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谈明日方舟了 第11节

即使那是一个被小姑娘压在身下的废物佣兵。

她终究是个孩子，她没有那么坚强。

萨卡兹人不被主流社会所接受，那么一个断腿的萨卡兹人的命运会如何？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地方或者其他种族也许会好很多。

但它发生在一个人萨卡兹人身上，发生在卡兹戴尔。

她将无法独自生存，她必须依赖他人，成为他人的附庸乃至玩物，她将饱受痛苦。

她心如死灰。

倘若小姑娘知道【系统】的存在，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她会老老实实的等着余辉回来，接受治疗，两人都会走过漫长的人生。

但她不知道。

杀几只源石虫就能变强，能够治好她的腿。

这在小姑娘看来怎么也不可能。

余辉的话更像是抛下她的谎言。

认知的不同让她与余辉产生致命的隔阂。

“我犯了个错，”余辉喃喃道“我不应该把你扔在这里。”

“我应该带着你一起去的。”

“是我，害死了你。”

余辉当时考虑到小姑娘的伤口，自己一个人去收集点数。

但这是他的角度，从长明的角度又是什么样的？

她的腿没了，余辉不愿承担这个累赘，于是找了个理由把她抛弃了。

被信任之人抛弃——或许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余辉走后，小姑娘到底经历过怎样的心里历程？

悔恨在余辉心中交织，他低垂着眼睑，神情沮丧。

如果余辉没有碰见小姑娘……

如果小姑娘还在埋尸体……

如果余辉再小心一点……

然而没有如果，小姑娘已经死了。

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倒在地上的另一具尸体，那个流浪者。

即使死了，他的眼睛好像在嘲弄的看着余辉，那抹疯狂的笑容依然凝固在他脸上。

他半个脸上的源石结晶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个重度矿石病感染者。

或许几个月后，他就会静静地腐烂在一条无人经过的阴暗废弃的街巷里，化作源石，成为新的感染源。

肉眼可见的衰变，日益逼近的死亡，矿石病带来的绝望让他丧失了人类的理智。

生命越是短暂越是无所忌惮，他越加疯狂不可控，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毕竟他马上就要死了。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正是这种想法让他袭击了两人。

由绝望催生的行为也是绝望的。

长明和流浪者的绝望。

也是泰拉世界的绝望。

与【系统】传输的资料不同，它不是冷冰冰的文字。泰拉世界正在这由源石、天灾诞生的名为“绝望”的火焰中燃烧。

余辉生长在华夏，那是一个和平的国家。若非亲自经历，余辉可能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在战争，动乱的泥潭中苦苦挣扎的感受。

但现在，他深有体会。

这里是泰拉，一个暗流涌动的世界。

这里是卡兹戴尔，泰拉世界中最混乱的地界。

“这个世界……真是……一坨狗屎！”

余辉站起身，用【制水术】清洗脸上的血迹。

他手持断刀，觉的应该做点什么——至少让小姑娘入土为安。

用断刀挖了一个坑，余辉想了会，摇摇头。

还要再深一点，余辉可不想小姑娘的尸体被路过的寻找食物的动物给挖出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辉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他拔出小姑娘胸口的长刀，把小姑娘的尸骨安放在坑底，小姑娘的脖子上露出一根项链，项链挂着一块刻字的铭牌。

【长明】。

余辉沉默，他最终收起铭牌。

“如果……我没有急着走，慢慢收集点数……不急着买【治疗术】……”余辉说着“你还会不会自杀？”

可说到底，【初级治疗术】真的能够治好小姑娘的腿吗？

余辉不知道。

能治好的——

他只能这么期待。

自杀……

自杀？

朦胧间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

自杀……

自杀……

想起来了。

余辉来到泰拉世界前，被那只巨手拉的时候，在通过那个黑色漩涡的时候。

有一个声音。

有一句话。

“自杀者不能入天堂”

余辉的心脏砰砰直跳，它迅速的动荡起来，仿佛要出胸口跳出来！

刹那间，无数种想法在余辉脑海中飘过。

它们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猜测。

这句话绝对在暗示什么！

死亡亦或者是……

余辉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然而一切都是猜猜测，现有条件太少，余辉根本没法得出结论。

思考良久，余辉决定放弃深究，他转而为小姑娘立了一个小小的石头墓碑。

他把小姑娘的铭牌拆开，串进余辉戴着的那条项链。

“余烬”和“长明”两张铭牌紧靠在一起。

余辉原来的刀已经不能用了。他拾起小姑娘的刀——那把插在小姑娘胸口的刀。

余辉站在小姑娘的墓前，临走之前，有一些话余辉想要对这个小姑娘说，不管她能否听到。

“其实之前，我一直没想过帮你报仇这件事。”

“我之前劝你放弃报仇，只是我自己不想掺和而已。”

“我根本不是雇佣兵。”

“我一直在骗你。我这人确实有点卑鄙无耻。”

“但是现在，我很高兴认识你，长明。”

“雇佣兵也许是个不错的身份。”

“它可以让我名正言顺的去做一些事，就和你的“复仇”一样。”

“我帮你来完成。”

“长明，你听好。”

余辉面色严肃，眼神坚毅，他站直了身体。

“撒卡兹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