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谈明日方舟了 第45节

余辉历经一个月回来，他该准备准备去帮长明走完最后一程了。但愿不会发现城主也是个工具人，背后还有套娃般的幕后黑手在。

如果是那样，我可真会被烦死。

如果……

如果我失败了，死在了这。

她该去哪？

余辉看着女孩，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好像太多了，还好他不是盘根问底的人。

在遇到劫匪团时，他没有想过结果。如果失败了，顶多只是一死。

余辉不觉得死亡可怕。

可现在，他身后跟了个孩子。

第四十章 准备后事(大概)

余辉有了顾虑，他把他并不漫长也不短暂的人生作为赌注，他准备好了孤注一掷，却开始放不下了。

余辉不会为自己可惜，他觉得自己一直对生死无感。活着是件可有可无的事。

可是他放不下女孩。

如果女孩没有跟着余辉走出荒野，那么她怎么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女孩站在余辉眼前，她茫然不知所措。她要开始和人作搏斗，要偷奸耍滑，要明里暗里两面三刀，这不是偷袭和陷阱就能解决的。

思来想去，余辉觉得应该给女孩找个监护人，只要能把女孩养到能自力更生就好。他不希望女孩再回去荒野，初见时女孩啃食的“黑炭”仍旧刺眼。

即使世道如此，她也应该更好的长大。

余辉打扫房间，擦干净四处的灰尘。

女孩一直待在原地，红色的眼睛跟随余辉的背影转动。直到余辉让她坐下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摆出在薇薇安车上一样的抱膝动作。余辉叹了口气，拉起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等余辉收拾好一切时，天边已经烧起了红霞。

余辉不会做饭，他带着女孩去了中午的那家店。期望能再碰见那个特蕾西娅厨，可惜没有。

余辉想对女孩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是一片空白，就算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余辉让女孩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他跑去看刀疤商场。

老板娘仍然在调酒，双手宛如蝴蝶般飞舞，行云如水动作娴熟。她身穿一袭宽大的和服，若隐若现的姣好身段勾人神往，无聊时细细擦拭杯子也一样让人迷醉。

然而此时酒馆没有人，那是杯葡萄酒。

恍如隔世。

余辉走上前，他想了想，摊开九枚大钱，“温两碗葡萄酒，要一碟茴香豆。”

老板娘白了余辉一眼，“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应该回来吗？”

老板娘给余辉到了一杯橙黄的啤酒，推到余辉手边。

“我不是说要葡萄酒吗？”

“本店没有。”老板娘啜饮一口葡萄酒。

“……你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的。”余辉拿起酒杯说。

“感觉怎么样？”老板娘问。

“一口下去有点冲鼻子。”

“你这喝法是新手才会犯的，老酒鬼多是一点一点喝，不容易醉。”

“……喝酒不就奔着爽快去的吗？我觉得一口闷挺好的，感情深。”余辉的酒杯已经空了，老板娘没有再倒酒的意思。

“所以你为什么回来？”

“哈……我不是回来交任务吗？而且我还没收取任务酬劳。”

“……你在去时遇上了追兵。”

“嗯。”

“你们进了一座山谷。”

“嗯。”

“那里多了很多尸体。”

“嗯。”

“……虽然不清楚你用了什么方法，但还是恭喜你完成了朋友的遗愿。你似乎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老板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余辉看着墙上滴答的时钟。

“……是。”老板娘擦拭着酒杯，面色平和，“一直有消息，事实上，我们早就公布了悬赏。”

“包括……他们和纳尔多城主的关系？”

“是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们调查过你，通过对你的观察，我们确定了一件事：你太弱了，你会死。”

“哈哈……你真好。”余辉笑笑，“但是我还没死。”

“是的，很意外。我们本想快点把它解决，已经有人接了这份委托，但被你插了手。”

老板娘表达意思很明了，余辉很弱，在她们眼中余辉无法完成复仇，只能去送死，于是向余辉隐瞒了消息。

同时她们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这件事，如果余辉没有碰见那群劫匪，一路到了阿斯尔达，那么估计以后余辉也碰不到他们了。因为有人会去解决他们。

这很不卡兹戴尔，太温柔了，卡兹戴尔不会在意这些。这是老板娘的决定。

“就这样还不够？”

“还有一个人。”余辉指着城主府的方向，“你们就这么纵容犯罪吗？”

“……余烬，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老板娘认真的直视余辉，“况且，那是城主。如果你想要杀掉他，你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结果。”

“什么结果？”

“这座城属于卡兹戴尔，他的城主出事了，王城一定会追查，这是明面上的规矩。”老板娘说，“还有就是……十年前，这里被某些人冠以一些某须有的罪名。那些人闯进来，杀掉了当时的城主。又钦定了现在的城主，尽管那些人并不在意他的死活，但如果你杀了他，就掉了某些人的面子。”

“为了彰显他们的权贵，以及维护他们的面子，他们会杀了你。这是潜规则。”

“所以哪怕你成功了，你杀掉了他。卡兹戴尔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这也是我们没有对他动手的原因，他没有多么重要，但他被人杀了，会很麻烦。断掉他的爪子是更好的办法。”

“人命……真是不值钱啊。”余辉听完感叹道。

“人命本就不值钱，刀在脖子上一抹就没了。”

“既然都这么不值钱了，我做一点疯狂的事也是可以的吧。”

“……看来我劝不动你。”老板娘说。

“是我不敢被劝动。”余辉道，“我很清楚我自己。我有一些奇怪的固执，有一点疯狂的想法。但我始终是个普通人，我有人类的惰性。当有一件事我能去做，而我始终拖着不去做，那么久而久之，我就会习惯性的说服我自己：反正都拖了那么久了，再拖下去也无妨。然后就再没有勇气去做，甚至到最后，我会不敢提起【长明】这个名字。”

“下决定很难，但既然决定了，就该去做。”

老板娘不说话，她到了一杯酒，递到了余辉身旁，余辉转头，寒毛竖立：壮汉在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的坐在了余辉身旁。

壮汉接过酒杯。

“小哥你不怕死吗？”

“怕，怎么可能不怕死，怕死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那干嘛还要去做会死的事？”

“……我第一次看到尸体，是我的母亲。我放学回家，我父亲坐在她的床前。我母亲是病死的，她生前有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所以我看着她，觉得她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余辉说，“我怕死，但死并不可怕。”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会尽力活着，但如果我要死了那么我就会去死。”

“我不逃避死，有不眷恋生。就这么简单。”

“果然小哥你一点都不像卡兹戴尔人呐。”壮汉咧嘴一笑，说。

“在我看来你们也一样，五十笑一百……不，一百笑五十。”

“然后，小哥你来这是需要一点帮助吗？”壮汉亲切的勾着余辉的脖子，“我可以私人为小哥你提供一点帮助的哦！”

“私人的！”他强调。

“不是，我来发布一份委托。”

“那个小女孩？”老板娘问。

余辉诧异的看着老板娘，“你们消息真灵通啊。”

“主要是小哥你大摇大摆的带人进来，想不知道也难。”壮汉说。

“是吗……我想发布一份委托，给这个孩子找一个监护人。”

“放弃吧。”老板娘说，“谁有闲心去帮别人养孩子，更何况来这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佣兵，他们只会喝酒，赌博，烂在妓女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