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莫崽有大帝之资 第436节

手脚被紧紧地捆绑，背紧贴在木架上，脚踩着薪柴。

过于荒诞的场面，让黑贞德一瞬间产生了自己其实是在梦里的错觉。

直到从手腕上传达而来的痛楚，才让她这个直到昨天为止还以为自己只是普通女高中生的少女认识到了，此时此刻的一切都是现实。

伴随着仪式开始的欢呼声，为首的一个人开始宣读她的罪状。

黑贞德渐渐听明白了那些难懂的话语。

将自己绑架到这里的这些人，来自欧洲的一个反对英灵的激进团体。

英灵是恶魔的附身。

英灵是对神的亵渎。

自己的姐姐贞德是妖言惑众的魔女。

似乎，身为贞德妹妹的她，存在本身就是异端的。

似乎，他们并不是什么异端邪教，而自己才是异端分子。

仪式淡淡地进行着，接下来，她罪恶的灵魂将会被火焰净化。

围着黑贞德的人们有的发出污言秽语的责骂，有的投去露骨厌恶的目光，有的感慨着上帝已死。

恶魔、异端、魔女、邪恶。

施行正义是不需要理由的，素未谋面的人群开始向她投掷石头和泥巴。

他们带着正确的愤怒和道德，没有任何愧疚地向被捆在木架上的少女施加憎恶与仇恨。

“……”

对于黑贞德来说，出乎意料地，她并没有感到十分恐惧。

话虽如此，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少女的心中，愤怒更甚于恐惧——

愚不可及的人们。

恐惧着和自己不同的人们。

将自己的失败归结于他者的人们。

轻而易举地将道德当做武器的人们。

勇敢地向比自己弱小者施加暴力的人们。

以及——

理所当然地诉说着正义的人们。

“——哈。”

黑贞德垂下头，吐出叹息。

“等下，魔女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仪式的主持人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在察觉到黑贞德嘴唇抖动后，他示意众人安静。

脚步缓慢地走到行刑台的跟前，他问道。

“嚯……魔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

大概是想要得到忏悔之类的答复吧，仪式主持人收敛起了一直的虚伪表情，对黑贞德投去慈祥而耐心的温和微笑。

对此，黑贞德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了嘲笑。

“——吵死了，快点动手。”

“——！！！”

那个男人被她冰冷的目光吓得跌跌撞撞地后退半步，开始喝令众人点火。

“主啊，请原谅这个无知少女的罪恶吧。”

于是，火苗从黑贞德脚下的薪柴上升起。

热度与痛楚降临在了无辜少女的肌肤上。

象牙色的肌肤在火焰的烤炙下如糖果般溶解。

美丽绚烂的金发在触碰到火的瞬间便化作了灰烬。

踩踏在火焰上的双脚渐渐地失去了形体；水润的下唇也被牙齿咬得粉碎。

在这群人当中应该也是有着魔术师之类的人物吧，为了不让魔女能够轻易地死去，他们对黑贞德使用了一些存续生命魔术。

明明是如此的剧痛却没能够昏厥，明明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样子却依然无法死去。

然而，少女没有一丝的恐惧与委屈，自然也不存在绝望。

黑贞德的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愤怒。

愤怒着宽容天真美好的世界。

愤怒着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类。

感情因肌肤传达而来的剧痛而崩溃。

精神因失去人类形体与尊严而奔溃。

理性因内心无穷无尽的愤怒而崩溃。

在被高温扭曲了的视界之中，黑贞德眺望着谩骂自己的人群。

过去的人格在火焰中宣告结束。

火焰化作了憎恶。

愤怒呼喊着憎恶。

超越绝望和恐惧，沐浴在红莲之中的少女终于拥有了憎恶，只要活着就不会停止的憎恶。

在这世上，绝不存在能够回应黑贞德那份漆黑憎恶的东西。

世界[盖亚]不会。

人类[阿赖耶]不会。

曾经回应了姐姐贞德的……名为上帝的大人物，亦不会回应自己。

然而，少女却切实地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我会满足你的憎恶，黑贞德。」

那个声音如此说着。

「你是什么东西？」

黑贞德用早已经不存在的发声器官反问道。

——「魔法……奇迹……也可以称呼我为万能的许愿机[圣杯]。」

「……这么做，你的目的是什么？」

——「做这种事情需要目的吗？」

那个声音好像很困惑似的说道。

「难道救世主大人对每个快要死的人都会出手相救吗？那样的话世界秩序早就奔溃了吧。」

——「这种时候还在考虑世界秩序的问题吗？真有你的风格呢，黑贞德。算了，这份与外表不相符的朴素也是你的可爱之处……吗。」

「说的好像你很懂我的样子，快滚。」

黑贞德不耐烦地驱赶着那个声音。

——「唔……说的也是呢，如果我不说清楚的话，你是不会相信我的吧。」

——「我是只图自利的许愿机。我是不会管不认识的人的死活的，所以我选择了你……」

「那么你就滚吧。我不认识你，也不需要你的救赎。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哈啊……还是那么让人伤脑筋呢。」

——「嗯，我知道了。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

——「我爱你，黑贞德——和未来的我结婚，然后给我生一个橄榄球队的孩子吧！！！」

“………………”

不存在的眼皮抽搐。

“哈。”

粉碎了的嘴角颤抖。

“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萎缩了的小小身体中，不可思议地发出了仿佛能使空间震动的狂笑。

与那高笑相呼应的，黑贞德的身体顷刻间发生了激烈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