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提瓦特不是为了赚钱养我吗? 第3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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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岐河的水贯穿了璃月的西北,它是碧水河的分支,途径许许多多的山,最后在层岩巨渊汇聚成小溪。
地面上它蜿蜒盘绕,但在地下,它也是层岩巨渊内部的暗河,养着许许多多的人。
一身破烂皮甲的女人在不足脚踝深的暗河里跋涉,举着由夜明石打造的小小“火炬”,阴暗的微光只能照亮一点点距离,她背着一个个铁盔,每个头盔都血迹斑斑,用绳子串联起来。
但她并不是纪念那些在她身边死去的战友,而是以头盔装着什么白玉一般的石料,每个头盔都装了好些,七八个挂在背上甚至能明显看出来沉重不已。但红发的女人不肯放弃,她在水里挣扎前行,视线一片模糊,喃喃吟诵着古老奇异的诗歌。
“……异星坠八荒,金玉荣其光。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沈浊道君王……”
“……凡人无从览,万古无从响。一朝古国黑日落,明珠失其芒……”
火夜叉,应达,已经是油尽灯枯,她长发污浊散乱,几乎要被结成块了,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皮,衣衫褴褛,哪怕夜叉的肉体恢复力也无法让她恢复正常。她只是蹒跚着,一步步往外爬,偶尔路过遇到那些骇人的兽境怪物,她便竭力躲起来。
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用,那些怪物对她身上鲜活的生命气息太熟悉了,几乎瞬间便能发现依然无力阻挡自己气息流出的应达。
但所有的恶兽只是远远观测一眼便迅速逃离,没有一头猎犬或者秃鹫来袭杀应达,甚至主动离她很远,越来越远。
并非畏惧,兽境造物没有畏惧的感情,这是下意识的远离,似乎应达身上有什么让它们嫌恶万分的东西,它们感到难受,甚至是有死亡威胁的那种难受。
“……果然啊。”应达喃喃。
她抱着的白玉果然有驱逐这些来自世界之外的怪物的效果,就像她念叨的诗歌那样,也是在触摸这“天钉碎片”时,骤然出现在脑海里的。
自从以孤身进入层岩巨渊后,应达便在寻找所谓的“兽境之门”。但始终遗憾的是,这个东西到底也没有找到。在地底她遇到了许多千岩军的军士,甚至按照从伐难那拿到的电报布置图,找到了能和地面通讯的几个电台。
最开始那段时间,应达甚至能和地表的电报基站联系!她一度还能组织起士兵们参与抗争。
但很快应达就意识到单纯的战斗是毫无意义的,就像是一直没有找到的浮舍那样,她也必须深入地下去寻找敌人的老巢。在潜伏搜寻兽境大门的这两个月,护着她的军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每死去一个应达便摘下他们的头盔或者号牌,想记住这些无名的英雄。但最后死的人太多了,她再也没能力记住,只能孤独的前行。
从那时起她便联系不到沈凉了,她知道在地面眼里,自己或许是死了。
但她还在找,找兽境之门,找……浮舍的消息。
一开始她走的是人工矿道,后来她走的是天然溶洞,再后来她走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洞窟了。直到她终于沿着无数条路子,从恶兽的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了一条通往地底最深处的通路。
她骤然发现在地下五六百米的深处,竟然有一巨大的自律机械巨蛇,那巨蛇在地底挖掘地道,甚至挖出了相当巨大的空洞。她轻松躲开了那巨蛇的侦察范围,然后朝着空洞的中心探查——应达原以为或许那里会是兽境之门的所在,亦或者坎瑞亚先遣军的老巢,但她抵达那里才发现。
那里只有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的天钉碎片。
那碎片散发出柔和舒适的光芒,甚至能化解黑泥对人神智的侵蚀!而应达在这里不仅没有发现所谓兽境之门,甚至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恶兽。坎瑞亚人在这片地区竟然没有布置任何兽境猎犬,但却把强大的自律巨蛇看守这个似乎从极高处砸下的天钉。
应达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不傻,她能从坎瑞亚人的布置里感觉到……他们对这个天钉的反感和恐惧。他们之所以在层岩巨渊发动潜入,拿层岩巨渊作为本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希望这个东西不被璃月人发现,或者至少要掌握在自己眼底下。
于是应达剥下了这天钉的部分石料,随身携带。天钉永远散发出一种治愈性的力量,让她尽可能舒适,并在无穷尽的黑泥侵蚀里保持清醒。就如她所想的,当随身携带这天钉时,无论是兽境恶兽,还是到处涌现的黑泥,都会避开她,甚至于她主动前行过去,那些东西都会发出被烧穿似的嘶鸣。
应达没有找到兽境之门,但她意识到这天钉或许是能改变战局的关键,于是她返程,避开坎瑞亚人的耳目,一路朝地面攀爬。
但和来时路不同,来时,地底还有不少千岩军的活口,为她保驾护航,和地面保持联络。
但回去时,整个地底静悄悄。
应达没有去找那些电台,她大概知道这两个月来,地底下的几百人大约不会有什么活口了。她对战友们的生还不抱什么希望,就如那些电台也从未找到过第一波率兵冲锋入地底的浮舍,地下太危险,即便能苟活下来也会被黑泥侵蚀而死。而偏偏在地下的军人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们下来就是为了找到坎瑞亚的弱点,所以他们主动出击的多。
事到如今,地底也许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也说不定。
但都无所谓了,如果浮舍死了,虎威营都死了,那能把天钉碎片带出去的人就只有她了,她就无论如何也要出去。
想到这里应达失神的笑起来,也许这就是责任。身为妹妹的责任,她单枪匹马杀入地底;又身为将军的责任,她哪怕连浮舍一面也未曾见到,也要重返地面带来胜势。
即便是地面上的沈凉,也没有从任何一个电台那里听说过浮舍的踪迹。对于这个已经神志模糊的大哥是否活着,她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只是她决定放弃搜寻而是带着天钉碎片离开时,她忽然又想起很多年很多年前浮舍总是带着恶作剧又爽朗的笑容抚摸她的头顶,挠乱她的头发,像是抚摸一头暴躁的小羊。
应达骤然停下脚步!
她忽然间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夜叉鼻子很灵,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血腥味没什么大不了,整个层岩巨渊地下方圆几里的空间都死过人,人的血狼的血混迹一起,早就让她习惯了。但是这个血腥味很奇怪,它很淡漠,没有那么浓烈到腐败发臭的味道,而是淡淡的铁腥,却无处不在,很是新鲜。
是新鲜的血。
新鲜的血意味着人死不久,意味着四周有危险。应达手里拿着一柄断裂的弯刀,她已经没多少力气复现夜叉真身了,只能靠这种凡人的铁器自保。她警惕的望向四周,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从地面卷进来的风声。
这里已经离地面不远了,作为夜叉,她能破除浮舍的禁制自由出入,但不代表其他人行,所以这里不该有其他人死在这里……最先下来的千岩军如果死在这里那都是死了两个月的……应达脸上混杂着不安和警惕,她枯槁的嘴唇被紧紧咬住,可偏偏什么也没能发现。
于是应达举起夜明石灯到处照了照,昏暗的光芒实在照不来太远,她觉得自己有点太紧张了,便想低下头用溪水洗洗脸清醒一下。
夜明石刚照亮及踝深的小溪水面,应达就愣住了。
可能因为地下太晦暗没有光源的原因,她一直没有往地上细看,此时照明下它才发现原本清澈的暗河小溪已经被染上了一层颜色,那是极浓重的赤红,突兀又危险的红,就像是把浓缩的朱砂颜料扔进水盆里。
那红色从小溪上游不可见的地方传下来,直到应达身后十几米才晕开,而随着红色的推进,很快整条小溪都变成红色了。她就站在弥漫的红色中间,浓郁的铁锈味逐渐压倒了自己身上数十天没清理的体味。
是血。
应达知道发生什么了,这些天看到的恶兽越来越少,恐怕战争已经彻底打响,禁制被冲破,那些恶兽已经冲往地面与千岩军交战。交战地点恐怕选在了无岐河,死人堆积在了某个支流……这条地下暗河尽是他们的血。
血流成河。
应达活了三千年,她并非没打过仗,但即便魔神战争也是神与神的疯狂搏杀,血流成河的景象她却不记得自己见过。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红一条河?一千人?一万人?没有人知道。
应达在血水里洗了洗手,低着头,从倒影里看见自己疲惫的双眼。
“公无渡河。”她轻声说。
再度回到地面,迎接的是更惨烈的厮杀,千万人的血。正因如此,她必须渡过这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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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岩军的王旗和坎瑞亚的因提瓦特黑旗在战场上交错,无畏的骑兵手持铁枪冲锋在前,彼此配合作战绞杀那些毫无战术的兽境畜生!
狼再勇猛残忍也是人驯养的狗,在兵力不足时尚且一人抵十狼,何况兵力暂时性的反超!
但兽境的狼是不懂死亡的生命,它们即便如此也从不后退,甚至扑杀咬死自己前面的狼也要继续冲杀。一波又一波的人和狼在河边扑倒,又一波一波的人和狼接管战场。
沈凉长枪反手,把一只狼逼退,忽然回头,看见了导弹奔袭朝自己!
第一百零六章 与子同袍
沈凉没有关于“导弹”的见识,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没有抬枪格挡,而是闪避开来。一个足有十余米高的自律巨人手臂炮筒里红光闪烁,导弹错开后在沈凉背后的地面轰然炸裂,坐在巨人肩头的坎瑞亚人躲在机器的铁甲后,他狂笑着让巨人操起十余米长的单手巨刀,笨重而迅速的跃起,对着沈凉生生砍下!
【青铜?】米丝忒琳在沈凉躲开后才低声道,【以青铜作为导弹的外壳么,果然就算出现了惊才绝艳的火药研究者,材料学还是限制了武器的发展。】
【你在说什么啊羽兔姐!】
【我说这导弹你甚至都可以用刀劈开,因为材料的原因,爆炸威力还不如弹头的穿甲威力大。】米丝忒琳盯着朝沈凉头颅落下的巨刀,【冶炼技术仅此而已,这把刀也是粗铁所铸,除了耐高温和锻打,完全不抗锈蚀,也算不上多么好的武器,只是大而已。】
沈凉无奈的想笑了,米丝忒琳果然说风凉话不嫌事大。这些体格二十多米的机器人在战场上是远比兽境怪物更可怕的单位,一般来说这种单位必须由至强者迎敌或者一轮炮火洗地,毕竟它一拳砸下来就几十吨堪比坦克横冲直撞……坦克是什么来着?为什么我会想起这种比喻?
但既然对方盯上了自己,沈凉也懒得避让,他挥舞着长枪和巨刀硬生生战在一起!金铁相格的瞬间,沈凉觉得那完全是一柄重锤击中了他的虎口,他无力握住枪杆了。但在长枪被剧烈的共振几乎要击碎的瞬间,他松手,腾跃,避过了那沉如轰雷的一刀。
沈凉不知道自己的指骨是不是都被震断了,满手都是血,他从背后再度拔出一柄长戟,抖开血花用力握紧。
操控巨人的坎瑞亚人狰狞的冷笑,也并不向前,只是看着沈凉,仿佛看着一个已经步入死局的猎物。那坎瑞亚人半截身体都在机器内部,裸露出的上半身也藏匿在巨人的肩甲后,他这是为了防止自己被千岩军的射手盯上,而在这场战争里,他作为人,最大的作用就是控制最强大的自律机械。
自律机械都是可以自己行动的,但自己行动终究不如人类操控来的强大。他驾驭的自律机械名为“遗迹重机”,在各种自律机械里也算是体型较为大的那种了。坎瑞亚有许多命名为“遗迹”的自律机械,这个名字不代表它们古老陈旧,而是表明它们会征服一切敌对的国度,让那些繁荣一律化作遗迹。
就如通用型自律机械的另一个名字“耕地机”一样,这只代表坎瑞亚人眼里,所有敌人的反抗就如待耕的田地那样软弱无力,只配被蹂躏而已。
“稻妻国储君雷电凉?”那坎瑞亚人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他笑着,舔舔嘴角,“名不虚传,真是个美人啊。我不要其他的,我要你的旗帜。至于你的命……哈哈哈哈,如果可以,我也想让我的兄弟们尝尝公主殿下的味道,可舍不得现在就把你剁成碎肉。”
沈凉冷冷的看着他,手里长戟在地面划过深深的坑。他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抿着嘴,和那坎瑞亚人互相对视着眼睛。
坎瑞亚斥候有些出乎意料,他居然没从这个扎着白色马尾辫的漂亮少年态度里看到害怕。他以为沈凉至少会转身逃跑,因为他和他不同,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是狼一般的侵略者。而情报说沈凉根本没有身为魔神的力量了,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给军队涨士气而已。一个身居高位的公主殿下和可怖的侵略者对视不该这么冰冷,可他却看不清沈凉的眼神。
这让他甚至有些担心沈凉是否还能使用些神力,但即便能用也无所谓了,遗迹重机能否与次级魔神对拼也是他好奇的正巧可以测试一下。身为坎瑞亚派遣到各国的先遣军,接下这个任务本就是死人了。所以他不怕死,只怕死的没有价值。
沈凉忽然奔跑起来,这个体格娇小甚至让人觉得柔弱的少年将比他还大一倍长度的大戟挥出半圆,全力朝着重机劈斩,同时咆哮:“想要我的旗?”
斥候令重机举刀格挡,巨大的冲击力挫的斥候自己的身体都痛起来,因为他的身体是被紧紧夹在机器的保护层的,反应在装甲上的扭曲力层层消减也还会作用在人身上。
“我的命?”
沈凉以轻盈的控刀手法将沉重的大戟在手里翻了个面,再度戳刺!
“把我当成女人那样凌辱?”
他狰狞的笑,第三次将戟刃砸落!
“可以啊!当然可以!”沈凉踩住遗迹重机巨大的手臂,戟刃插入铁板内部推着它一路向前奔跑,电火花在他脚下噼里啪啦的闪过,他终于跃到肩头,扔了已经扭曲不堪的长戟,再度拔出身后的陌刀,双手握住长柄末端狠狠的朝着遗迹重机的眼睛砸下!“只要杀了我,一切都可以!只要你做得到!”
遗迹重机发出机械崩毁的声音,但是斥候却不惊反喜,他操控重机的眼睛红光一闪,高热的激光朝着沈凉的位置一瞬而过!沈凉被迫只能放弃对眼睛的进攻,再度躲开。斥候兴奋了,他舔着牙,朝着沈凉的位置张扬大笑,“很好,没有让我失望!只是凡人的力量就敢做到这么多事情么?我喜欢你,记住,坎瑞亚人能喜欢上神明,是对你们神明的荣耀!”
但沈凉却已经松了力气,他垂着手,手上滴落着镇伤的血。但他抬着头,看斥候的眼神并不狂热,像看着一个死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怎么胆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斥候勃然大怒,但他还没把话吼出来,余光便从沈凉的视线角度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身穿白紫色的裙装的娇小少女撑着伞悬浮于空,包裹白丝手套的小手轻轻握着那个插入遗迹重机眼睛的陌刀刀锋。
将军的力量并不比沈凉强,尽管拥有雷电影的部分力量,但她能实际发挥出来的还不如一位夜叉或者其他仙人。但她掌握的雷电权能在针对机械方面是比仙家法术更有用的东西,只要她有机会接触。
沈凉吸引了那个斥候绝大部分注意力,他没有第一时间把插在能源中枢,也就是眼睛的陌刀拔下来,而这就是雷电的最佳导体了。
当然,以将军的力量层级,她爆裂的雷电也无法真正毁掉遗迹重机,这也是斥候大意的根本。但将军不需要一次性毁掉遗迹重机。
她漠无表情的爆发雷霆,暂时性摧毁了遗迹重机的行动能力!庞大的巨像每个灯都熄灭了,手臂垂下,眼睛也失去了光。以坎瑞亚的技术,这样的短路只需要几分钟就能重新运作,但几分钟……足够杀死那个坎瑞亚人一万次了。
“你怎么会知道利用电池短路?!”斥候意识到了自己的末路,但他不恐惧,只是疯狂的吼叫,“不应该!不可能!璃月也好稻妻也好,怎么可能有看穿我们炼金术的能力!不……不对!”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沈凉,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魔女会的人?你们有魔女会的人!”
但没有人回答他,将军的视线冷漠如铁,她可以现在就动手杀了他,但她在沈凉的命令下撤回了。
沈凉知道这种时候为了鼓舞士气不该让自己妹妹那么便宜的解决了他,整个层岩巨渊战场一共就只有这么十几个先遣军而已,杀也要杀的有价值。
于是号角声响起,沈凉举手向天,停顿了一瞬后猛的向前挥出!从四面八方,超过三千名潜藏在战场各处的弓手们同时放开了拉到极限的弓弦!每一把弓都是百石级别的强弓,在同一瞬间释放出如雷霆如暴雨如接天狂潮般的力量。
斥候的疯狂慢慢消退了,他看到那些弓手瞄准的时刻就知道了自己的死局,保护他的肩甲升不起来了,他被困在这里,半截身体就是赤裸裸的靶子。但他仍然愤怒,愤怒于沈凉竟然不肯给他一个体面的死亡,死于魔神之手多么值得骄傲,而被乱箭攒心却如一无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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