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想让我再努力了 第62节

实际上最开始时，他就是杀归杀，但不怎么痛恨山匪——长远来看，帝国境内的非法武装，对他而言是敌人的敌人，相当于半个朋友。

什么匪不匪的，你就说你打不打帝国吧？打？那我肯定支持啊！

要不是来的路上被招惹到了，理查压根懒得出手。

而在遇到大卫之后，他对山匪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要说还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山匪的成分是复杂的，有些无恶不作死不足惜，但也有一些，确实具有正义性。

后者是被根深蒂固的矛盾催生出来的，他们活动固然爆裂，但在阿巴拉尼亚地区却得到了当地山民的支持，甚至有融为一体的意思。

既然如此，理查作为一个康诺特人，只要对面不威胁他，他又何必喊打喊杀呢？

何况，再具体考虑到大卫的特殊经历，他都产生了一丝同情……

于是眼下，他回答说：“我给予了你承诺，又怎会害你呢？”

大卫松了口气：“我相信您……”

“但作为交易，你也欠了我人情，未来我会要你偿还的，保证不会违背你的道义，如何？”

大卫直视着理查的双眼，最终点头：“感谢您的仁慈……殿下。”

共识达成。

理查再不耽误，回屋叫醒了众女——虽然喀秋莎和佐伊迷迷糊糊揉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心疼，但就像大卫要让兄弟们先走一样，理查也不放心把少女们留下。

出乎意料的是，露娜早醒了，似乎把刚才的话又都听了进去，眼神颇为古怪，但时间紧急，理查没多问。

他在空地上召唤出了一个加装了钢架和铁链的马车厢，以及老朋友大黑。

哦对了，大黑指的就是紫眼黑龙。

黑龙原本有个龙语名字，但理查的龙语是二把刀，既听不太懂，也搞不定那拗口的发音，为了方便，就取了个人类语简称。

他觉得，大黑本龙对这个名字也是满意的——毕竟当时黑龙嗷嗷叫个不停，一看就是很兴奋的样子嘛！

回到现在。

威武霸气的龙身一出来，顿时又把村民们吓了一跳，刚刚最冲动的小伙子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但黑龙自己却是满眼无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用清晨地铁里社畜提公文包的姿势伸出爪爪，握紧了马车厢。

理查抱起生病的小孩，招呼众人走了进去……

没错，他把龙当运输机来用了！

如果圣歌德的同学们还在这儿，一定会大为惊讶和羡慕，在他们想来，以黑龙的脾气，帮忙打架已经很难了，怎么可能还帮忙运人？

你哪来的胆子让龙干这种事啊！

理查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大黑脾气大？我怎么没感觉到，挺好相处的啊，你们不要污蔑龙家啊。

总之，在龙龙的深夜加班下，理查一行只花了很短时间，就跨越了重重山路，望见了尼翁的城墙，然后……

就迎面撞上了一道近乎凝实的魔法屏障，差点让大黑年纪轻轻就得了颈椎病。

一路沉默的露娜再度说长句子了：

“尼翁虽然小，但因为遭遇过严重的魔法灾害，附近有一套传奇法师留下来的防御法阵，飞是飞不进去的。”

露娜小姐你还知道这个？真令人刮目相看。

可惜了，不能风风光光从天而降了……

理查嘴角一撇，让众人改骑马，一路赶过去，很幸运，因为被刚才的巨龙惊到了，主教本杰明和一众士兵正在城门口守着。

“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有亚龙种入侵了呢……年纪轻轻就能召唤黑龙，理查先生您真了不得……”

本杰明半震惊半钦佩地对理查如是说，接着擦擦头上的汗，看向其怀里的小孩。

他伸手在孩子的额头上一放，些许白色光点洒下，后者的喘息缓慢了些。

“病根没除，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在奶人方面，理查自认不如牧师，立即答应：“带我们去吧，所有花费由我承担。”

“您真是个善良的人，跟我来。”

跟随本杰明，理查一行来到了城内的圣福莱医院，由福莱特男爵的爷爷资助建立，恰好位于教堂对面。

这个时代，医学发展初步摆脱愚昧，走上了康庄大道，原本垄断这个领域的教会势力开始时有些抗拒，后来也普遍接受甚至合流了——毕竟背后真有神明，干事不能太离谱。

因此这种医院紧挨教堂的组合，在帝国境内很常见。

有本杰明领路，他们一进去就得到了接待，有法师学徒转行来的医生检查了小孩的身体，确定是阑尾出了问题，然后调制魔药，给孩子喂了下去。

虽然医生们还不懂得要如何做阑尾手术，但在万能魔法的帮助下，他们依旧能治好这个程度的病人。

男孩彻底安宁下来。

“理查老爷……谢谢。”

见小孩主动搭话，理查站在床边，柔声说：“不客气，你安心养伤就好，另外，你别学大人们叫老爷，叫大哥吧。”

“那……理查大哥，对不起，之前我不该拿石头打你。”

“噗，我都忘了这事儿了。”

“还有……大卫他们真的是好人……”

说到最后，在药剂的副作用下，小男孩沉沉睡去了。

“嗯，我知道。”

理查退出病房，松了口气，无论前因后果如何，他都产生了一种做好事后的喜悦感。

回过头，见本杰明领着少女们参观起医院来了。

“这是我们最新的水银蒸汽疗法，把人放在一个大桶里，让他的下半身沐浴在水银蒸汽中，不需要使用昂贵的魔药，就能很便宜地根治梅毒……”

“这位医生最近在研究换血治疗，他认为可以通过给人输入魔兽的血液来弥补亏空的生命力，这样就能省下治疗药剂和圣水……”

嘶……

理查决定收回之前他对于这个时代医院的好印象。

半生不熟的医学和全生的医学一样可怕！

虽然能理解你们节省成本的好心，但果然我以后还是信魔法吧！

不过说来，水银……

理查来尼翁一共两个任务，一是除灭菌兽，二就是进阶白银，目前一已经可以交差了，等把大卫那边的事情料理好后，他主要就该处理二了。

进阶仪式恰好需要大量的水银。

本来，理查是打算到尼翁城的第一天就买好的。

但他犯了糊涂，忘记了尼翁不是伊达瑞尔，这座山沟小城里的魔法商店备货不足，压根没有足够的水银，只能从外地现运，需要好几天才行。

如今看来，似乎也可以从医院这里买啊……

“抱歉先生，恕我不能答应。”

他刚一提出，那位医生也好，正在治疗的梅毒病人也好，都表示水银他们自己都不够用，绝不外卖！

病人还说，他正感到水银在消灭他体内的毒素，死也不愿意离开蒸汽桶！

理查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水银不只是在消灭毒素，还在消灭你？

罢了，时代如此。

理查不是医生，自认没有说服别人的能力，就算勉强成了，万一那病人事后出点别的问题，估计还会怨恨他。

他只得稍微提醒了几句，见没人信，就翻个白眼离开。

他们在医院附近的旅馆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见孩子基本恢复了健康，就辞别本杰明，启程返回。

刚出医院不久，理查注意到了前面有两个人。

那是两个身材偏瘦的中年男子，肤色是那种脏兮兮的黑，穿着耐磨的帆布衣裤，一个瘸着腿，一个帮忙搀扶。

仔细一瞧，瘸腿那人明显伤势很重，是不应该出院的……

但思索片刻，理查明白过来。

他们这是治不起病了……

他们不是理查，拿不出金币，本杰明也不会给他们当向导，医院也好教堂也好，对他们而言大门都是闭着的。

理查叹息一声，犹豫是否需要做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那两人忽然冲街角叫喊起来。

“丹尼尔老爷，我们可找到您了！我弟弟是在您的矿洞里受的伤，您不能不管他啊……”

“老爷，求求您看在我们下了十年矿洞的份上，给些治病钱吧，要不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哦，是这样啊。”

路过的马车上，一身鳄鱼皮衣的丹尼尔走了下来，扫了眼两人，然后……

砰！

他一脚将那个健康的人踹飞，再顺势用鞋跟踩在瘸腿者的脚面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