肉强食的开始，在新的秩序建立之前，弱肉强食，在一定时间之内，将会成为主流。

这是最古老，最原始，也是几乎不可能被抹去的最初的秩序，属于自然的秩序。

但技能的随即刷新，却是使得幸存者群体，出现了一种无恒强，无恒弱的情况，而非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这种情况下，弱肉强食的秩序，自然是不可能出现的，是以，幸存者群体反倒是一片平和。

这种情况，是千古未有的，没有先例，故而也无人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王阳通过和李天一的交流，却是看的比其他人更深更远，看到了一切异变的根源，以及真正的灾难所在。

人类，乃至是世间的芸芸众生，新时代的主角，不会出现在地球上的万千种族里，真正的主角，不是别的，正是那些成了精的技能，或者说知识。

万亿众生，都不过是这些知识成长的温床。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众生不只是知识成长的温床，亦是知识孵化的温床。

灾变过后，第一批成了精的知识诞生，这一批知识，秉承造化而生，是以成精的门槛很低，而往后，当众生脑海中的知识，成长到一定的境地之后，同样会成精，并离开。

这意味着，一个人，将一门知识，一个技艺，将其推至一定境地之后，便会失去这门技艺。

这种情况，对于一个文明，才是真正毁灭性的打击。

将一个种族，一个文明屠杀殆尽，也只是从肉体上摧毁了这个种族，但其精神，其文明智慧，若是依然传递，便是文明不灭。

而知识的离去，其所造就的必然结果，便文明的创造性会被扼杀。

王阳不是什么智者，但也认识到了这一点。

是以他提出了疑问，就李天一所透露，对方来自一个无比璀璨的文明，或许对方那里，会有救世之道。

拯救世界，或者说拯救人类，曾经离每个人都很遥远，但现在，却和每个人都休戚相关。

“知识会成精，不过是对人文精神的扼杀，和修炼又有什么关系？！”

李天一给出回应。

“你以为的修炼是什么？！”

“是一剑开山，遨游太虚，毁天灭地，还是长生不死，逆转宙光？！”

“修炼为的，难道不是这些么？！”

王阳反问。

作为一个新世纪的穿越者，他对于修炼的认知，很浅显。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大修行者重生，两辈子都是学生，学校里只教数理化，不教人修仙。

“这些都只是修炼的表象，只是附属物，修行的最终目的，是自我的强大，哪怕只是会离去，力量会消失，但自我强大依旧。”

“修行有成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而不是说，能一拳打出多大的力量，能摧毁多大的地方。”

“有言道，功名利禄皆空幻，知识又何曾不是呢？！”

李天一不疾不徐的说着，说话的同时，他也在对自身的修行进行梳理。

这个世界的种种，是他前所未见的，让他对于修行，又有了诸多新的认知。

哪怕许多道理，他曾经都知道，但也只是知道而已，并非有多深的感触，如今见了许多，却是两相印证，念即诸多道理，却是慨然，原来如此。

“既然皆是空幻，哪有凭何修行？！”

王阳问，却是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要把握住一些东西了。

“身在天地间，便是最大的修行。”

李天一说道，说完微微一顿，而后继续道。

“千万纪元以来，不乏前几十载困于凡俗，后面一招开悟，也就是一个念头的功夫，一朝悟道的事。”

“我有一个朋友，前二十岁的时候声色犬马，二十多岁开始读书，读到三十多岁都一事无成，四十岁的时候遇到了个女人，然后就悟了，一日之间，越过凡尘四关，勘破了生死幻灭，直达胎息。”

“而他，放在整个多元世界，放在漫长的宙光里，还只是平凡，碌碌几十几百载，之后一朝悟道得道成仙的也不是没有。”

“总不能修行全靠悟，一定是有法门的。”

王阳说道。

“法门自然是有的，不过是明、静、定、安，断、空、忘、虚、神、魔，十字而已。”

“明的是心、静的是气，定的是念，安是安魂，空的是意，忘的是我，虚的是真，至于神魔，皆是我。”

李天一毫不隐瞒。

大道至简，所谓观想练气打坐如此种种，都不过是缘木求鱼，并非是修行的真谛，而真谛，却是尽在这十字之中。

有天赋有底蕴的人，轻易的就能凭此悟道，拨开乌云见月明，至于没有天赋的，打坐练气一辈子，也难有成。

李天一说的，无疑是真传中的真传，珍贵至极，不过，虚道宫的风格就是如此，有道祖传道在前，后来人，又岂能吝啬？！

或者说，但凡敝扫自珍者，冥冥之中，便已经被天地，被人道所厌弃，难有成就。

唯有合乎潮流者，才能修行势如破竹，如有神助。

李天一想来，修行唯心，纵使王阳身有怪异，能时时悟道，也至多比常人快些。

毕竟，悟道天地，所得不过天地法理，而真正的修行，是天人合一的，不但要顺天，还要应人，天道法理，加上人道精神，那才是大道。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弹指之间，王阳明心、静气、定念、安魂，越过凡俗四关，直入胎息。

“原来如此，之前我所修，虽然日日进益，但却是缘木求鱼了。”

王阳的眸光变得清亮，不过几个念转的功夫，他就再也不同。

第七百五十四章 通晓万物

“……”

李天一几十年的短暂的人生里，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但眼前这场面，他还真没有见过。

早上的时候，王阳还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凭借着万古同天太玄剑，王阳可以举世无敌，但也只是个无敌的普通人，在精神层面，对方依然只是一个弱者，并不因为力量而改变。

虽说强大力量可以滋养一个人的心智，但那绝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甚至要是不得法，让心智倒退，也不是不可能。

而现在，是下午，王阳已经越过了神魔二变，铸就了道心，在修行上，和他站在一个层次了。

“你管自己叫人类？！”

李天一心念转动，感觉王阳或许对于人类这个物种，存在什么误解。

“天境之心，万古不动映照万物，此谓天道。”

“人道之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此谓人道。”

“顺天应人，便是道心。”

王阳自语，却是心灵前所未有之澄澈明净，但却又不是什么太上忘情，断情绝性，而是一种超然红尘之上，恰如春梦聊无痕的心绪。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比拟的。

也无外乎李天一说剑开山河飞天遁地，都不是修行了。

如今这才是修行！

世界在王阳面前展开，一切都是那么微妙，都是那么生动，万物有灵。

“你现在已经觉悟，可谓站在了人之极致，放在你们的文明，纵观古今，怕是也难寻一个可与你比肩者。”

李天一说道。

李天一已经看到，王阳的身后，出现了一重重明亮纯粹的神环。

这般神环，并非是真实的光彩，肉眼不可见，而是唯有精神可见的，生命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