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83节
皇帝原本只是想查一个侍郎，因为他只知道这一个人的屁股不干净——现在好了，这人一杀，再一嫁祸，皇帝肯定能意识到，感情这个王侍郎不是不干净，而是个纯煤球啊。
所以皇帝肯定会继续查，查哪里有过煤球印子，然后一路顺藤摸瓜下去，整个户部都被拉下了水。
“蔡师，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他陈帆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去！”
蔡岩一声冷哼。
“我们就只看着？”
“当然就看着。这几年他在龙门捞的盆满钵满，借着这股东风，他将户部上下是经营的水泄不通，甚至隐隐有要和我分庭抗礼的意思，几次对我的要求都是阳奉阴违——现在也让他尝尝，搞分裂的后果是怎样的。”
高成点了点头。
“那这下，我还得避着点陈尚书了，他已经私下里找了我几次，这次我就是来问问恩师您的态度——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有数了。”
“除非大理寺真的查到了什么，皇帝想要趁机换一个新的户部尚书，我们再联手保他——在此之前，让这家伙好好尝尝苦头。”
蔡岩定下了最后的论调。
对于不听话的“手下”，自然是得被打疼了，再伸出手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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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帆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脸色憔悴而阴沉。
王侍郎的案子已经被大理寺查了七天了，这七天皇帝是天天开朝会，从来就没见对方这么勤奋过。
而对方这么勤奋的原因，就是大理寺真的挖出来了不少东西。
先是王侍郎买通京兆尹府，私下拿走王掌柜财物的事情，然后顺着查下去，就发现王侍郎家里的财富根本没法解释——就算是靠着行商赚的，可是和王记商号的账目也对不上。
于是继续查，再查，就查到了户部其他官员的头上。
现在，整个户部都是人心惶惶，自己曾经春风得意，认为户部已经被自己经营成了铁板一块，可现在，这块铁板已经被泡进了酸液里，正在全面腐烂。
原本事情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大理寺这柄剑再锋利，也不可能被皇帝挥舞的这么肆无忌惮，否则的话，这朝堂早就被收回去了。
问题就出在，除了自己，根本没人来按住皇帝的手。
蔡岩在朝会上只是装聋作哑，而吏部的高成，自己找了他多少次，全都是跟自己打官腔，说什么还没到那一步，到了那一步我们当然会帮你的云云。
“都是狗屁！”
陈帆猛地一推，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咚咚咚。
“老爷——”
“滚！”
外面迅速安静了下来。
陈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还能不清楚蔡岩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看自己挣钱看的眼睛珠子都红了，又不满于自己不像高成那样当他的马前卒，所以想要借着皇帝的手狠狠敲打自己。
是，或许他们真的会在皇帝想要撤掉自己的时候站出来，保住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可这是为了保证朝堂还在他们手中，做给别人看的！
如果自己手下的这些侍郎和郎中被大理寺一锅端了，那自己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就全都是一场空，只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而这些官员的位置空出来，填上来的人肯定也是蔡岩的人——那不就是把自己也架空，只当一个傀儡尚书吗？
“够狠啊——蔡丞相！”
他咬牙切齿的念叨着。
这又是一个阳谋——蔡岩当然知道，陈帆知道他的意图，可是陈帆没办法，要么现在陈帆直接投降输一半，跪在蔡岩面前求原谅，当下人，要么就等着蔡岩借大理寺把他砍成孤家寡人，最后留一个傀儡尚书的位子给他。
可陈帆也没打算认输，他蔡家是世家，学生故旧遍地，他陈家难道还能差到连反击的资格都没有？
真要是逼急了他，蔡家也绝对别想好过！
陈帆重新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思考。
如今朝堂上不会有人再帮户部说话了，不过自己这个尚书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动的，而且那点罪证，也不够把陈家怎么样，要是皇帝真要小题大做，别说蔡岩，其他所有大臣都会阻止皇帝。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及时止损，户部的官职出缺就出缺，重要的是填上这些空位的人，不能全是蔡岩或者皇帝的人，必须还要有自己的人才行。
他开始盘算手里还能用的人，那些能靠着陈家的支持再入户部，这些人才是自己接下来继续掌管户部最重要的部分。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
陈帆表情一凝。
在刚才他那样的态度之下，还有人敢敲响自己书房的门，那一定是除了大事了。
“进来。”
跑进来的，是满脸紧张的师爷。
“大人——又出事了！出大事了！”
陈帆心里一突，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的师爷。
王侍郎被灭门的消息，这个师爷告诉自己的时候，也只是脸色凝重，跟自己说，【出事了】。
现在这句【出大事了】......
“陛下派往维多利亚的鸿胪寺少卿，携家眷赴任的祝融徽，全家被屠——还是路过的商队发现了之后，报给了莱塔尼亚，之后才报回来的！”
师爷颤抖着，说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第八十七章 真相才会骗人
“虞少卿，真是好久不见了，这一次您亲自来少府，是有什么需要少府这边配合大理寺的吗？”
“的确有事，只不过只是几个问题而已，希望向少府监大人求证。”
虞澄的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不过他的表情依然严肃无比。
“请入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来到大堂内坐定，还不等茶水端上来，虞澄就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乔大人，我之前从宫里问得话来，说陛下给鸿胪寺少卿祝融徽下的就任旨意，便是您去传达的。”
“确实如此，圣旨是我宣读后，亲自交给祝融少卿的。”
“传达以后，祝融少卿便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收拾妥当后，第二天便携着家眷前往维多利亚了？”
“他还见没见过其他人，这一点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祝融少卿走的时候，我确实还去送行过，毕竟大家共事一场。”
乔夜阑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一送，竟是永别。”
虞澄可没工夫看乔夜阑感伤，他现在是来查案子的。
“乔大人，现在可以告诉你了，自那天我来后，便一直有大理寺的官差始终盯着你，因此他也将那天你去传递圣旨时的情况汇报了上来——当时给你推轮椅的，不是宫里的公公，而是一个异国人。”
“您说的是——乔某在升任少府监之前，只是一个商号的总掌柜，再加上一直体弱多病，故而养了些护卫在身边，只是进了少府之后，便是祝融少卿在护卫我，这些护卫，也就一直放在我来京城时住的皇家别院之中了。”
乔夜阑眯起了眼睛，然后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这也没什么吧？本官也是懂规矩的，这些护卫自始至终都只是住在皇家别院，少卿想要查他们的行踪，也是很简单的。”
“下官没有说皇家别院的这些护卫有问题，下官只是好奇，乔大人只养了这么一些护卫，就没有其他人吗？”
虞澄盯着乔夜阑，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和细节。
“巴别塔这家商号大理寺也查过，主业并不在大炎境内，商号在龙门有一个分据点，也只是在大炎内做过一些买卖，因此你们真正的实力，是在大炎之外。”
“不错，巴别塔的总部确实是在卡西米尔，在大炎境内的商业活动也主要停留在龙门地区——但这又如何？”
乔夜阑脸上的温柔谦逊已经消失了，转而是公事公办的冰冷。
“这没什么，只是乔大人刚刚见过祝融少卿，转眼少卿就在大炎之外被贼人暗害全家——祝融徽的实力我清楚，祝融家其他人也并非没有高手，想要杀掉他们，必然是要有一支强大的武装。”
“您留在皇家别院的那些护卫，我也见过了，个个都是好手，并且极其擅长小队合作战斗——您既然说了您不止养了这些人，巴别塔的主要业务也在大炎之外，那这难免会让人多想。”
虞澄继续步步紧逼，而乔夜阑则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又如何——虞少卿，怀疑是你的自由，但是要抓人审问，得先拿出证据来，别忘了，论品级，你还低我一品，要审问，让你们大理寺卿自己来！”
场面被乔夜阑一句话僵死了，不过虞澄觉得自己应该抓住了什么——对方的反应和上一次反应差距太大了。
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是的，的确需要证据，我的部下正在找证据——这段时间，查王掌柜和王侍郎两个灭门案，大理寺对钱庄盯得紧了一些，而有意思的是，我们查到，就在祝融少卿离京前的晚上，也就是您在传递圣旨之后，祝融少卿径直去钱庄提了两笔钱。”
乔夜阑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我大炎除了官方钱庄之外，也有不少私营的钱庄，这些钱庄可没有官方那么大的底气，因此所有发行的银票，都是有过特殊印戳的——客户在里面存了钱，拿到手的银票上就会有独属于这个客户的印戳，一是为了验明身份，二也是防止多取了钱。”
“那一晚，祝融少卿不仅去官方钱庄，提走了祝融家所有的积蓄，然后他还去了一家私人钱庄，提出来的金额，提了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这笔钱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一个殿前指挥使能有的俸禄。”
虞澄继续加压，只是依然没发现乔夜阑的反应。
“那你应该去查祝融徽是不是有过贪污之类的权钱交易，而不是来找我，毕竟我和祝融指挥使只共事过很短的时间。”
“我们正在查，不过更简单的办法，当然是直接查那张银票上的印戳，看看这笔钱究竟是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