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提瓦特不是为了赚钱养我吗？ 第288节

在稻妻，天守阁这种宫殿城堡类建筑里，主要按照区划分为本丸、二之丸、三之丸和西丸等，本丸就是将军大人起居工作的一系列宫廷。而在本丸中，最深处的房屋被称之为“奥”，也就是只用于生活起居的宫殿。

“大奥”的含义则是天守阁城中最深处女性居室的部分，通俗来说就是“后宫”，是子女、宫女、嫔妃生活的地方。与将军面见外臣的“表向”、将军办公起居的“中奥”相对。

而事实上天守阁的大奥根本没多少人，将军大人乃是神明，且又是女子，根本没有任何建立后宫的必要。所以大奥一般情况下都是给亲密友人眷属准备的，例如狐斋宫、御舆千代等女子亲信经常居于大奥内。但纵然如此，除开神明外真正在大奥内常驻生活的，唯有那位殿下一人。

可见其尊。

孩子们心情都有些复杂。

“我知道大家都被长辈们吩咐过，或多或少要讨好下那位殿下，为此委曲求全甚至毕恭毕敬也不算什么，我也知道大家都心有不满。”御舆道启苦笑，“但是我希望大家能收起性子，各位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放下脸面很难，可就算不想曲意逢迎也至少保持最高的尊重，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位殿下当真是‘殿下’，那整个幕府的体系都将为之剧变。”

是的，剧变，所有人都听出了这位大少爷的潜台词。这次朝会要公开的信息势必关乎整个幕府未来几十年甚至永久的规划！一个被神明养在深宫十余年的孩子究竟意味着什么，谁也不敢打包票，他也许是什么其他魔神托孤的孩子，也许是将军大人耐不住寂寞的玩具毕竟听说他很漂亮，当然，万一是最坏的可能呢，他是一位真的“殿下”。

御剑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的继承人啊……幕府要怎样应对这样一个尊贵且无法抵御的位置呢？每个孩子望着正殿里，自己长辈们的背影，都在心底里暗暗苦笑。

在这个稻妻，不，在整个提瓦特，所有生命都和“魔神”之间有若天壤之别。即便是如他们这样从贵族门阀里挑选出来的精英少年，最终的抱负和梦想也只不过是担任尘世七执政，雷之神的臣子，永远追随她直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如果将要和这些“臣子”竞争的是“皇子”呢？

且不谈臣子有没有资格和皇子争权夺利，就算敢，可皇子背后最直接的助力就是他们效忠的神明啊。如果猜想成真，那位殿下本身就是将军大人的延伸，根本没有与其对抗的资本和必要性啊！全世界都会站在那位殿下那一边，毕竟就连稻妻本身都是仰仗将军才得以苏生的土地，没有人敢对将军大人的安排说三道四。

将军大人当然是永远贤明的主神，但不代表她不会有自己的私欲，她会给那位殿下什么呢？

政局将迎来怎样的变化，这些孩子们都不敢想了。

“来了！将军大人上朝了！”有人忽然小声呼喊。

所有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就连一直神游物外的雷电国崩也站直了，眺望从殿后屏风里出现的女人，眯起眼睛：“哦？巴尔泽布，这次是你？”

深紫色振袖和服，暗红镶金腰封，巴之印纹。编成单麻花的过腰长发随着行走摇曳，尊贵殊胜的成熟女人牵着男孩的手走进殿中央，踏上九层台阶。

——御剑鸣神主尊大御所，雷之神。

“常道恢宏！鸣神乐土！”等到雷电影回到正位，正殿上百位臣子齐声颂道！

“常道恢宏！鸣神乐土！”接着正殿而外的操场上，所有早朝的臣子同样正立，连着三声大喝。

这是早朝的惯例，要喊得分外大声，哪怕你垂垂老矣也得中气十足的大喝才行。这不是什么问题，稻妻国家治理基本都交由幕府百官，雷神很少亲自布置些什么，早朝更是半年都轮不到一次，上次朝会还是讨论海祇岛台风大灾，这次嘛，自然就是为了雷神身边那位了。

无论是文武臣子还是世家贵族，所有人都用余光注视着雷神牵着的那个少年，每个人的表情都先是瞳孔一缩，然后疑虑交加。

毕竟不管谣言怎么传，大家都基本猜测的是，那位殿下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才对。但如今殿上一直保持笑容的孩子身材纤细，身高也很抱歉，一头过腰的纯白长发下是漂亮到近乎让人失神的精致小脸。加上他穿着的明显是为了束缚而设计的拘束衣，看起来分明是个明艳稚气的豆蔻年华少女。

但他穿着的并不是稻妻女子风格的衣服，大多数人根本没办法通过他的服装判断性别……况且他毫无贵族少女的温柔娴静，从进殿开始就保持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灿烂笑容，就连好看的长发也张扬的散开了，是男性习惯的风格。

不过性别问题暂时还能先放放，无论男女都不重要。更多人从白发少年的端丽里回过神来更注意到他身上物件倒是不少，他肩膀上卧着一只粉色的小狐狸，眼尖的人看清了那狐狸就是雷神常常抱在怀里的宠物。而他背后有一个硕大的木质长方体，甚至块头比他整个人还高不少，只能拿束缚带绑紧斜斜的背在身后……

通俗来说那就是个棺材，背着棺材到了这种庄严之地是想殿前死谏还是准备自告奋勇攻打坎瑞亚啊？每个臣子都嘴唇微微翕动看起来很有话想说，只不过鉴于他是被雷神牵着进来的只能咽回去。

雷电国崩凝视着沈凉轻而易举的握着雷电影的手，男孩的小手被纤柔漂亮的大手攥着。他靠着柱子，低垂下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诸卿应当也有所了解了吧，这些天你们四处探寻，捕风捉影，对这孩子的存在，也已经有所预料了吧。”伫立在红木案前，一身尊贵和服的女人微微眯了眯眼，冷声说。

台下的官员们骚动了一会，但没有人出头，雷电影目光威严的审视了一圈，然后回忆了一下这次上场被姐姐的交待。雷电真跟她说的很轻松，遇到让幕府难办的事情，就得以神明姿态强硬冷酷的执行，只有摆出一副强硬姿态，早就臃肿多年的幕府才能尽可能少阳奉阴违的效率执行。

而雷电真虽然嘴上会说，她却是一个做不到冷酷强硬的神明。所以这种时刻一般都是让妹妹来，反正没人知道雷神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作为雷电真的影武者，影从小就锻炼出一股霸道冷厉的气质来。

她看了眼白发的稚嫩少年，少年笑吟吟的打量群臣并未抬头。雷电影心中有些不爽，这无关礼貌，她知道沈凉的性格就是这么散漫，无论什么场合面对谁都是如此。但他也确实有能力散漫，以他的身份背景在稻妻委实不会受什么委屈，某种程度上他就是稻妻最大的二代。

好命的孩子一辈子就是毫无压力。

她稍微用力的捏了捏沈凉的手心，示意他自我介绍。

但是男孩似乎却没有明白，只是仰起头来奇怪的看着她。这个动作配合他稚嫩的外貌和美丽的白色长发显得像个懵懂孩童。

看到他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雷电影下意识的露出宠溺的微笑，心情一瞬间明媚起来。

这孩子……果然是世界赠与雷之执政，最好的礼物啊。

忍得住现在就跪坐下来然后把男孩抱在膝盖上的冲动，雷电影望向群臣，索性自己替沈凉开口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在诸卿的推演里，已经做好了据理力争……啊，不是，或许是死争的打算。你们对凉儿的猜测有很多，无非是某些人的遗孤，或者某些人的宠物，亦或者……神之子。总之，必然是与我极为亲密的孩子，担心他将要得到许多的权力……而稻妻的一切权力都早有划分，你们在畏惧他从你们手中夺走相应的利益。”

雷电影顿了顿，“不算错。”

“臣没有！”

“末将从未考虑过这个！”

“将军大人息怒！”

话音刚落正殿内的所有臣子几乎同时躬身并且跪下，他们印象里的将军一直是性情柔和的，少有开门见山的时刻。而今天将军大人心情似乎不太好，亦或者她完全不准备循序渐进，上来就要给这个叫做“凉”的孩子立威？

不，是立威还好，就怕是……

她松开沈凉的手，看了眼匍匐起来的文武百官，摇了摇头：“为了己身的利益而彷徨，人之常情，我不是不能接受诸卿有私欲的暴君。先回答一下诸位最害怕的问题吧，凉儿与我并无任何血脉瓜葛，起来吧。”

不止一个臣子猛的松了口气，又连忙观察上座生怕自己松了口气的样子被雷神发现。

雷电影倒也不在意，声音很是平静：“这些年的稻妻，此身并无管制，在诸卿的幕府体系下稻妻长治久安，已经很好了。我知晓诸卿对凉儿的存在心有疑虑，但今日，可以安心，凉儿绝非会和你们争权夺利的孩子，我让他现世，一是因为今日乃凉儿的成年礼。”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

文武百官何等人精，几乎是雷电影停顿的同时便齐齐朗声道：“为殿下祝寿！”

沈凉被这整齐划一的高呼惊了一下，“哦豁”了一声。

“第二，是因为凉儿既然已经成年，便应该有所名字。”

不等百官回应，雷电影在案后正坐下来，拉着沈凉在身旁一起坐下，看了他一眼，又立刻扭头，沉声道：“雷电凉，这便是此身为他赐予的名字！尽管将我的名号拿去，以稻妻最为殊胜尊贵的姓氏为他加冕，诸卿，庆贺吧！”

雷电影说完便竖起耳朵，听她想听的那句话。

果然，纵然是面对神威，仍旧有谏官迅速反应过来。

“将军大人不可！”

第三章 君君臣臣母母子子

纵然是面对明显被雷神宠爱的孩子，不过谏官就是谏官，虽然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出来吆五喝六，但这种百年一遇的时刻朝堂上下都等着谏官先开口呢。他心一横，反正活了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也没啥好失去的，将军大人还算贤明就算盛怒也最多赐死不会诛个九族没甚可怕。

“将军大人，唯有赐姓万万不可！”谏官出列，沉声道，“雷电一姓，非人所能及，此姓氏乃将军大人独有，上承天恩，下殊万民。您是统领稻妻千世万代的主尊大神，而神与人有别，这个姓氏只有您能匹配，只有您的传承者才能接手！”

站在殿侧最边缘的雷电国崩闻言却是一笑，赞赏的看了眼发话的谏官，虽然他对幕府这群官僚没什么好感或者说压根就没什么印象，但这句话说的很舒服。

有谏官起头其他人立马跟上。

“既然凉殿下与您并无血脉上的联系，那便决然不能继承‘雷电’之名。将军大人，无论凉殿下多么尊贵无双，但赐姓一事关乎稻妻国运，万不可轻传！”

“若是得您青睐便可与神明同姓，稻妻历代立下赫赫之功的文臣武将，又该作何感想？”

“请将军大人三思！”

沈凉笑呵呵的看着台下言辞激烈的臣子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恳切无比，言辞之间俨然是雷神你要是敢给一个无功无业的小孩子赐姓你就是对不起天理对不起深渊对不起历代先祖——哦你没有历代先祖——对不起黎民社稷！感觉要不是怕被雷神一抬手劈死他们都敢私下交流怀疑一下将军大人专宠娈童了。

喧哗中，雷电影只是皱了皱眉，表情仍旧自若，等着大臣们谏完，才不徐不疾的揉了揉旁边白发少年的下巴。

沈凉非常配合的眯起眼睛，露出幸福的模样。雷电影这才勾起嘴角，像是看见了自己喜欢的猫咪一样。

这“专宠祸乱”的一幕完全展露在下方群臣眼里，他们隐晦的互相对视几眼。倒是雷电国崩在无人处抱起胳膊，嗤笑的看着台上装腔作势的一对姐弟。

“你们看起来很是不愿意我家凉儿跟我姓氏啊？这才多少年，就胆敢对神明的私人规划指手画脚了？”雷电影泰然自若的开口，“好大胆子呢。”

天威震怒，刚起来的群臣再度纷纷跪下，但是这次并没有人出来谢罪，看起来是要和雷神因为这个杠到底了。

还挺有骨气。

雷电影脸上淡淡的笑意保持着，这是雷电真交待过的，在朝上面对这群油滑老臣一定要淡定。神终究是无上的领袖，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揣摩，所以其实可以偶尔不那么威严不那么智慧不那么完美。但神绝对不能着急，一着急就会露出破绽，露出破绽就会被利用。

雷电影想象自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群臣，然后道：“需要我拆穿你们吗？嘴里口口声声说关乎稻妻国运，实际上只不过是害怕一个可能吧，害怕我把凉儿插入幕府成为事实上的领导者，对吧？”

百官脸色苍白。

“此身虽为神明，但并不操持太多大权。稻妻万民本质由幕府治理，你们的权力极大且几乎无人制约。你们畏惧，畏惧一个和我极为亲近，又完全忠诚与我，并且能够进入幕府这个执政体系的人。”雷电影其实不太懂姐姐交待的这些话，但她仍旧冷笑着说，“你们担心稻妻出现一个‘太子’，担心自己的权力最终被凉儿收走一大部分，而凉儿背靠我，你们根本无力争夺。”

这一刻，雷神的目光锋锐到像是洞穿了所有人的心灵，百官们汗如雨下，恐惧浮上心头。

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不管那位殿下究竟是不是神明的孩子，但他受宠，且得到了“雷电”这个姓氏，那就可以当成事实上的将军继承人。

而这样的人必然不可能只会留在后宫，留在后宫根本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介绍……那就是为了铺路，给凉殿下在稻妻的政坛铺路。将军大人需要一个在幕府掌握全局的代理人，她不愿端坐于高台之上却不能知晓民生。

每一个“皇帝”都会有这种想法的，因为百官总是会以各种理由利益欺瞒圣上，皇帝自然想要一个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实权官员，以他为延伸控制整个朝堂的可信度。

通常情况下，这样的人要么是最讨人嫌的“监察”，要么是最让人怕的“储君”。

但是出乎意料的话，却落在了每个人的耳畔。

“可此身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凉儿迈入政坛？”

台下上百臣子为之一愣。

什么意思？不准备涉政？那您养这位殿下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真就只是这位小殿下甚得君心，身娇体软三口通商，您品尝后龙颜大悦非得拿出来让我们见证见证吧？

不记得将军大人您是这么好色昏庸的神明啊！

“将军大人？您要赐姓凉殿下，不是为这个？”

“幕府当由人掌控，虽人力有所不足，但事事亲力亲为，便是此身也不可能做到。凉儿年幼，也无心仕途，为何要掺和进幕府里？”雷电影平静的说，“我已说过，为凉儿赐姓，一是因为他今日已成年，可你们还未听到第二步。”

她眼神一肃，“二，是因为凉儿要走了，他将要远赴璃月进修。身为此身最宠爱的孩子，他何等之尊，岂能连个姓氏都没有！此身已决定了，任何一个不属于‘雷电’的姓氏冠以他身，都会让此身感受到屈辱。故而他只能以雷电为姓，以彰示他无论行至何方，都是我雷之执政的手眼！”

群臣倒吸一口冷气。

好家伙，真是一点都不留噱头啊，赤裸裸的占有欲。完全理解了，这孩子绝对是您排解寂寞用的吧，绝对是您从小养到大的禁脔吧！

但文武百官还是放下了心底的压力，如果是这样他们可就开心炸了。虽然去璃月进修也有回来的可能，但雷神应该不是那么出尔反尔的人，说凉殿下不会进入幕府为官就肯定不会，这样的话就算他被当成“太子”来养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