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侧玩家 第18节

货架后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叶白皱起眉毛，看向地面，刚才被他用纸牌切下来的两根触手落在地上，直接摔成了一团血色的印记，仿佛那东西就是用血液凝结而成的一样。

甭管这是什么原理，起码证明了一点：叶白刚才并不是看到了幻觉。

“那也是一种怪灵？藏在便利店货架后面的眼睛之类的……以前好像听过类似的都市传说。”

叶白的记性很好，但是网络上的信息实在太过群魔乱舞，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尤其是过去半年，真是牛鬼蛇神一起出没，很难判断网友们都在想什么。比如叶白有一次看群聊，有群友没打几个字就开始汪汪叫，叶白还以为对方是哪里的狗成精了，结果点进空间一看，我是东雪莲的狗。

这位先生，您有征求过狗的同意么？说不定狗都不乐意呢……

叶白想了好几秒钟，也只想起几个似是而非的传言，比如“书柜转角后隐藏的人脸”和“衣柜夹缝中的眼睛”之类的。无论哪个，好像都和眼球+触手的组合搭不上关系。

不过如果抛开触手，光看那两只眼睛的话，叶白感觉有点眼熟。

放下拐杖，叶白绕过面前的货架，去它的后面观察了一番，还仔细研究了一下刚才拿掉薯片产生的缺口，不出所料，那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刚才那几只眼睛和触手真的是某种怪灵，那它为什么突然攻击我？首先假定它只能透过空隙来发动攻击，但仔细看看的话，货架上被碰掉了那么多东西，可供穿透的空处有不少，”谨慎起见，叶白慢慢地走出货架，“如果能搞清楚它的出现规律，生存三小时的压力会小很多。”

叶白刚刚跨出货架边的过道，立刻听到一声压抑的惊呼：“小叶？”

……店长？

叶白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所有货架的后面有一片小空地，那里堆积着许多牛奶、面粉、食用油和称重现做的点心，熟悉的中年女人半蹲在那边的柜子后面露出半边身子，表情惊恐，焦急地挥挥手：“小叶，快蹲下！别站着，快蹲下！”

叶白半蹲下来，左手发力按着手杖，低声回应道：“店长？”

“刚才听到拐杖的声音，怎么真是你小子！”老板娘语气急促地说道，“别站起来，货架里面藏着怪物，站起来可能会死的！”

“站起来会死，蹲下就不会了？高度的原因？那眼睛触手怪灵只能捕捉到一定高度的视线？有这个可能。”叶白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慢慢地向着老板娘那边挪过去，“店长，店里这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早上我刚来店里，推开门就是这个样子，你小心点，好几个人突然进来，都死了。”

店长神色惊恐。她这辈子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一大早来到店里，从店外看到玻璃门变成那个样子，还以为是眼花了——毕竟那时候才六点钟过一刻，天色相当昏暗。

结果等她推门进来，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店里面连续死了好几个人，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叶白一边移动，一边观察着其他货架之间的过道。有一个过道中趴伏着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都和吊在门口的那具一样，没有丝毫血腥气。

确实……如果进入这个城市秘境“混乱的便利店”的入口是现实世界中便利店外面的那块地砖，那么确实有可能卷入几个路人。尽管绝大部分路人都不会踩着店铺门外的地砖赶路，但总有那么几个例外。

“尸体都是趴伏的状态，看周围的货品可以推断，他们大都是在移动中突然死去的，不排除忽然被触手袭击的可能。”叶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货架上的物品，顺便翻过一具比较近的尸体，准备简单查看一下，“……嗯？”

翻过尸体之后，那张脸上，两个空荡荡的血窟窿茫然对着天花板。

“被挖走了眼睛。”叶白偏过脸，随手将尸体的衣服翻起盖在脸上，“如果刚才我没有斩断那两只触手，会不会也是这个结果？”

“小叶，你呆在那里做什么？货架里面有很可怕的怪物，你快过来！”店长急促地说道，“我刚才看着他们跑进去，然后被什么东西给戳死了！”

叶白停在距离她有几个过道的位置，安静地说道：“店长，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怕！”似是乎因为在这恐怖的氛围中好不容易碰到了熟人，店长的情绪看起来相当激动，“我刚到店里，在检查收银台，有三个人进来，在货架里呆了好久，我一看，死了，都死了！”

店长语无伦次地说着，“后面又有两个人进来，我亲眼看到一个人在货架里被什么东西戳死了！正门出不去，我想着去休息室那里有侧门，但是我不敢去，就，就告诉另一个人，他去了……”

货架里一共有四具尸体，而在店长的嘴中，一共有五个人进店……叶白微微点头：“那个人怎么样了？”

“休息室里也有怪物！”

店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几乎尖叫起来：“我亲眼看到他打开门，然后被抓了进去！他被像蛇一样的怪物缠住了！”

“缠住了？”叶白沉思了一下，“然后，他的尸体就被挂在了门口？”

“是……”店长怔怔地看着他，“小叶，你不害怕吗？”

“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想法。店长你刚才一惊一乍是想让我害怕这些货架，害怕怪物，害怕休息室，害怕整个店里，但我不懂为什么，”叶白说，“能否为我解惑？”

店长愣了一下：“我，我没有啊……我吓你做什么？我只是在劝你别过去……”

“那换个问题，”叶白说，“店长，你报警了吗？”

“报、报警？”

“是啊，碰到这种事，一般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吧。”叶白摸出手机，亮出自己的通话记录，“我刚才出现在门外的一瞬间就立刻报警了，这鬼地方竟然是有信号的——那么店长，你每天六点多就来店里，到现在两个小时，有没有报警？”

“啊？”店长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我没有想到……诶？我怎么没有想到可以报警呢？”

叶白盯着店长看了几秒钟，微微挑起眉毛。

他本来还以为这个店长可能也是什么怪物变的，就像之前碰到过的拟态怪灵一样。人可是很复杂的生物，各自有着独特的性格人性与社会关系，想要彻底变成一个人，只伪装外表是完全不够的，尤其是叶白对店长还算熟悉，要瞒过他的眼睛可不容易。

但是现在他感觉，眼前的店长可能就是店长本人，只是……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叶白思索了一下，问道：“店长，你今天具体是几点钟来店里的？”

“六点多，六点十五吧。”

“现在是八点钟，也就是说你在店里呆了快两个小时……”叶白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打开面板，“你知道在这里呆满三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事么？”

其实他可以迂回着问，但是店长的精神状态不太对，问她可以说出准确答案的问题应该更好一些。

“什么事？不知道啊，”店长满脸茫然，“小叶，你看起来好像知道点什么，你，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原来如此，普通人连面板都看不到……但普通人肯定也可以通过达成秘境目标来脱离秘境，也就是说，只要平安生存三个小时，就能出去。

“那么店长，你一直呆在这里，除了货架后面的怪物和休息室里的怪物之外，你有碰到什么其他危险吗？”叶白问，“这很重要，你仔细想想。”

店长连忙仔细思考了一下：“没有吧，我看到他们死了之后，就立刻躲在这里了，没什么危险，就是害怕。”

“我懂了。”叶白点点头。

这个秘境的目标①是进入便利店，平安度过三个小时，而目标②是消灭混乱核心。但便利店里一共就这么大，如果只有两种怪物的话，就像店长做的这样，只要不接近货架、不靠近休息室，就是完全安全的，根本不用去找什么混乱核心。

只要安静地坐上三个小时，就可以离开了？秘境是如此安全的地方吗？

目标①是白给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叶白更倾向于思考更危险的可能。

也就是，呆在店里，这个行为本身可能就是一种危险。

叶白站起身，问道：“店长，咱们店里的汽油发电机应该还放在储物间吧？”

“在是在……”店长呆愣了一下，“小叶啊，你想做什么？”

“救你出去。”叶白说，“可能要用一点暴力手段。”

第十九章 路过的爆炸狂

“混乱核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叶白没有具体的情报，不过猜测的方向还是很明确的。

昨天下午的时候，糖果便利店还是正常的，但今天早上就变成了“现实秘境”，里面还有怪灵出没，很难令人相信这是正常的自然变化，很明显是由于某种东西的介入才会有这种突变。

而从秘境提供的少之又少的情报来看，“混乱核心”大概率就是导致便利店变化的源头，它应该是个和怪灵密切相关的东西，或者那玩意干脆本身就是个怪灵。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消灭了混乱核心，就可以离开这个秘境——它就是令这个秘境出现的根本原因。

那么，它可能在什么地方？

叶白大概扫视了一下整个便利店，店里除了货架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在剩下的大型储物间和员工休息室中，员工休息室里有个会开门杀还会把尸体吊在门口吓人的怪灵。

目标已经很明显了。

“店长，你就呆在这个角落，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我来解决。”叶白说。

让店长呆在原地休息，叶白绕过货架，走进大型储物间，感觉没有危险之后，推门而入。

储物间中同样亮着灯，一眼望去与平时相差不大，但仔细观察的话，便可以发现一个临接天花板的墙角已经变成了纯粹的血色，与其相接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散布着密集的血丝，一层接一层，就像尚未编织完成的巨网，将小半个储物间都笼罩在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血色大网还如同呼吸般均匀地明暗闪动着血色光芒，宛如活物。

“这东西……在成长？”

叶白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些血丝不断地在墙壁上生长，整个大网正在缓慢地蔓延扩张，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整个储物间包裹在内。

“储物间的隔壁是员工休息室……果然核心是在那边，便利店内和储物间都只是边角料而已。”

这是很容易判断的情况。虽说便利店内也有怪灵，但休息室那边的怪灵是只要开门就会被直接“秒杀”，而货架背后的怪灵却需要满足很多条件才能出现，哪边更像是核心一目了然。

储物间不是供货仓库，里面东西不多，叶白很快看到了汽油发电机，便利店和商场里都少不了这种东西，就在发电机旁边的架子下面，他找到了三桶备用的汽油。

好东西。

“还好不是柴油发电机，想点燃柴油可有点麻烦的。”叶白顺手往嘴里塞了根烟。

将汽油收进行囊，叶白离开储物间，直接来到了员工休息室外。

员工休息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隐约飘出红色的淡薄雾气，这些雾气在离开门缝之后立刻便会融入空气，但光是看到那个缝隙，就让叶白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与刚才进入储物间的时候不同，仅仅只是站在休息室的门外，源自灵魂与身体的本能便不断地向他发出警告，仿佛正在面对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还没开门，光是站在外面就这么危险？”

叶白琢磨了一下，很快去便利店中拿了几根跳绳，拔掉塑料把手，将三根跳绳系在一起，组成了一根长达六七米的长绳。

重新回到员工休息室外，叶白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左手握着手杖，便准备将绳子甩过去——只要将顶端系出来的小圆环套在门把手上，就可以一口气将门拉开。

然而就在叶白绳子即将出手的时刻，他心中骤然冒起无比强烈的危险感觉，与此同时，休息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拍在墙上，一根细长的触手贴着地面迅速蹿出，飞扑向叶白的脚腕！

叶白手中的绳子临时改换方向，直直地向上飞去，缠住了吊在天花板上的风扇，他右手右脚同时发力，一跃而起，堪堪躲过电射而出的触手；同时左手持着手杖用力向下一扎，将触手牢牢地钉在地上。

那根触手上顿时裂开细小的纹路，发出尖细的惨叫。

“残疾真是不方便，连原地起跳都这么难，真希望早点把腿治好，要是特事局那里有办法就好了……”

叶白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这才有空将目光投向休息室内，“现在先让我看看，所谓的混乱核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看到休息室中那个东西的全貌时，叶白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