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融入队伍的勇者与新的邂逅 第85节

这就对了，塞勒斯。尽管去烦恼，尽管去紧张吧，从容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你加入哪一边，根本不在意。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身为一个普通魔族在我面前这么从容。

倒不如说，能够在勇者面前活了这么久，是你占便宜了吧？

你以为给了我几个建议就能控制住我吗？

我只是觉得无论杀哪一边的魔族都一样而已。

你这种会背叛同伴的人，能背叛到什么地步呢？我很好奇。

等我们杀入魔族领地的时候，还需要你来带路呢。

我手中的圣剑，只是一把剑。

但你，将会成为勇者们讨伐魔王的一把利刃。

那时候的刻尔还不知道，他想要埋藏的利刃，会变成一把钝刀。并非这把利刃自己变钝了，而是持有利刃的人再也没有心思去战斗了。

第八十话 攻守逆转

塞勒斯作为一名当了很久门卫的中年大叔，其实他并不介意被勇者钳制。在克利夫公爵家里当门卫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当一辈子门卫的觉悟。在新魔王登基，重新决定进攻艾尔斯的时候，塞勒斯被卷入军队的洪流，可以说是最大的不幸。

塞勒斯的魔法是半吊子的水平，才会去当一个门卫。在被招募进军队的那一刻，塞勒斯心里就知道自己要完了。短短三十年的“魔生”就此陨落，宛如在天划过的流星那般闪耀。

这一闪耀，就闪耀了三、四年。

如果塞勒斯将来没死的话，他应该会在个人传记上写着：我与勇者的相遇，是我人生中最值得吹嘘的一段传奇经历。

正因为勇者放过他，让他不断活下来，才能让塞勒斯这个名字成为了魔军的传奇。

“不死猛将”成为了塞勒斯的新称号。原本的他只不过是克利夫公爵宅邸的门卫而已。

然后，名为人生的大赌博中突然翻转的塞勒斯，当然也有着任何一个中年大叔会有的兴趣，那就是向年轻人谈一谈自己的人生经验。

毕竟自吹自擂是很多人成功后难以摆脱的一个毛病。

“刻尔，可能你很难相信，我已经是一支大部队的指挥官了。果然让你多放几个人回来是正确的。”

“……”

“呀——看着其他同僚的下属都死光了，我竟然还能带几个人回来，真的很不错。”

“……”

“有时候当勇者可不能这么拼命，说不定你示弱一下，向上面的人展示魔族的可怕之处，说不定也会给你升一下职呢。”

“……”

“刻尔？喂？你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

“这是魔族兵力据点的新地图，你不要我就烧了吧。”

塞勒斯拿出一张纸，捏成团，扔向最近的火堆里。不过还没到纸团触碰到黄色的火蛇，塞勒斯马上将空中的纸团接了回来，那瞬间的弯腰伸手动作，差点闪断了中年人的腰。他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勇者大人发话了。

“如果你不能把那些地点如实背出来，我就杀了你。”

刻尔那阴霾的眼神可不是说笑的，那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类的眼神，有那种眼神的人应该是经历过失望的人。塞勒斯是知道的，当他明白自己一辈子只能做个门卫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种眼神。

不过还是有所区别。塞勒斯的失望与刻尔的失望肯定是不一样的。塞勒斯一个中年大叔的失望只能是颓废，但刻尔这名勇者的失望与悲伤则能够让人感受到可怕。

虽然说以前的勇者也很可怕，但要说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塞勒斯会给出一个抽象的比喻。

如果以前的刻尔是一把锋利的利剑，那现在的刻尔就是择人而噬的魔兽。

刻尔收到塞勒斯手上的图纸，迅速看了几眼背了下来，就把纸片扔到火堆里了。

那张图纸上写的是魔族领地的地点，那时候勇者们已经走出了艾尔斯王国，踏进了魔族领地。

塞勒斯自然而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刻尔，这次，麻烦你把地图上做了标记的地方彻底摧毁吧。人要杀光哦。”

等价交换，很简单的道理。塞勒斯提供魔族的据点，刻尔将其彻底摧毁。对于魔族而言，这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但这对塞勒斯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其实刻尔是猜中了的，塞勒斯升职后加入了保守派的魔族团体中。因此塞勒斯让刻尔消灭的全都是激进派的魔族，这样不仅仅可以杀掉自己在仕途上的竞争对手，还可以提升自己在党派中的地位。

因为他可是在刻尔手中活下来的魔族。

虽然也有人提出塞勒斯是人类间谍的可能性，但那些魔族都已经被塞勒斯记在心里，让刻尔将他们杀掉了。

所以，现在塞勒斯在魔军中的地位才会水涨船高。塞勒斯所带领的部队，是少数的几个不会被歼灭，且还能带回战果的部队。

这次，塞勒斯一如既往地让刻尔帮忙消灭自己的同族。

“……明白了。”

刻尔打不起精神来，他的回答也瘪瘪的。

“怎么回事啊，你是吃坏了肚子吗？以往的那股精神样哪里去了？”

“……少管我……”

“啊，该不会是被女人甩了吧？”

瞬间，一股强烈到能划破皮肤的杀气，掠过塞勒斯的脖子。塞勒斯差点以为自己的头飞了。

刻尔狠狠地瞪了塞勒斯一眼，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然后只听见一声长叹，会飞的勇者离开离开这里。

“不会吧……我猜中了？”

塞勒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惊异地看着刻尔远去的背影。

“不会吧！人类国家还有放过勇者的傻子么？在魔族里，这种人才送一百个女孩子都不嫌多啊！”

在那瞬间，塞勒斯顿时觉得艾尔斯王国非常可怕。因为现在魔王，是属于奉行实力至上主义的。无论是什么种族，只要志愿加入魔军，为魔王效力，都可以获得大量的金钱和权力。当然啦，说是这么说，现在两国之间人类与魔族矛盾很大，人类加入魔军是不可能的。

不过，如果勇者刻尔能加入魔军的话，魔王说不定真的会给刻尔赏赐一百个女孩子。

不仅仅是因为刻尔很强，还因为魔族的男女比例有点不正常了。

在魔族领地里，虽然说是魔族的领地，但实际上有两个种族。一个是擅长于魔法的魔族，另一个是雄性极多的兽人、半兽人。两个种族共同听命于魔王，从而构成了“魔军”。先不提半兽人、兽人，单纯就魔族来说，原本是男性魔族多于女性的，但由于连年征战的缘故，女性的数量已经快逼平男性了。

单纯从数量上来看，这样问题还不是很大。关键在于，上战场的基本上都是年轻的男性，留在领地里的都是老人、孩子居多，这样就导致了很多年轻的女魔族找不到丈夫，或者直接成为寡妇。

如果刻尔肯来我们这边的话……

塞勒斯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的吧！万一刻尔把和我做交易的事情告诉魔王，我的头还不得砍下来当球踢！无论怎样，都不可能邀请刻尔过来魔军的！

塞勒斯在心里向魔族的月神发誓。

随着时间的流逝，刻尔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脾气也越来越软，而塞勒斯则是依靠着刻尔的帮助，权势日如中天。

直到某一天，刻尔突然间变弱了，而塞勒斯趁这个机会，指挥着自己的魔军，一举夺还了被艾尔斯所占据的领土，将战线逼回到艾尔斯原本的边境线上，即威斯瓦兹城堡附近。

勇者刻尔的威名，长出了许多赤红色的铁锈，而原本是门卫的塞勒斯，则成为了魔军对艾尔斯战争的总指挥。

第八十一话 恶役千金在酝酿

由于不想把问题复杂化，刻尔把自己和塞勒斯的故事简约化了。刻尔向克洛伊明说了自己是艾尔斯的勇者，现在从艾尔斯那里逃出来。然后塞勒斯是刻尔在当勇者期间交的朋友，虽然刻尔帮助塞勒斯是有着自己私心的，但塞勒斯的确也是靠刻尔才当上了魔王领地边境线的总指挥。

当然，刻尔没有说自己有分身的事情。因为这样会令这段故事变得更加难以说明，也没有讲述分身的必要。

秋天的凉意让室内失去了白日的喧嚣，夜晚的温柔令这名前勇者的故事带上了些许温柔。虽然刻尔对塞勒斯的态度不一定会很好，但现在他是用这么一段话来形容塞勒斯的。

“塞勒斯是个不错的人啊。他永远都是镇定的 样子。我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但他从来不会用害怕的表情面对我。一直都像个老朋友一样。最可惜的是，我离开前没有和他打声招呼，得为我的恶劣态度向他道歉才行。”

克洛伊听了完整的故事，她闭上眼睛靠在了刻尔身上，叹了口气。肩膀靠着肩膀，头轻轻地靠在刻尔的锁骨附近。刻尔一扭头，就能看到克洛伊那灰色的发旋。

魔族的头发很软，灰色的发丝就像是灰烬一样，飘飘的，很容易扬起来，让刻尔感觉有点痒。

在这种微凉的夜晚，刻尔觉得克洛伊的体温挺暖和的。

克洛伊高抬手臂，温柔地摸着刻尔的脑袋。

“诶，怎、怎么了？”

“行啦行啦，当勇者肯定很不容易吧。辛苦了哈。”

“不不不，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和魔军打了四年，你提到的人类就只有你一个人，剩下的基本上都在聊塞勒斯。所以说，你的同伴呢？”

同伴。

这两个字刺痛了刻尔的心脏。

是以前的话，同伴两个字会变成钢针将刻尔的心脏捅个对穿，现在的刻尔应该不再会这么痛苦了吧。

刻尔的心脏就像是悬挂在中空身体里的皮球，平时一跳一跳的，被刺到的时候会疼。

但在混乱之地的所见所闻，遇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这些经历，灌进了刻尔那中空的身体里面。卡洛尔、巴雷特、瓦纳、由佳、卡丽坦、温迪妮、杰顿、莉莉、爱莎、迪丝雅……等等这些人的回忆，化作清冽的海水，仿佛是让刻尔回归到了大海深处，有深邃的生命之海包裹着他。

悬空的心脏也逐渐沉在这片深沉的海里，不再像以前那般脆弱、焦虑了。

即使是名为过去的利刃，经过了海水的冲击，也不再具有原先的杀伤力。在海水的包裹下，失去了锐气，轻轻地刺了下刻尔的心，不是很疼。

只是有点遗憾和失望而已。

如今，在这个有点冷的办公室里，刻尔并不寂寞。

不像是那个名为威斯瓦兹的城堡，有很多人在那里，但刻尔一直是一个人。

“克洛伊，不要摸了，万一被你摸秃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