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谈明日方舟了 第134节

墙里的人看不见听不见墙外的动静，墙外的人怎么也进不去。

一样有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样有污物横流的贫民窟，一样有垂死的感染者。

不是没有——只是看不见了罢了。

老鼠爬过带有血脂和骨头的垃圾堆，路有衣着破烂的大汉，门内就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这座城市只是将这一切视而不见，并且让在里面居住的人也看不见——仅此而已。

余烬路过一段阴暗的小巷时，咳嗽声不绝于耳，霉味和一股子腌菜味混合转入鼻孔。

“呐，大叔……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眼中盛开了一朵黑褐色的晶石花朵。

不，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子。

余烬想了很久，回想自己一路走来，多半是被动的接受，他本身没有主动去努力争取过。

要试着去改变，用不着去改变世界，至少保护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

于是他抱起了猫……

……

“大叔……这什么啊？”里衣摇晃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就起橙黄色的药剂透着光看，瞳孔中倒映着长条圆筒的形状，好奇地问。

但是当余烬看过来时，她却又像在父母面前做错事的孩子般缩脖子。

……

这孩子是个不服输的主，自尊心很强。也许是一时害怕，一时心切让她在和余烬独处时说出那番话。当时是挺好的，但将汹涌的情感宣泄出来之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面前哭出来还被他安慰什么的……

里衣一整天魂飞天外，将苦闷和秘密诉说出去的轻松感后，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羞耻感和紧张感。

被老师点名了都还不知道。

被罚站了。

腿好酸。

背着沉重的书包，里衣最终还是没有回家里，而是狗狗祟祟，前脚踩后脚一步接一步地猫进了余烬店里。

花店漂亮的店长静坐着，宁静的仿佛一副画，一位传世的画家用白色点缀了ta的肌肤，泼上墨水组成了ta的发丝，用大片绿色的留白作为背景。

眼睑低垂，嘴角温柔。

相比里衣往日来时看到的ta，此时的ta要更有生气。

珊瑚姐姐倒是和平常一样，像易碎的人偶般苍白地守在店里，见里衣前来，她柔和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里衣希望珊瑚也能多出一丝生气。

她看来很……

“下午好，里衣。”她招呼道。

这可把里衣吓了一跳。

她原本是想偷偷摸摸进去，看看余烬是什么反应，如果不行再偷偷摸摸出来，这一出声不久将自己暴露了吗！

不过里衣很快想到。

她是要和余烬见面的，跟本不存在暴不暴露的问题，自己偷偷摸摸的反而不就像是自己在心虚了一样吗？

我傻吗！

里衣羞怒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你在干什么？发神经？自残？然后碰瓷？”余烬淡淡的声音响起，“真遗憾，我是穷鬼一个。”

“我我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啊！”里衣红着脸，眼神却飘忽不定。

“那你在做什么？”

“没……没有。”里衣一偏头，一副放弃抵抗，你说什么我都不答应的样子。

“不过，今天来的有点晚。路上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和同学一起去玩了？”

“……大叔……”

“嗯？”

“你是我妈妈吗？”里衣的脸有些黑黑的。

余烬楞了一下，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你你在笑什么！”里衣跺脚道。

“没……没什么。”余烬说，“只是突然想到……以前也有一个女孩子这么对我说过。”

“谁？珊瑚姐姐吗？”

“不是，是一个叫拉普兰德的非常任性的女孩子。”余烬抚摸里衣毛茸茸的头。

但里衣弯腰蹲下，让余烬的手落空，她嘟起嘴。

不认识的人，没听过的名字。

“这是只有爸爸妈妈才能摸的。”里衣捂住脑袋说。

“但我上次摸过哦。”余烬拆台道。

“那是……”里衣的眼睛湿润润的，“意外情况……”

“是吗。”

“但是……偶尔让大叔摸摸也不是不可以。”里衣脸色绯红。

“哈……获此殊荣，可真是谢谢了。”余烬笑了笑。

都说人心隔肚皮，但即使隔着肚皮，里衣也能感受到余烬话里的敷衍。但经过一番谈话，困扰里衣一整天的紧张感与羞耻感以消失殆尽，仿佛一担重石落地，水底金沙闪烁，心情不可思议的明亮起来。

“怎么了？”察觉到里衣的沉默，余烬问道。

“……没什么。”

“那就去坐吧！别站着了……你腿一直在抖哦。”

唔。

原本消散的红色再次充斥里衣的面颊。

“可以吗？”里衣声线抖动。

余烬他出去的脚收回，他回头看着里衣，女孩脚尖点地，不断转着圈圈。

“不然？你想我把你赶出去吗？”

“……”

余烬走到里衣面前，女孩地脸算的上消瘦，好在皮肤很好，骨架也小，看着反而很精致。

“和之前一样就行，那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我并不介意。”

……

翻开作业，里衣一笔一画将字写上，时不时瞟向余烬。

目光中有三支橙黄色的药剂装在试管中，就放在桌面，伸手就能拿到。

“大叔……这什么啊？”里衣摇晃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就起橙黄色的药剂透着光看，瞳孔中倒映着长条圆筒的形状，好奇地问。

但是当余烬看过来时，她却又像在父母面前做错事的孩子般缩脖子。

“源石抑制药剂。”

“诶。”里衣瞳孔睁大，被时间停止了般。连一旁空洞的珊瑚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注视里衣手中的药剂，眼光流转，她抿了抿嘴，又将头转了回去，当做无事发生。

“大叔……就算你想安慰我也不用撒这谎的……我没那么脆弱。”里衣轻声道。

“……这是真的。”余烬解释。

里衣将药剂放回，低着头，“大叔……源抑制源石的药……可是连哥伦比亚都没有哦……大叔你被人骗了吧？”

里衣不认为余烬能弄出抑制源石的药，她下意识的将这药当成了已经从他人手里买来的。事实上，有不少骗子在黑市将瓶装饮料倒入试管假装治疗矿石病的药物出售，骗一骗一些昏了头的家伙。

而显然，珊瑚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信你可以喝喝看。”余烬没有解释药剂的由来，【系统】这东西太魔幻，被误解反而正常。

“不要，”里衣摇头，“万一里面加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怎么办？”

“所以大叔……不要再被骗了，矿石病是绝症。我在这里，和大叔一起，就很满足了。”

女孩温柔的笑了。

余烬却有些奔溃。

这算什么？

我要证明这药是药？

好比证明我爸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