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当星河绽放时 第148节
二人先是冲着菲尼克斯友好地露出微笑，接着又往门外撇撇脑袋，把站在走道上的两名清洁工人喊了进来。
随后，沃斯习以为常般将手往地面的尸体一指，待到两名清洁工人着手处理起尸体之后，他方才壮了壮胆子和同事一起往001号牢房的栅栏门走来。
“少尉，晚饭饭点就快到了。”某狱警没脸没皮地凑上前，一改刚刚的严肃画面，笑着询问：“不知道您有没有忌口的？”
“忌口的话……我不喜欢吃甜口菜。”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见到沃斯居然主动上前跟自己搭话，而且笑容还如此猥琐，菲尼克斯自然猜到对方这八成是有麻烦想找自己帮忙。
于是，为避免打哑谜，他干脆主动提了要求，道：“晚上记得把我房间的监控关了，我不太喜欢被人偷窥睡觉。”
“欸……啊？！关监控？？？
这，这个我可能需要向上级请示，少尉。”
完全没料到这位爷会主动提要求，而且要求内容还带着点离谱，毫无准备的沃斯狱警只好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讪笑，把目光瞥向一旁的络腮胡同事。
“爷……咳！也不是不能关监控，以前就有特例的，少尉。”
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原因，洛坎好险没在改口的时候咬到自己舌头，就见他尴尬地强撑起微笑，凑上前去轻声跟菲尼克斯说道：
“少尉，我是洛坎，沃斯的同事。
是这样的，您也知道这一级监禁区关押的都是些可能对方舟还有用的死囚，但是这帮人里头有大部分因为关押的时间太长，上边儿其实早就把他们给忘了。
就比如说017房里的那个老头儿，原本是在中央研究所当值的研究员，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研究所辞退了，结果辞退没两年就发现他私下里在搞人体实验。
光是实验室里找到的证据，就能证明他起码害死了六七个人，而且按照实验记录，里面还有一个很可能是他自己的老婆。
所以这帮人渣您不需要对他们太客气，别说咱们私下会给您放行，这事哪怕闹到馆长那边去，馆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研究员和你有仇？”
大家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某人在听完狱警的示好后，立刻明白了对方委婉的暗示。
这段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他杀完人之后讲，不是公报私仇又能是什么？
“没事，我就好奇问问，你不讲也行。”
见洛坎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表情，菲尼克斯也不强迫对方把其中缘由说出来，而是光明正大地示意他们开门，然后径直朝017号房走去。
……
“您好。”
在没确定事情是否属实的情况下，男人秉持着尊老爱幼的品德，很有礼貌地朝017号房里的老头儿打了声招呼。
那是个干瘦得像只猴儿似的老头，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从暴露在囚服外的肌肤来看，用皮包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见有煞星找上门来，这老头儿倒是没流露出太多的激动或恐慌，而是转过头来和蔼地冲菲尼克斯微笑。
“小伙子找我有事？”
“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少尉保留着微笑，道：“就是想确认确认，您为什么会被关到这儿来？”
“哦，你好奇这个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拿了几个活人做实验而已，结果有人看我不顺眼，干脆动用人脉把我关在这儿了。”
对于菲尼克斯的问题，老头儿光棍得很，不仅没有遮掩撒谎的意思，眼角的老人斑居然还因为提到“活人实验”而兴奋得有些皱巴。
“这么说，你觉得这人体实验不是什么大事？”
“我做的是DNA克隆编码，比起这种革命性的克隆技术，死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老头儿眯着眼，眼里透着光，仿佛是在缅怀曾经的美好岁月。
“退一步说，死的又不是他们，也不知道这帮目光短浅的家伙激动个什么劲儿。
哦对，我听说你是指挥官是吧？
你想想，只要DNA克隆编码成功，你这个指挥官以后就不需要去地面了。有数不尽的克隆男人会替你们去当指挥官，也有数不尽的克隆女人会去当妮姬。
理论上来讲，大家都是克隆技术的既得利益者，我不明白为什么研究所的那个老东西死活都不肯在这项研究上让步。
还非要舍得他那一身剐，强行拍板把我关在这儿等死。”
对于这套理论，菲尼克斯没有进行反驳，而是选择主动把话题延伸了下去。
“按你的设想，难道克隆人的成本很便宜？而且会很听话？”
“嘿，你这年轻人有眼光，居然问到点子上了。”
见煞星竟然还有兴致和自己探讨克隆技术，老头的眼眸再度亮了几分，甚至整个人都为之精神焕发了不少。
“只要技术成熟，养克隆人比养猪都便宜，猪起码还能吃，人可没猪能吃。
至于听不听话，也简单。政府成立一个宗教，然后把一个狂信徒的记忆神经切下来进行克隆复制、批量移植替换，就能直接量产狂信徒战士。”
“这样啊？那你这话和之前的可就前后矛盾了。”
某人将自己的右臂横着倚在栅栏上，额头轻轻抵住小臂，温和地提醒道：
“如果克隆人比猪便宜、比狗听话，那对九成九的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真这样的话，按照资本的逻辑，他们会把社会的中下层全部以最快的方法淘汰掉，统一换成克隆人。”
“嗯……是有这种可能性。”
听闻年轻人的理论，老头儿沉吟着，捋了捋自己的灰白胡须，认可的表情中还带着几分的疑惑。
“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敢在更生馆杀人，哪怕三大公司真按你说的来，那也轮不到你死才对。你依然是克隆技术的既得利益者。”
哐啷——！！！
老年研究员的话才刚刚说完，就听一声狂暴无比的撞击在一级禁闭室内炸起。
转头看去，只见男人的铁拳稍稍打弯了017号牢房合金栅栏的某根铁柱。
“不不不，我说老头儿，你自己也说是‘轮’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少尉再一次扬起他的右臂，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失去了原有的温度。
“金字塔从下往上削，再怎么削都是金字塔，你怎么敢笃定这事儿最后轮不到我头上？”
哐啷——！！！
又是一拳打出。
在猛烈的冲撞下，那根实心钢筋根本吃不住力，被纳米右臂活活打凹了进去。
“不过这些论点对我而言都是次要问题。”
菲尼克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一双碧绿眸子里被塞满了名为“迫不及待”的情绪。
“主要问题是，在我们那旮旯不反对人体实验的话，等同于侮辱先烈。”
哐啷——！！！
弯曲的合金钢筋被当场打飞，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
而后，在老头儿愕然的目光当中，少尉侧过身，慢慢走进了017栅栏门，一边活动肩膀，一边说道：
“抱歉啊，聊了那么多，其实我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
“我呢……
“是来送你上路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原来他们是那种关系？！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老杂碎一直坚定地认为，中央研究所当年的老朋友会抽空来看望自己，顺便再好佇好争论一番关于克隆人的伦理问题。
可老杂碎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人生最后的一段路上，居然还能半道杀出一个很懂道理，但偏偏又不讲道理的年轻人。
咚——！！！
当地上那根钢筋贯穿腹腔、钉入墙壁，当生命以缓慢而又明显地抽离自己的身体。
在这一刻，
低头看着流血的身体，活了七十五年的恶囚终于回忆起了痛苦和恐惧的滋味。
“我……我要见中央研究所所长！”
老头哀嚎着，双手死死握住腹腔前的钢筋，身体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丝，生怕因为丁点的挪动破坏了钢筋和肉体间的气密性，继而引发大出血。
“……我，我要见科赫！”
然而没有人来理会他，也没有人敢理会他。
因为有个煞星就站在他的面前，坐在他的床位上，决心要看着他一点点地死去。
“你，你不能杀我……”
血液透过胃部顺着食道涌上杂碎的喉头，尝到血的滋味后，老头儿不再坚持，语气里既有不情愿的哀求，也有不识好歹的威胁。
“还有几项关键的实验数据在我脑子里，你……你要是杀了我，那些实验……那些人就白死了。”
可惜，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更准确点说，那是一种不屑，眼前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成果，就像他当年不在乎那些痛哭惨叫的实验体。
他只想要他死。
一个不带任何功利性的朴素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