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常型月 第70节

　　“苍崎橙子女士所说的备用身体，是你的退路吗？就算在外面死了，也能用备用身体复活？”

　　“不，这是只有橙子才能使用的绝技，不适用于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那个备用身体是橙子准备，等到圣杯战争结束再帮我换的。”

　　“是吗。”

　　太公望的声音消失了一阵。

　　但并不是结束了对话，而像是在斟酌着言辞。

　　“今天的战斗，从结果上来说相当不错，解决了好几骑的从者。”

　　“但那充其量只是结果论，是御主足够幸运，那位魔法使小姐突然回来，逼退了亚瑟王，才有这样的好结果——可如果今天那位魔法使小姐没有回来，你又无法通过备用身体复活，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我就有话直说了，御主，在这数天对你的观察之中，我发现您的人格之中存在着巨大的矛盾。”

　　“你同时拥有着对人类的爱和对人类的恨，你恐怕也是察觉到自己的矛盾，才用摘眼镜的方式来切割自己这自相矛盾的两面吧，带上眼镜的你非常好说话，那是因为你将自己对人类友好的一面切割到了这一边，摘下眼镜的你对谁都恶意满满，那是因为你将恶意收拢到了这一侧，这个猜测应该没错吧。”

　　“……没错。”

　　罗伊无言地承认了太公望的分析。

　　戴着眼镜的罗伊，好说话得过了头。

　　哪怕面对的是他最厌恶的魔术师，他也能用非常真诚的笑脸去对待。

　　摘下眼镜的罗伊，恶意在心中弥漫，看谁都有种弄死他的冲动。

　　这些恶意或许有诅咒在体内积蓄足足三年没有得到有效释放的缘故，但归根到底，还是来自于他心底潜藏的那股破坏欲望。

　　“那你之前面对地右卫门的时候摘下了眼镜，那时候的你应该六亲不认，看谁都要杀死才对，却被远坂女士劝下，把眼镜带回去，这个矛盾你注意到了吗？”

　　“……”

　　“御主，善恶一体两面，无论是善还是恶，都是人类的感情，是无法彻底切割开来的，矛盾的两者犹如螺旋般结合，才是人类这种生物。”

　　“你愿意被远坂女士劝导，今晚也因为是否要保全远坂女士的性命而迟疑，这代表你无法完全切割自己的善恶两面，老实说，我非常欣慰，因为这说明你能意识到自己的矛盾，如果你完全顺应戴上、摘下眼镜的性格模式，像机械一样执行，戴上的时候能容许罪恶，摘下的时候能杀死亲近的人，那我也只能怜悯于你的遭遇，而不会和你说这些话了。”

　　太公望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庆幸。

　　他打心底里为罗伊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不担忧不行。

　　这个充斥着魔术师的世界，空有人类的外壳，而精神上早已变成怪物的魔术师，实在是太多了。

　　他赞叹于罗伊崇高的志向，打心底里不想看到他变成精神上的怪物。

　　“我和你说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

　　“既然你有为了完成理想连性命都愿意付出的勇气，那不妨试着把这份勇气用在自我的进化上，不是切割自己的善恶，而是将善与恶融为一体。”

　　“这场圣杯战争结束，如果你还没死的话，那你充其量只能算是开始了理想的第一步，到那个时候你会需要很多人的帮助，如果届时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话，只会让亲近你的人一个个远离你。”

　　“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就是想告诉我，我当时应该让你把我和远坂一起挪移走？”

　　“哈哈哈，我也的确更倾向于这个选择啦！”

　　太公望爽朗的笑声传来。

　　“哎呀，如果御主你死了，你的理想要靠我来完成，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而且那可是非常麻烦的耶，说不定会白白浪费我几百、几千年的功夫哦！”

　　罗伊一阵无语。

　　感情你是不想劳动啊！

　　“不过还是谢了，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会好好思考的。”

　　“对你有启发就再好不过了。”

　　太公望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暗地里，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第71章 青子与橙子

　　“你在这里啊。”

　　苍崎橙子来到宅邸的后院。

　　苍崎青子正站在空地上，抬头仰望着满是乌云的夜空。

　　“这么糟糕的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确实不好看。”

　　苍崎青子点了点头，自顾自地撇了撇嘴。

　　“还是以前的夜空好看，不过可惜，想要再看到以前的夜空，稍微有点难呢。”

　　“有点难吗？”

　　苍崎橙子不由失笑。

　　“以魔法使的力量，改变天象什么的压根不难吧。”

　　她这话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青子已经成为魔法使二十年了。

　　就算以前的她稚嫩天真，现在的她肯定早就褪去了古早的那一身青涩，现在的她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橙子压根不愿意去想。

　　想了也只是凭空打击自己，努力的念头自然而然从脑海中消失，做什么事都消极怠工。

　　“那确实！”

　　苍崎青子直率地点着头。

　　“把头顶上的乌云轰碎很简单，不过，要让以前的世界回来，那就不是我说的算了。”

　　“以前的世界很好吗？”

　　“至少比现在好吧，你做生意的，不这么觉得吗？”

　　“哈哈，那也确实！”

　　苍崎橙子大笑了一声。

　　在世界变成这样之前，她还能做生意赚钱。

　　现在就难喽。

　　虽然封印指定早在十年前就解除了，但她又不想给魔术协会打工，过得那叫一个孤苦伶仃。

　　还好时不时能抢罗伊的积蓄。

　　“不过，你无法将世界改变回去，这是受限于伱的力量吗？”

　　苍崎橙子不经意间重提了这个话题。

　　“谁会有这种力量啊。”

　　苍崎青子无语似的摆了摆手，一副你不要开玩笑了的神情。

　　苍崎橙子也赞同地点头，让整个世界时间倒流，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她从兜里取出太极牌的香烟，想了想，执意取出点燃。

　　“那我换个问法，是你不想这么做，还是不被允许这么做？”

　　她的语气忽然犀利了起来。

　　就像是一瞬间从姐妹夜话变成了魔术师之间探讨术式，私情从她的话语中消失，让人觉得她们不像是姐妹。

　　“哼……”

　　苍崎青子无所谓地轻吟一声。

　　“对魔术师来说，压根没差吧。”

　　“说的没错，魔术师是接受现实的生物，而不是改造现实的生物，就算知晓了真相，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吧。”

　　苍崎橙子带着一丝落寞地感慨着。

　　“如果真的确认了抑制力在这个世界不存在，说不定他们反而还会高兴起来，不，是肯定会高兴到发疯吧。”

　　魔术师在不断钻研魔术的过程中会逐渐失去人性，就算是执着于做一些抑制力不允许的实验也是常有的事情，知道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挂在头顶上的抑制力没了，那一定得随机做点威胁世界的实验庆祝下。

　　苍崎橙子吸了口烟，烟雾化成环从她唇中吐出来，遮掩住她的面容，让她的神情变得模糊不清，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青子，这个世界是被抛弃了吗？”

　　“诶，怎么，你到现在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苍崎青子不由失笑，脸上扬起调侃的神色。

　　“以前没那么在乎，不过现在有点在乎了。”

　　苍崎橙子神情微微苦闷，目光复杂地望着天空。

　　“十年前，黑化从者从黑泥里走出来剑指全世界的时候，你应该是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的吧，结果你当时并没有出现，阻拦那些黑化从者。”

　　“这十年间，我走遍了很多地方，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和疑惑，那就是当年出来阻拦黑泥的，除了各国的军队之外就只有当地的魔术师……中华的仙人、古老的真祖和精灵、残存在地上的幻想种，包括你这个魔法使，这些几乎一个都没有出来，所有这类存在，都对地上发生的灾难作壁上观。”

　　“宝石翁泽尔里奇氏虽然出现了一次，但却让人费解地只在冬木市架设了一座退灵结界，还是不怎么厉害的那种，其他什么都没做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