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提瓦特不是为了赚钱养我吗？ 第391节

“人之子计划，也是我的基因补完计划。”沈凉淡淡的说，“你成为我无数基因原体之一时，你的能力也就可以被我学习复制。你可能听不懂什么叫做基因，不过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缔结了信任后，或者说……你属于我之后，你的天赋力量就是我的了。当然，你也会有好处。”

“我什么时候属于……”伐难立刻意识到了，她确实和沈凉缔结了信任，而认证就是她左臂上鲜艳的圣痕。

战争结束后，她很快就答应了沈凉的表白，几乎在当天她就沦陷了，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臂上慢慢浮现了属于沈凉的标记。

她一开始不太清楚标记意味着什么，“圣痕”她也听不明白，但她能感觉到随着圣痕的浮现，她的身体在不断吸纳沈凉的温暖和力量，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自身实力的提升。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合阴阳书》的秘法作用，还在想这种双修作用真明显，然后感觉沈凉不动了，一睁眼看到他指尖凝聚着一团水球，正好奇的弹水球玩。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沈凉从她身上提取的能力啊。

“哪一个是应达姐姐的？”沈凉将冲洗干净的盔甲给伐难辨认，“准确来说，是哪一个是应达曾经用过的。”

“你怎么知道在这三个里面？”伐难一愣。

“废弃盔甲都扔了，看形制，这是军官的铠甲。最重要的是，上面有我的气息很重，不是应达姐姐的，就该是你的。”

伐难一开始还没捋明白沈凉的意思，后来才想起来只有应达和她身上才会有沈凉的气息，她身上比较重，应达……只有一个晚上，应该很淡才对。

她反复看了看，确定其中一个护心铠较大的是应达身上的。当时应达直面轰击，尸骨无存，而战场死伤太多，不可能一一寻找遗物，这件废弃铠甲能作为应达在战场上存在过的证明已经足够。

“你想做什么？”

“信息素标记。”沈凉淡淡道，“这片战场上，应达姐姐的信息素极为浓郁，她的灵魂，或者说……她的愤怒，不甘，寄托与杀意都留在这里，在这里以她生前的遗物为凭依，能最大可能搜集她的信息素。”

“信息素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必要物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提瓦特,修建 往世乐土

沈凉简单给这个时间段的提瓦特人科普了一下信息素概念，尽管他知道这有可能引起时代文明变化，但考虑到雷电真都把电报机做出来了，如果说“跨时代知识”还有没必要防备着透露，已经不重要了

更何况，时空悖论没有出现，那么就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

信息素，最早是一批研究者形容生物体内利用化学分子传递讯息的沟通方式。有人认为生物的意识、感情乃至于思想，本质上都是身体内部的化学反应，因为有研究证明过一个人如果身边人大多谈恋爱，她也会想谈恋爱，身体会释放一些明显的雌性激素，甚至连控制排卵的黄体素都会提升

于是便有了一种绝对唯物观点，即一切行为都是“物质反应”，哪怕“思考”这件事本身，也是某种目前不可知的物质反应达成的。

再后来，便有了更深入的观点，即“信息和物质是同样的东西”，持有这种观点的哲学家认为——对，到这种时候已经不是科学家而是哲学家的领域了——他们认为只要能完全保留一个事物在世界上留下的“信息”，就能复刻这个事物。

打个比方，这种想象的极限就是，有一个传送门能把你传送到几光年之外，一瞬之间。但是具体传送方式是在门这边杀死你，在门那边用你的dna、记忆组、指纹、血型、瞳孔、人格模拟、社会关系模拟……等等等等，用你在世界上留下的一切能被认知的信息，重新克隆出一个你来。

这个你和死去的你完全一样，连记忆都同步，那么这个你就是你。

但理论上任何科技都不可能保证能提取一个人在世界留下的所有信息，所以理论只是理论。但在这个理论下，信息素概念就可以被升华，即“构成认知一个事物的一切信息”就被称之为“信息素”。

“应达姐姐死了，但在信息素概念中，她并没有死去。”沈凉将应达的铠甲收集起来，开始欣赏战场风景

对，欣赏，他在以惊人的记忆力，将这片还没来得及修整的战场残破画面记录下来。

“二姐……没死？”

伐难不太理解，她亲眼看见伐难主动迎敌，燃烧血脉将黄金王兽封印地下，等到了天理降临。

施展那种封印术需要燃尽自己，应达已经灰飞烟灭，她甚至有些生气，可她鬼使神差的闭上了嘴，她更想听沈凉解释。

“大卫·易格曼说，人要死三次。一次是生物学的死亡，也就是心跳停止，灰飞烟灭，比方说应达姐姐。”沈凉不紧不慢的开口，“任何事物都会尘归尘土归土，这是世界法则，即便梅比乌斯阿姨也无法真正无限的永生下去，因为宇宙资源是有限的，生命的存在必须也是有限的。哪怕号称永生不死的人，也会死去。”

【但，宝贝，你不会。】米丝忒琳插嘴，【你是破坏宇宙环境的人呐。】

沈凉没理她，接着说。

“第二次是社会学的死亡，通俗来说，就是一个人下葬了，一切人际关系都消失了。银行……钱庄消了他的账，总务司注销他的户籍，他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

伐难若有所思。

“而第三次死亡才是彻头彻尾的死亡，也就是‘世界的遗忘’。这世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都把你忘记了，最后一个爱你的或者恨你的都不存在了，文明千千万万年，你只是这条长河里一个被埋没河底的细沙，再也不会有任何关于你的信息。这才是真正的死，整个宇宙都不再和你有关。

“这第三次死亡，就是‘连信息素都不存在了’的彻底死亡。

“懂了么？”

伐难是夜叉这种武斗派种族里，算是读书最多的那类型了。她并非不理解哲学，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后，她问道：“那凉儿你现在的行为，就是收集尽可能多的信息素？我看明白了，但是这又是因为什么？”

“在‘世界的认知’面前，一个人活着或者死了，不是凭借第一次和第二次死亡确定，只有第三次死亡才是真的死亡。而很明显，应达姐姐还远没到第三次死亡的地步。”沈凉很有耐心，“那么相对而论，只要一个人的信息素还能完全保留下来，她就是活着的！”

只要这个人的信息素还在，就是……活着的！？

伐难悚然。

但她连忙急着追问：“可二姐的信息素不可能完整啊，她肉体死去了，灰飞烟灭了，至少。‘肉身概念’‘记忆概念’的信息素已经完全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她确实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她生前痕迹还有……那也不够啊，你说的是‘完全保留’，可人都死了，人那些活着的痕迹怎么可能保留？”

伐难一下子想明白了，有些恼怒！事实上所谓“真正的死亡”就是废话而已！一个人只有“活着”才能提供“活着的信息素”！

人已经没了，如何才有“完全的信息素”保留？“完全保留一个人生命的痕迹”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

就像是应达，她留下的只有穿过的衣服睡过的床铺，用过的胭脂水粉，吃过的碗筷……可她活着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她和兄弟姐妹们春日踏青时的言笑晏晏，她盔甲染血冲杀在前的英武不凡，乃至于她被骗到沈凉帐中觉醒了对男孩子的兴趣时那一夜妩媚娇羞……这些组成她生命的信息，早就流逝了，没有书籍记载，而且何况就算拿书写下来难道就算“完全保留”吗？

应达活着时候那些生动的画面，只留在她的记忆里了啊……

记忆里……

记忆……

伐难忽然抬起头，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似乎隐约能想明白沈凉的意思了。

“对，关于‘活着的信息素’，最大来源，也是最完整的来源，就在这里。”沈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没想到吧，伐难姐姐。”

“你！你是说……”

“只要我对应达姐姐的记忆还在，她活着的信息素就能从我身上提取。我在铭记，她就不会死……你们也不会。”沈凉看着苍茫的战场，“不只是你们，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这才是真正的‘无限’，连梅比乌斯阿姨都不曾触及的无限，只要我还记得，大家就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只要我不死，这个誓言就永远生效。”

伐难一瞬间被这话里透露的漫长震惊了。

死亡不是终结，被遗忘才是。但沈凉只要活着，就永不遗忘，这是真正达到永生的一种方式，以自己锚定世界，这片大地上出现过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形成备份。

以此，便可以无限次的拯救，复苏他所爱的人。

“……反正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沈凉低声道。

伐难短暂震惊之后欢喜的几乎要跳起来，她知道沈凉的意思了，简而言之就是他能记忆应达的存在，便迟早有一天能将应达复苏，因为在“世界”层面上，应达并没有真正死去。

甚至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如此……哪怕她有朝一日不测死亡，同样隔了千百年后，沈凉凭借记忆能将她也复苏

“但具体应该怎么做？”伐难一边抱住沈凉转了个圈，开心的差点想把他举高高，一边照顾到男朋友的面子赶紧放下来，连声询问。

“我需要点时间。”沈凉想了想，“想复苏一个人，我记忆里所持有的信息素只能保证一部分，她生命的痕迹在大地上消失了，融入地脉。就像是你死了，组成你身躯的分子原子化合物都会和其他事物反应，游离。我需要通过地脉将这些游离的信息素聚合，最后将她从地脉里复苏。”

伐难没听懂什么原子分子化合物之类的，只能认真听。

“这大概需要几百年的时间，这件事我曾经做过一次，提瓦特和地球都在虚数之树上，方式应该也差不多。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如何控制地脉，据我所知，地脉通过世界树作为中枢……我想我也许该去一趟须弥。”沈凉眺望西边，层岩巨渊以外就是翠色一片的须弥国，璃月须弥国土接壤，去一趟哪怕坐马车也不过半个月功夫。

他心下有了决断，看天色已晚，搜罗的应达遗物也差不多了，便转身回到营帐。伐难在军中事务繁多，两人便暂时告别。

四下无人，米丝忒琳才终于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和宿舍柔软的大床不同，营帐这种地方，就算非战时也只是很简陋的竹席铺就，米丝忒琳躺得有些膈应。

但“膈应”这种感觉是好事，是有肉身才能感觉到的事。

米丝忒琳抚摸着自己冰凉的纤腰，因为常年在棺材里冷冻着，每天只能活动不到一个小时，肌肤的寒冷已经浸透血管，皮肤都透着一股苍白清脆，这种肌肤稍微碰触就会被扎破，若不是s级女武神级别的超强肉身恢复能力，米丝忒琳日常行动都会遍体鳞伤。

事实上，沈凉和她在一起时都得小心翼翼，过于脆弱的皮肤一用力掐都可能受伤。自从她终于以实体接触这只小野猫后，可想而知的，沈凉便一直希望她能以实体行动，哪怕每天只有半小时也好。

米丝忒琳一开始是想拒绝的，毕竟一次已经够过分了，这终究也不是她的……但是，沈凉开出的条件实在无法拒绝。

为了应对米丝忒琳说自己肉身脆弱不能触碰的借口，这只常年被宠坏了一直唯我独尊的凶恶小狼狗居然宁愿抛弃尊严去屈辱的……当下面那个？

一想起来，这位温柔可亲的白毛御姐就只能咬着嘴唇在心里一遍遍的忏悔，每天她都要忏悔……倒不是对着小狼狗，而是对着这位圣女大人。

“对不起……最后一次了……对不起……最后一次……对不起……”

不过忏悔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对圣女做嘛。

而米丝忒琳没有向沈凉透露的是，基因融合了这么久，她能离开棺材的时间也显著增长……这半个月来她的续航时间已经达到一小时整了。超过一个小时，即便这具身体不那么抗拒她的驾驭，崩坏侵蚀也会压制不住。

不过好转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虽然沈凉可能还只是觉得米丝忒琳修炼僵尸颇有所成。

而趁着还没有完全入夜，小狐狸和小人偶两个必定来陪睡的争宠萝莉还没上线，米丝忒琳靠在床头看着正在研究地脉运行的沈凉，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宝贝……今天那些话，你是想在这里复刻你的……往世乐土？”

作为经历过逐火文明和地球文明的圣痕意志，米丝忒琳是为数不多知晓往世乐土真正归属权的人。

她知道往世乐土是谁的东西，那是前文明倾尽一切制造的数据库，而最后这个数据库的真正执掌者便是沈凉。

但她同样知道，为什么直到逐火文明毁灭时都还尚且年幼的人之子，有资格掌握往世乐土。

“你不需要这样做的，宝贝，你太累了。”米丝忒琳轻声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沈凉重复了一遍。

“你不需要把应付伐难的话用来应付我，宝贝……我是前文明的产物，我见证了你的五万年孤寂。”她轻声说，“这不是你该担任的责任，死去的，尘归尘土归土，何必那么执着。”

沈凉只是笑笑。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是啊，不是第一次了。

米丝忒琳太清楚了，沈凉想做的事情，逐火文明已经让他做过一次了。制造一个数据库，记录下他想记录的人，等到时间合适时，再将其复生。

看起来很合理，很美好，很……永远不会有人受伤的办法。

但那只是往世乐土里的人不会受伤，只是地脉里的人不会受伤……而已。对她们来说，千万年不过一瞬，死了，复活，如同一场沉眠。

可她们需要依靠沈凉的记忆才能维持自己的信息素，所以沈凉没有告诉伐难的是，这对他这个不能放弃工作的人来说，就是一场持续千万年的刑罚。

没有人能帮他承担，因为这件事只有人之子能做。

身为完美基因，超越人类的人子，他藏匿的基因远不止梅比乌斯给的“蛇蜕”这么简单，来自梅的“绝对记忆”同样如此。他永不遗忘，千万年来每分每秒发生的事情他都无法遗忘，除非用死亡来封印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