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435节

凯尔希怔了一下，那张冰冷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紧张的表情。

“空无一物，你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祂们，更与苍穹没有关系，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雷恩说出了从初见就藏在心里的疑问，这个世界有两个人的灵魂独一无二。

一个是博士，一个就是凯尔希。

以往的灰烬没有资格向凯尔希提问，当真正问出口，老女人脸上的紧张感也消失了，一双薄绿色的眸子清冷，仿佛用尽全力隐藏住所有的感情。

“你不想说？”雷恩的情商又回来了。

“还没到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对于一个死人，知晓太多秘密并无意义。”

还是信不过我。

雷恩点点头，也不强迫，反正凯尔希的来历并不重要，他要的是情报，而非八卦。

回到眼前，雷恩盯着抽屉里的石头有些犯难，这玩意是个很好的柴薪，但他偏偏不能拿来烧。

人家耶拉刚德又没惹过自己，当柴薪烧掉与巫王有啥区别，更别说，那泰拉神明还不团结起来将灰烬抹杀。

灰烬和巫王最大的区别就是能抑制本能，懂得用脑子去寻找伙伴，而非一头没脑子的怪物。

既然不能烧，就只能叫醒了。

“凯尔希，你知道怎么唤醒耶拉刚德吗？”雷恩可没忘记带上臭猞猁的原因。

“祂受到了重创，甚至失去了在谢拉格行走的身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沉眠的状态，唯有时间能让祂醒来。”

雷恩点点头，这种感觉他当然理解，就像每次死战后被穿甲狗正面命中那般，扇巴掌都不会醒。

“我很好奇，有谁能在谢拉格的土地上重创耶拉刚德，在这片雪境，祂举手投足就能施展‘神迹’，包括瞬间出现在任何位置，挥手就能造成雪崩。”

凯尔希这次没讲谜语，雷恩也有了个大致印象。

雪境可以当成一种领域，在这个范围之内，耶拉刚德能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行为，于是人类就将之称为‘神迹’。

灰烬很重视，但并不崇拜，只要在一个次元，强弱都建立在出力之上，所谓力大飞砖，任何花里胡哨技能的根本还是力量大小。

“能重创祂的人有很多，力量不是单纯的搏杀，要论破坏力，教宗绝不逊色。”

凯尔希微微点头，并非每个神明都擅长面对面战斗，就如耶拉刚德，祂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伸出手指，千万谢拉格人也会舍生忘死。

耶拉刚德庇护着谢拉格，谢拉格也守卫着自己的‘母亲’，所以雷恩才笃定银灰的想法不违背神意。

搞了半天就找到块破石头，也不知道年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雷恩有些郁闷，干脆伸手去拿，结果刚一接触，手指便顿住。

你是谁？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他瞬间抬头四顾，确认这个房间内没有多余的灵魂之火。

你是谁？

那个声音还在不断的重复，而从霜星和凯尔希表情来看，她们并没有听到。

诡秘，无法理解，这才有点‘神明’的意思。

雷恩也不知道怎么交流，总不能让刻俄柏专门来一次，把自己撞晕以后神交吧，迟疑片刻，他像是有了主意，直接把石头拿起，然后走到床边。

少女依旧酣睡，灵魂之中带有一丝金色光芒，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雷恩早就在丽萨等人的身上见过。

他躬身掀开被子一角，在凯尔希愕然的目光中将石头放在少女掌心。

“你干什么？”

“嘘，先看看再说。”雷恩也没什么把握，仔细盯着少女的脸，见长长睫毛颤动，然后缓慢睁开。

湛蓝的双眸，宛如清澈的蓝天，雷恩见到这双眼睛，一下子松了口气。

我真特么机智。

喀兰圣女是耶拉刚德的代理人，后者遇袭，她也跟着昏迷，这件事必然有联系。

当湛蓝双眸睁开，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萦绕在房内，霜星立刻走向门口，手持短剑冰锥，堵住了那些闻讯而来的修士，寒冰在地上蔓延，那些群情激奋的人只得退后。

金牌打手根本不必命令就知道把闲杂人等挡在屋外，再回到屋内，雷恩和凯尔希站在窗前，看那个喀兰圣女推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没有什么金光四溢，也没有传说中的威压，起身的圣女反而有些懵懂和慵懒，看到窗前灰烬不停眨着眼。

“你是谁？”

同样的语调，但从少女嘴里说出少了几分空灵。

“在下灰烬，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与您见面。”雷恩行了个颔首礼，这确实很尴尬。

一间朴素的卧室，一位穿着睡衣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两个‘凡人之上’存在的见面地点。

灰烬？灰烬！

少女的反应有些慢，足足过了好几秒钟瞳孔才微微收缩。

“你是灰烬？！”

祂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正在祂们的小团体里传播，长生者们分成两派吵来吵去，就算宅在谢拉格的祂也听说过。

“看来我那些微不足道的名声也传到了您的耳朵里。”雷恩满意的点点头，要是耶拉刚德来一句‘你谁啊’，他不尴尬的能用脚抠出一室两厅来。

少女微微坐直了身体，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模样无论怎么坐也没有逼格可言，只得努力维持着严肃：

“您来谢拉格有什么事吗？”

“在下正是为您而来，至于我想做什么，您应该有所耳闻。”

耶拉刚德点点头，活了那么多年，祂的智商当然远远高于人类，一些不太久远的记忆也浮现在脑海。

自从大帝把消息传出，属于古老者的小圈子里早就吵成一团。

有重视的，有不屑的，也有漠然的，敌视的，最初灰烬只是漫漫长河中偶尔出现的自大者，耶拉刚德也就当趣事听了，这个名字再次登上舞台则是不久之前。

杀教宗，吞巫王，退皇帝，事情的严重程度一下子从人类自相残杀升级，特别是在得知灰烬能够吞噬神明之后，摸鱼如耶拉刚德也感到了不安。

“所以您来吞噬我？”少女静静说着，悄悄握住了枕头边的铃铛。

“真这样，你根本醒不过来。”雷恩摇摇头，郑重道：“恰恰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

他把刚才发生的小摩擦讲了一遍，仔细观察着耶拉刚德的反应，果然后者没有暴怒，斥责灰烬在自家地盘上撒野，祂始终平静，不时还点点头。

“哎，让他们知道世界的残酷也好，只有信仰是无法在这片大地上生存下来的。”

“你不怕过多的对外交流会削弱信仰？”

“不，我只愿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够幸福生活，如果科技能让每年冻死的人变少，能让他们守护住国土，为什么不用呢？”

雷恩仔细的打量着祂，半晌后，微微点头：“如果按神话来区分，你一定是个善神。”

所谓邪恶，并非要带来破坏和恐惧，有时候过多的掌控欲也是一种邪恶。

少女微笑着点头，算是接受了这奉承。

“人类的路总该由他们自己去走，而我们，只是保证他们有选择的机会，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善。”

“嗯，活着的人才有资格选择。”耶拉刚德点点头，与灰烬算是殊途同归。

短短一席话，祂搞懂了灰烬想要做什么，甚至没怀疑对方会欺骗自己，到了祂们这个层级，撒谎反倒显得幼稚。

“我认同你的理念，也想守护人类，但不是所有同类都这么想，祂们觉得你挑起了事端，在大家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加速末日到来。”

“我会试着说服祂们。”雷恩轻轻点头，这一派可以团结，至于其他的耶拉刚德没有明说。

漠不关心与助纣为虐，直接操刀子上就完事了。

他起身退到窗前，看向外面的密密麻麻的谢拉格人，蓦然问道：“我有三个问题想请您解答。”

“我是否夺取了恩雅的身体？是谁袭击的我？谢拉格的长生者又是谁召集而来？”耶拉刚德笑着答道。

“您真是睿智。”雷恩总算有了点‘神明’的感觉，谈起话来就是轻松。

“您说笑了。”少女起身，勾手之下，针织连衣裙、围巾、项链就像蝴蝶那般飞来，眨眼间穿戴整齐，她拿起铃铛，慢慢走向了大门。

“不过在说正题之前，还是先把人类的事了结吧。”

雷恩对有些不知所措的霜星摆摆手，后者立刻让道，而男人远远喊道：

“对谢拉格人过于重视，这就是你的负担。”

“子女永远不会成为母亲的负担。”耶拉刚德微笑道，这笑容犹如冬日暖阳，温柔而慈爱。

耶拉刚德永远都在，每当谢拉格陷入歧途，祂都会把子民拉回正道，就如几百年前那残酷的圣女血祭一样。

祂走了出去，面对门口惊愕的谢拉格人一句话没说，只是抬起手，轻轻摇了摇铃铛。

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在回荡，而阴霾的天空烟消云散，雪花也在空中溶解，温暖的阳光顷刻间洒落，像是照耀在谢拉格人愤怒而恐惧的心中。

“神迹！”

“是神迹！”

无数人单膝跪下，那刚才被灰烬击打到摇摇欲坠的信仰又重新凝聚起来，他们等待着耶拉刚德的召集，哪怕耗尽最后一滴鲜血也得让灰烬付出代价。

湛蓝的双眸没有杀意，跟不会因为被打了脸而去报复。

“我的子民，我的信众，我的朋友。”祂以恩雅之身开口，但声音却来自四面八方。

“请不要怪罪灰烬，祂是应我的邀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