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提瓦特不是为了赚钱养我吗？ 第379节

“讲的是什么？”沈凉也看着天边炽烈的火焰，应达彻底焚毁了自己，在她沦为业障的妖魔前，以最纯净的火焰迎来终局。

“一首荒诞的诗，渡河，劝阻。劝阻不成。渡河，死掉了。我能拿她怎么办呢？”

“一个公认的聪明人，你却发现他正在干着送死的傻事儿，要么是你没他聪明，要么是这件事儿跟聪不聪明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二姐她不聪明啊。”

“应达姐姐她确实不聪明。”沈凉看着黄金王兽逐渐被拖入地底再度封印的模样，他看着，看着，看着。

然后他忽然间暴怒起来。

两个月。

七十七天。

七十七天在这片战场上的压抑，他终于无法承受了，在亲眼看到应达为他而死后，他的平静终于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成熟与否，强大与否，傲慢与否……他的这些人生履历上应该攻陷的缺点都不重要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意思，一时悲天悯人，一时骁勇无畏，一时戏谑世间，一时卑微无力！

他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

在军队里体验体验生活，看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女人一个个死去就叫成长了？

懂得喜怒不形于色了？那些小公主般的稚气任性终于被洗褪了？知道人不应该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了？

有用吗！

压抑了这么久到底有什么意义？

沈凉啊沈凉！

你！他！妈！的！在！装！什！么！啊！

不知何处来的，无穷无尽的愤怒从沈凉心里冒出来，比圣血的烈焰烧的更加炽热更加疼痛，他仰起头，闭上眼，甘愿让这份愤怒和悲哀灼烧自己。

直到许久以后，他终于轻声说，“但应达对抗的不是“死”，而是庸庸碌碌的“生”。倘若渡河便死了，那死对渡河的人又能怎样呢？”

终于，沈凉找到了自己的钥匙。

第一百零九章 天空岛,格蕾修

如果难以面对死亡。

那就试着拥抱它。

作为追逐火焰的飞蛾，作为前文明给世界留下的火种，他能做的从来不是拯救世界，他也不曾背负救世的责任。

他是一道保险。

他是一切计划的后手。

他是卷土重来的代名词。

死亡不是终结，只是酒后的别辞。那些死去的只是沉睡在一泓湖泊里，等待有朝一日被唤醒，与他重逢在水清沙幼的岸边。

“人之子”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它不需要做到什么，它只需要存在。只要它存在，一切失败者都有救。

夏娃还在，万物有救。

他紧紧的攥住了握刀的手腕，用尽了力气，仰望天空：“逐火之蛾……第十一席！繁星……何在？”

伐难愣愣的看着他，看着沈凉把断刀举起来，珍而重之的指向天空，铁青色的光芒点亮了他的眼睛，他把这句话似乎咬在牙齿里了，猛的喷发出去，简直是在命令世界，在朝着什么亘古而深幽的存在发送询问。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但这个瞬间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此时的沈凉，就像在一个在最蛮荒的土地上，孤身寻找流亡战友的残兵。

“繁星何在！”

正晴朗炽烈的下午，太阳高挂白云如聚，这一刻忽然间似乎凝滞了。所有人都抬起头，脸色都变了，他们都感觉到了天空似乎有什么异样，白云不再流动，风却越来越大，这违和荒谬的画面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然后有人听到了嗡嗡的蜂鸣，就在此时，正缩在营帐内不参与战事的艾莉丝猛然抬起头，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蜂鸣，她没听过这种声音，像是无数看不见的蜜蜂正在从天空浩浩荡荡的压下，可没有蜂群那样不整齐。

蜂鸣越来越剧烈，艾莉丝骤然离开了营帐，看到远处的沙场上一股股灰尘被震动的往上弹跳，嗡嗡声越来越响一切好像都在共振，艾莉丝瞳孔微微放大，法术令她看清了战场中间烟尘弥漫地方的少年，那孩子依旧仰望天空，哪怕大地上狂风压境。

“天……”艾莉丝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说不出来了，一种情绪在她眼神里炸开！罗莎琳在她的眼睛里看出来这个大魔女绝大的恐惧，她甚至愣了，因为她第一次在艾莉丝身上发现有这种情绪存在！这个大魔女看似秘密繁多深藏不露，就连坎瑞亚战争她其实都一直袖手旁观并没有真正加入，连仙人都不能看穿她的本事，甚至沈凉都敬重她。

这种人罗莎琳以为只会是游戏世间的魔女，她怎么可能恐惧？但她看见了，那恐惧简直是种在一个人灵魂深处的，扑出来可以把心都扯碎。

“天……天……”

而感到莫大恐惧的不只是艾莉丝，战场唯一的敌人，坎瑞亚炼金术师哈尔塔甫同样恐惧的跪下来了，他失去了黄金王兽本应该立刻逃跑，但他现在几乎是嚎哭的跪下来了，盯着天空仿佛盯着末日。

每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强烈的不知名的不安感捏住了每个人的心。伐难盯着哈尔塔甫，那个坎瑞亚人虽然是十恶不赦的侵略者，但他也是只凭借十几个人就敢来犯璃月的无畏之人，他死且不惧又有什么能让他哭着跪倒？伐难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什么不了解的，那个炼金术师虽然年轻但是他是坎瑞亚人，坎瑞亚最闻名的便是对历史的复苏，他们研究过无数存在于世却离奇毁灭的古国，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他们恐惧的话那就……

“天……天……天……天空岛！”

噩梦般的景象出现了，天空被撕裂了。

是的，被撕裂，那些白云蓝天和太阳就是你眼睛里的一块贴图，停止运行后被撕开了，虚假的天，虚假的一切。而天之上，下来的却是一座铺天盖地的城，所有人都觉得这根本是梦里才会想到的景象，那城市比整个层岩巨渊，不，说不定比璃月还要大！它正在往下压，那无穷无尽的狂风是因为空气被两片大陆的接触压缩了，而在虚假的天空撕裂前没人能看见这巨大的城！

那就是天空岛！那就是天理的所在！在提瓦特大陆的每个历史传说里，天空岛高悬于比太阳更高的地方，人们看得见它却摸不着，只有成为神灵才允许上去。那上面居住着提瓦特的君主“天理”，无数维系天理的神明驻守于此，她们高高在上不染凡尘，坐看人间历史一页一页翻篇。

即便七位元素神也只是被天理允许经营大地的七个执政者而已，魔神战争后天理沉寂两千年之久，久到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君主的存在。但现在她醒来了，她是提瓦特的王座之主，她是一手缔造魔神战争之人，她是成神之路的宣告者，又或者……她是给一切不敬国度降罚的王权！

巨大的恐惧从天而降，兽潮互相惊恐的攀爬、狂奔、挤压，想从天理的压迫之下逃跑。可到处都是恶兽，它们数量太多了而且太密集，就算感知到了什么想拼命往层岩巨渊的地底缩回去也来不及。

这时天空岛发动了，如太阳般的光芒温和的照射在大地上，但在那些来自兽境的恶兽们就像是被王水泼上来的铁锈，它们发出迄今为止最悲惨的嚎叫，血肉被阳光碾压融化，甚至都流不到地面。少数恶兽往地底潜逃，但毫无意义，只要被阳光所照的地方就开始融化，迟早融化的地带爬遍全身。没有痛觉不畏死亡的恶兽也同样痛苦到互相撕咬，地底下更多的恶兽不是被阳光所杀而是在反复的撕咬践踏里去世，它们仅剩下的活口再也不敢冲出地面，阴影是它们唯一能苟活的东西。

这就是众王之王，万神之神，天理的威光。

她总是沉睡，可当她被唤醒时，轻而易举就能扫清大陆上的一切逆贼。

沈凉抬起头，看到天空岛停止了接近，随后，这天理之座与大地交接的桥梁缓缓下降，无数道光幕组成了连接人间和岛屿的阶梯，一个女人，一个白发如瀑神性森严的女人睥睨着走下台来。

她眺望着血流成河的荒谬战场，又凝视着伤痕累累的千岩军，最后，她把视线放在了唯一那个一身白衣被染红的男孩身上。

沈凉拄着刀，仰视着这个自天空岛而下的女神：“是逐火文明的信息库诞生的孩子么？嗯……说起来我们也算同宗同源……你也许能叫我一声哥哥。”

那白发的女神投来冷冷的一笑，打了个响指，随后，从她背后扭曲了的空间直接冲入地面，朝着沈凉奔袭而来！

伐难慌了，刚想前去拦截但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太可能赶上这个级别的神明的速度，那是操纵空间的力量，她是天空岛的女神，甚至强大于尘世七执政！

但沈凉却不闪不避，那被扭曲的空间压缩成立方体的冲击柱，柱状空间在接近沈凉的刹那绕开了他，将他背后的哈尔塔甫轰杀！

这个炼金术师也许永远想不到，他会死于天空岛之手。

他眼里尽是不甘，但空间的扭曲力让他瞬间消弭，甚至连一点信息都不曾留下。天空岛的意思很明确，这里的坎瑞亚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柱状空间在战场上继续杀戮那些逃亡的坎瑞亚人，一共进入璃月本土的先遣军就不多，满打满算十几个，他们有的躲避在地下有的在自律机械体内有的甚至潜伏在层岩巨渊之外。但是在这个不知名女神信手的杀戮下，无人能逃离也无人能生还。

大概在地上战争时期，天空岛的神明也在如同观赏戏剧一般观赏他们，所以他们掌握着全局，一旦插手就能直截了当的解决一切问题，不会少杀一个，不会放过一个。

那白发的女神终于走到沈凉面前。

她挑起沈凉的下巴，骄傲而森冷的看着他，“有趣，哥哥？”

“哎！”

伐难都看傻了！这分明是天空岛下来的神明！沈凉这孩子胆大包天就算了你怎么敢在这份上继续胆大包天啊！你老妈在她手里都不见得保得住你！她叫你还真敢应的，你听不出来她是在嘲讽你吗？

“看来记起来的差不多了。”女神挑着沈凉的下巴，慢慢摩挲，“天理的维系者，在此迎接人子的觉醒，我等降临此世万年之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嗯，我醒过来了。”

维系者傲慢的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许久，维系者才慢慢开口：“不抱抱我么？”

沈凉果断将她拥入怀中，维系者也不甘示弱，咬住他的嘴唇，把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少年抱在怀里，毫无顾忌的和他深吻。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僵在这里了，突兀的情节发展让伐难这样的聪明人都大脑宕机。只看见从天空岛降临的天理维系者和她们熟悉的男孩迅速发展成了旁人插不进去的关系，分明是初次见面，却好像比她们对沈凉更熟悉。

“所以你是小格蕾修制造的第几号？”

“我是方舟计划第五百二十名代行者，负责维系由格蕾修姐姐奠定的提瓦特-第二王座秩序。”

“格蕾修还在沉睡？”

“格蕾修姐姐是方舟计划的执行者，和你一样，都活过了千万年时光。但和你的人之子计划不同的是，格蕾修姐姐可不会清洗自己的记忆一次次重来，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有发现新家园时才会醒来进行家园改造计划。”维系者淡淡的说，“例如这片大陆的秩序就是被改造后的。”

“比如？”

“在我们介入之前，第一王座统治的世界可不是如今的安宁景象，人类脆弱，文明也无从建立。我们夺取了王座，建立了以天理为尊，以元素为骨的世界秩序，保障文明运行，这样才有可能发展到类似地球的高度。”维系者瞥了他一眼，“而格蕾修姐姐需要见证的世界还有许多，除非某个世界达到地球文明层级或者有战胜崩坏可能，否则她不会停下脚步。”

“所以这片大陆暂时是由你来掌管？520号方舟计划执行者？”沈凉笑了笑。

“是天理的维系者，这个称号更符合我的气质。”维系者傲然冷笑，“夏娃，我们都是逐火文明计划的执行者，你在我面前并不能算作我的前辈或者兄长，我们是平级的。”

“我也不需要做你的前辈和兄长啊。”沈凉忽然松开手，不再继续拥着她，看到她眼底一丝怅然后才忍不住笑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一般比较想当男朋友。”

维系者咬紧银牙，她倒不是被男孩的调戏气到了，而是知道沈凉敢这样胆大戏弄她的底气。

“这……该死！格蕾修姐姐真是……可恶！”

“这就是格蕾修的恶趣味吧，万年前我的登陆舱抵达平流层时，你们截获了我的登陆舱对吧，那时候她就观察了我的记忆，提取了部分数据对吧。”沈凉微微一笑，“所以她在克隆你的时候是按照我的记忆来的，嗯，你和西琳姐真的有太多相似点了。比方说沙尼亚特家的经典白发，还有这股傲娇的气质，甚至连类似空间的权能都复制了。”

“我就知道我是个例外！被移植你记忆里那个西琳的人格模型了！格蕾修姐姐把我扔在这个世界时坏笑的样子我都记得清楚！”维系者愤怒道。

“没事啦，我挺喜欢的。”

“克隆人也有人权啊！你也是克隆人你应该知道吧！我说我怎么见到你就忍不住了，都是那个西琳的人格模型作祟！我……我是天理的维系者，我怎么可能被你引诱的如此失态！”

“首先我不是克隆人，非要说的话我可是有老妈的。其次怎么是我引诱你，喂这位维系者小姐是你上来就居高临下的占我便宜诶，这和西琳姐的人格模型有什么关系，西琳姐又不会见到我就……”沈凉说着忽然卡住了，挠了挠头发。

维系者沉默了一会，也察觉到了刚刚说话的不妥，接着她失笑起来，傲慢道：“夏娃，我都被影响的想主动把你摁在床上了，你不会这么多年真没察觉到你那个西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