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236节
“我们村子什么都没有，妖怪，离开吧”，老年巫女如是说道。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和这口井有关的事情，还有这棵树，你们村子里有相关的记载吗？”，能理解她的警惕，苏尔友好的问道，“如果愿意回答我们的问题的话，等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会为你们留下足量的食物作为酬谢。”
“那口井……我们叫它食骨之井”，老年巫女看上去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忌惮的看了那口井一眼，又忍不住瞟向了那个正在和八云紫争吵的犬妖，“因为有太多的妖怪死在了下面而导致下面全都是白骨，所以就这么叫了，是一口能吞噬妖怪的井。”
既然面前这些妖怪们愿意展现出一种友善的态度，那么她自然不可能摆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态度出来，将本可以友好交谈的存在逼到对立面上去。
老年巫女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其他的人先回村子里去，树丛也在一阵窸窸窣窣后没有了声音。
“它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苏尔把话题扭到了重点上。
“特殊能力？”，老年巫女看上去有些疑惑，“吸引妖怪的能力算吗？最近这里似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妖怪彼此争斗，害的村子里的大家也不得不小心了起来。”
说到这里，老年巫女的神情一转黯淡了起来，她叹了口气说到：“要是姐姐还在就好了，是她的话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的。”
看她这个年纪，听起来她姐姐已经死了，苏尔自然没有戳别人伤心事的兴趣，按照她这个说法，这口古井至少没有在这些人类的面前表现出过穿越时空的力量。
在生活于这里的人类看来，妖怪们只会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厮杀，然后尸骨全都落入了井里腐烂，却不知道这些家伙们里还有些幸运的家伙前往了另一个时代。
大约是幸运的家伙们吧。
如今这个时节穿越过去的基本上都被欣可布置在那里的结界干碎了，至于过去几百年里穿越过去的……恐怕不是被人类的阴阳师干碎就是被奴良滑瓢那些妖怪干碎了，或者直接融入进了社会里。
“你们没有留下来什么传说吗？关于这棵树的”，苏尔想了想后又问道。
“……不知道……这不就是御神木吗？”老年巫女迷茫了起来，“在我还小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
对于这个无法将信息与知识轻松的记录下来的时代，平民想要知晓过去的事情还是太难了点，虽然面前这个老妇人是巫女，但是这种守护小村子的巫女和平民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就是了。
最终，老年巫女还是回到了她守护的村子里，苏尔向她保证了短时间内不会有妖怪从这里跑去村子里骚扰他们，而那个被人一箭钉在树上的傲娇犬妖也没有被放下来，苏尔相信所有被封印起来的东西总有他被封印的理由，反正这个白毛狗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那就让他这么继续钉着好了。
研究心爆发的欣可开始忙碌了起来，她的实验仪器以及设施还有到处都是的术式遍布了两个世界，别说是苏尔了，甚至就连吉普莉尔都被她支使着打起了下手，开始帮忙做一些重要的事情，而吉普莉尔竟然也就那么答应了。
八云紫那天的请求就好像没有听到过一样，苏尔的态度也十分的明显，但八云紫却仍然没有放弃，每天始终高强度的活跃在研究现场里，有一次甚至差点被欣可布置下的术式给坑个半死。
连苏尔这种如今可以说是步入了养老心态的人都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只因为在现代社会日暮神社后山的那片海市蜃楼般的时空之门又扩大了一些，已经到了快要覆盖大半个后山的程度。
是当年西行寺法师布置下的法阵在他死后与地脉或者说这个世界间发生了某种奇妙的玄学反应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为什么可以穿越时空的门扉仅仅出现在这个阵法的阴地，而不是出现在西行寺祖宅里的樱花树旁？
一切与世界规则相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哪怕用掉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都出不了什么成果也是十分正常的，但是现在的局势又要求必须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阻挡两个世界似乎正在逐渐重叠的态势，而这种重任也就落在了欣可一人的身上。
嗯，这段时间欣可挺暴躁的。
第五十七章 阿良良木历做出了决定
对于科研人员来说，什么时候最暴躁呢？
那自然是在研究进展不顺，但是又有着人在一直催着你要出个结果的时候了。
“所以，这就是你偷懒不干活的理由？”
“不，怎么能叫做偷懒呢？我这叫做解决应该解决的事情……别说这些了，你现在还是当初那个想法吗？”
“要重新拥有人类的身体，还是带着人类的心态以吸血鬼的身体活下去？”
用力的搂着阿良良木历的肩膀，听着他的骨头在自己的加力下不断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苏尔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痛痛痛痛痛！快放手！！”
阿良良木历直接以光速求饶着，虽然吸血鬼的身体会让他以光速修复这点伤势，但是伤势所带来的疼痛却不会有半点减少的。
“……按照陆生的说法，接下来的世界只会越来越不平静吧？”，阿良良木历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恢复成完全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人类要是真的碰到什么邪恶的妖怪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所以你的结论就是维持原样？”，苏尔挑了挑眉，“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保护自己的家人？”
“……嗯”，点了点头承认着，很奇妙的，阿良良木历本以为自己在说出这样的话语时心情会很沉重，同样也会备受煎熬，但实际上他却发现自己现在出乎意料的淡然。
就好像他的内心其实早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情一样。
“那么你也做好了以人类为食的准备？像姬丝秀忒那样将犯下了不可饶恕罪过的人类作为食物来维系自己的生命？”，虽然听上去像是在严肃的提问着，但实际上苏尔对这种选择一点反感都没有。
又何必将多余的同情分给那些甚至已经不把自己当作人类的东西呢？留着他们只会把米吃贵，花费在他们身上的资源留给真正需要的人才是正事。
去掉坏的，割掉腐肉，身体才能恢复健康——苏尔从来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可对阿良良木历说教的。
至于什么一次吃人一生吃人，标准会逐步后退之类的问题……纯属想多，只需要划一个底线出来，只吃法律判了死刑的人就可以了。
毕竟人类社会都已经不要了他们，拿来废物利用又有何妨呢？
将这样的思路说给了阿良良木历，然后迎来了少年惊为天人的目光。
“您说得对”，新生的吸血鬼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了起来，“不过其实不吃人也可以的，陆生说了如果我需要吸血的话就去吸他的妖怪之血好了，反正妖怪又不是人类，妖怪也不会轻易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没必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纠结。”
“啊？那个小滑头鬼？”，苏尔倒是没想到阿良良木历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他神色诡异的瞟了瞟阿良良木历，着重看了看他的，呃，后方，“你和他喝妖怪们的三七酒了？话说你和他现在倒是关系很好啊。”
“不不不，那倒没有”，坚决否定了自己和男人喝了交杯酒的事情，阿良良木历倒是没有否认自己和奴良陆生关系很好，“……好吧，实际上不变回人类和陆生他确实也有些关系。”
苏尔开始斜眼。
“我……我很羡慕妖怪们之间的那种相处方式，而且陆生他真的和我很像，我也有见过他白天时的样子，哪怕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性格看上去都变了个人一样，但实际上我知道他还是他”，阿良良木历回忆着说道：“比起妖怪来说，他确实更像个人类一点。”
“而且要留有力量保护重要的人实际上也是陆生他劝我的，我觉得他说得对，在面对危险时，还是自己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最好，没必要因为一些矫情的原因就废掉自己”，阿良良木历非常的平静，“而且我也想要帮助他，他想要成为新的魑魅魍魉之主。”
这是已经被折服了啊。
苏尔默默的思考着，但是好像也不奇怪，毕竟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两个滑头鬼确实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这样坚持下去吧”，苏尔拍了拍阿良良木历的后背，“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话说那天你赢的轻松吗？”
说起这个苏尔就有些尴尬，明明阿良良木历要去和人赌斗还是他推荐到奴良家接受训练的，但是被日暮戈薇因为时空之门的事情给强行拉过去的他却基本上忘了这回事，就连得知阿良良木历获得了胜利这件事还是后面才得知的。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点措手不及以外，后面倒是越打越顺手了”，阿良良木历看起来笑的得意又腼腆，“多亏了苏尔先生您的推荐还有奴良家的训练，我成功的把姬丝秀忒的肢体拿回来了，那些吸血鬼猎人和忍野先生出乎意料的守信用呢？”
他们倒是敢不守信一下试试？
“那就好……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好好活着吧”，没有戳穿这一点，苏尔的目光落在了阿良良木历身后的影子里，如果他的感知没有错误的话，那么姬丝秀忒此刻应该就潜藏在那里才对，不过貌似没有什么出来见见面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既然选择了以吸血鬼的身体活下去，那么就记得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遇到事情的时候多想想……我就先走了”，苏尔站了身。
“啊，我会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阿良良木历诚恳的鞠躬着，又被苏尔扶了起来。
没有再多说什么，在阿良良木历的眼中，那个年轻到根本不像是个老妖怪的男人在摆了摆手以示告别后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
“终于走了啊……”，姬丝秀忒的身影从阿良良木历的影子里缓缓上浮了起来，这个吸血鬼明明已经取回了自己完全的身躯，但却奇怪的仍旧维持着幼女的样貌。
很难不让人猜测是不是阿良良木历的独特口味。
“你来还是我来？”，一根手指戳在了阿良良木历的腿上，姬丝秀忒发出了邪恶的笑声。
“……我来吧，毕竟这个月我已经没有零花钱再买甜甜圈了。”
在两人说话之间，远处那个无人经过的巷子里却有着触肢般的阴影在张牙舞爪着，露出两点猩红。
阿良良木历靠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严峻
城市里的妖怪正在变多。
春假过后，各个学校都已经开始了新的学期，而在这些学生们汇聚在一起后，大家便惊讶的发现就这么一个假期的时间，那些都市传说就井喷一般的多了起来，甚至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从画面到细节无不是清晰无比，就仿佛他们就在现场一样。
深夜的楼梯里会传来有人不断地敲扶手的声音，但是出去寻找时却会发现什么人都没有；乡下的田野在黄昏的时候会有瘦高的黑影在里面冒出半个头，当你仔细去看的时候又会消失不见；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拿起座机按下四个零就会打通与地狱的连线……
太多了，阿良良木历甚至感觉这已经不能说是单纯的都市传说，而根本就是恐怖灵异故事。
甚至对于这些故事的真实性如今的他都已经不再抱有怀疑，只是尽力向任何一个愿意听自己说话的同学叮嘱不要好奇心膨胀去做那些一看就很诡异的事情，天黑后也尽量不要出门等等。
虽然那些听过的同学们基本上都将他的话语当做了玩笑话，亦或是将他视为了将都市传说信以为真的魔怔人，而这也让他在学校里本就阴郁的形象变得更加古怪了起来。
但阿良良木历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啊对了，羽川翼也一定相信。
让他放弃了变回一个纯粹人类想法的正是这些甚至在黄昏的时候逛个街都能碰到的妖怪或是怪异们，有的是在新的时代因为人类的愿望或是幻想与恐惧而新生的妖怪，而更多的却是已经消失灭绝，但却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妹妹们——当危险来临之时，将刀握在自己的手上。
黑色的烟气在黄昏的夕阳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被阿良良木历已经握住核心的怪异表现在外界世界里的只剩下了张牙舞爪的黑色触须，而就连这点触须的挣扎也逐渐无力了起来，只能软哒哒的拍击着阿良良木历的手腕。
胳膊上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阿良良木历沉默的看着手上握住的怪物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瘦小，直到仿佛一搓干枯的柴火般轻轻一捏就成为了碎沫，落下的时候彻底消失在了半空中。
吸血鬼所特有的能力吸取能量清理起这些小怪异或者小妖怪来说简直是摧枯拉朽般简单。
政府那边似乎也发现了这些东西，亦或者国家层面上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些异类们的存在，只不过因为他们一直表现得很安定而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总之，在如今这个逐渐有了动荡迹象的时代里，他们也随之推出了相对应的防御措施。
虽然就阿良良木历对日本政府的了解来说这已经是难得极其迅速的反应了，但是与其指望他们……
‘……希望苏尔先生能尽快解决这些事情吧……’
拍了拍已经空无一物的手掌，阿良良木历抬起头看向了仿佛有隐隐约约的黑色妖气盘踞着的天空默默思考着。
今晚，阿良良木历将加入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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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阿良良木历和奴良组还有阴阳师怪异专家这帮形形色丨色的家伙在，最起码人类社会目前想要在明面上保持稳定还是没什么困难的，再加上知晓了一些态势的日本政府也恰到好处的释放出了名为‘专家解释’的法宝，总的来说，都市传说仍旧处于都市传说的地位。
至于苏尔这边就……陷入了一种烦不胜烦的情况。
西行寺幽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人祭，而人祭这种事情无论在哪个国家哪个朝代都不曾断绝过，更何况她这还不是人为的装神弄鬼用以骗取钱财或是地位的虚假人祭，而是真正可以造福一方人类的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