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博士，但是没有完全失忆 第135节
他说这句话，只是因为还抱了点侥幸心理，觉得以乔夜阑的关系网，还能找到些门路，来维持蒸汽骑士们更换甲胄的需求。
不过乔夜阑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些贵族们做事向来是足够狠绝的，所以他也不算太失望。
“这样的话，我希望能通过您，雇佣一些曾经的蒸汽工匠们，我这里有一些名单，只是之前资金太过紧张，所以没办法支付的起他们的工资，才一直没有进行。”
查尔斯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沓信纸，将其中一张递给了乔夜阑。
“这些人曾经都是负责甲胄的维护，或者是某些易磨损零件生产的工匠，蒸汽骑士团驻地内本身有一部分机床，虽然没法生产完整的蒸汽甲胄，但是很多关键零件都可以生产。”
乔夜阑接过那张有些许年头的信纸，看着上面的名字，点了点头。
“我会我尽我所能——这些人会被以巴别塔的名义雇佣，但是以贵族们看守你们的严谨程度，恐怕没法让他们秘密呆在你们的驻地里，而且生产原料的运输也是个dama烦。
他思考了一阵。
“这样吧，我会安排他们前往巴别塔在维多利亚境内的一个工厂，然后想办法把你们驻地里的机床运出去，这样你们每次出任务来回都从那边绕一下，比起直接在驻地里生产，要不引人注目多了。”
查尔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毕竟不是完整的生产线，就算被乔夜阑拉走，也只是部分零件生产，真正核心的蒸汽技术他们是拿不到的——因为蒸汽骑士团也不知道现在这玩意到底在哪。
而且正如乔夜阑所说，安顿这批人，还有生产原料运输，都是大问题，以那帮贵族的尿性，估计前脚骑士团去出任务，后脚他们就要冲进来抄家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缺的？”
查尔斯仔细想了想，这几年自己还真把整个骑士团缝缝补补起来了。
“食物呢？”
“自己种的，移动都市的无土栽培技术都烂大街了，我拔了点灯管和架子回来自己搓了几个地下仓库的——旁边是养鸡场。”
“耗电呢？”
“火力发电站——毕竟要烧高压蒸汽嘛，那帮贵族想要我们出动，这方面的补给还是挺足的。”
乔夜阑：？
“那武器弹药呢？”
“有甲胄就够了——不过也对，为了减少甲胄的磨损，确实需要配一些额外的武器。”
查尔斯也意识到了一些小问题。
“算了，这些你自力更生的东西你先留着吧，说到底只是养家糊口，其实根本不够你们日常训练吧。”
乔夜阑已经了解了蒸汽骑士团现在的情况——除了蒸汽甲胄之外，他们在伦蒂尼姆内的生活已经走上了正规。
查尔斯这个管家婆，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阿勒黛小姐，到底怎么做？”
“不要让她回去了——那个宅邸里除了间谍就是刺客，呆在这里远比呆在其他地方都安全。”
“可是万一贵族......”
“贵族没胆量跟你们撕破脸的，否则还至于用这么效率低下的手段来消磨你们吗？还是说他们说两句话你就打算把阿勒黛交出去？”
“胡扯。”
查尔斯嗤之以鼻。
“我只是担心议会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我们需要服从议会的命令。”
“放心吧，虽然贵族们把持着议会，对你们颐指气使，也会用其他一切手段来带走阿勒黛——可是他们绝对，绝对不会用议会的名义来做这件事。”
乔夜阑露出一抹冷笑。
“为什么？”
“因为阿勒黛的身份——她是这一任的坎伯兰大公，她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贵族，而且是最顶级的贵族之一。”
查尔斯依然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乔夜阑也只好继续详细的解释下去。
“一旦贵族们用议会的名义从你们这里带走阿勒黛，那么就意味着议会的决定可以凌驾于一位大公的意志之上，那是对整个贵族阶层的践踏——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头上的国王绞死，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给自己头上重新找一个主子呢？”
“原来如此。”
说到这里，查尔斯才恍然大悟。
的确，贵族们是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组织存在的——所以他们决不能自己开这个头。
而如果不通过议会，他们想要插手带走阿勒黛——那查尔斯可就要跟他们好好交流交流高压蒸汽的温度了。
“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只要蒸汽骑士团还存在一天，只要骑士的数量还足够威慑贵族，那么阿勒黛在你们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乔夜阑低声说道。
查尔斯轻轻点了点头——将自己最后那点自暴自弃的等死念头，从脑海中扫去。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其他的蒸汽骑士们，或多或少都有过类似的想法——他们效忠的国王已经死了，他们效忠的长官已经死了，他们效忠的国家，其实也已经死了。
并不是没有人退出蒸汽骑士的行列，而曾与他们并肩作战，同为国王陛下剑与盾的白狼伯爵，也只是保持着沉默，离开了伦蒂尼姆。
剩下来的人，要么是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么就是茫然到根本无所去向。
他们依然执行着议会的命令，在维多利亚最危险的地区，最糟糕的环境，与最危险的敌人厮杀——即便甲胄成为囚笼，即便刀剑化作诅咒，他们依然艰难而顽固的执行着命令。
他们早已不在乎生死了。
查尔斯是这样，三位队长是这样，留下来奋战至今的骑士们依然如此。
除了【为维多利亚而战】这个如今已经可笑到了极点的口号之外，他们没有任何东西了。
所以乔夜阑，有意带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阿勒黛自己说，希望成为像她父亲一样的人，而且她也的确渴望成为一名蒸汽骑士——我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她，药剂，资金，设备......一切她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弄来。”
“但是你要答应我，查尔斯·林奇，骑士团长阁下，你一定要将她培养成一名骑士。”
乔夜阑凝视着查尔斯。
“我向您保证，乔夜阑先生。”
男人庄严的行了一个骑士礼。
“我一定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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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夜阑面无表情的将数据收录入文件夹里。
维多利亚的最强战力，正在沿着乔夜阑规划好的道路——
偏移着。
蒸汽骑士们的忠诚是固执的，即便维多利亚已经实质上陷入分裂，他们依然忠诚于维多利亚。
为了国家无私无畏之人，是最不可动摇之人——
乔夜阑是没法把他们变为棋子的。
所以，需要换个思路，一码归一码，一条一条来。
为了国家，无私，无畏。
那就要让他们失去国家，变得有私心，有畏惧。
大公们已经让骑士们失去了自己的国家，尽管他们还坚称自己是为了维多利亚而战——但是显然，这并不能欺骗他们自己。
第一步完成了。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让这些高尚的骑士们变得有私心，有畏惧呢？
乔夜阑主动送上了这位坎伯兰家的小公主。
阿勒黛的生命会成为他们的私心，而阿勒黛的死亡会成为他们的畏惧。
所以乔夜阑一直在强调，只要蒸汽骑士们保持建制，那么阿勒黛就是安全的——可问题是，即便蒸汽骑士们死绝了，以阿勒黛的身份，她作为棋子的生活，依然是安全的。
不过，查尔斯·林奇，显然并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他已经被之前乔夜阑展露出来的【阿勒黛父亲的故交】的身份，以及对方所说的那些话所震慑，正处于愧疚带来的信任加倍期——如果这时候乔夜阑说阿勒黛处于危险之中，那么他一定会相信阿勒黛现在的处境一定非常糟糕。
因为贵族们早就替乔夜阑，为蒸汽骑士们构筑了一道遮天蔽日的信息茧房——他带来的信息，是骑士们无法去查证的。
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说出了【无法查证】的信息。
那这就是——【真相】。
而乔夜阑的所有的行为，都只会加深他自己的身份，因此越是时间长久，骑士们越不会去怀疑乔夜阑本身。
毕竟，他真的打算全力培养阿勒黛·坎伯兰，让她成为最后的，也是最新的蒸汽骑士。
蒸汽骑士入选，最重要的是什么？
战力，年龄，资质.......这些的确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于——
忠诚。
在国王和团长死后数年里，他们依然能牢牢保持住本心，咬牙遵守住蒸汽骑士的准则，而不是愤怒的把刀剑挥砍到贵族和议会的身上，这其中的忠义，是毫无疑问的。
对于蒸汽骑士团反常的表现，乔夜阑猜测，当年的坎伯兰大公，或者是国王本人，在知道无力回天的情况下，给蒸汽骑士们留了这样的一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