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类种，打你！ 第192节
“你的弟子……还真是够麻烦的！”
林白摊了摊手，轻松一笑。
“只有爱钻牛角尖这一点稍显得麻烦而已。”
利库仿佛遇到一些困难的事一样苦恼的挠了挠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该怎么说呢？这个问题，我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在我担任聚落的首领时，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捕食的其他种族，不得不做出舍弃某些人的决定，并将那全部都算成是自己的责任。”
金丝雀双手合十，歉意的说道：“抱歉，让你想起痛苦的往事了。”
说实在的，仅凭从师傅大人那里听到的信息，金丝雀无法理解，能够在将牺牲习以为常的年代里，为何会出现将牺牲看作是自己责任的人？那本应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面。
——也即是异常。
就如同，金丝雀并不清楚，为何在西区的封闭世界中，人类毫无自我的世界中，自己会出现一样。
但这不妨碍金丝雀去理解，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利库摆了摆手，轻松的笑了笑。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虽然现在想起来也有着些许罪恶感，但——那一切都化为了现在和平的基石吧？”
金丝雀歪了歪头，疑惑的问道：“你说——看到曾经的自己，那现在呢？”
如果说，曾经将一切的牺牲都看作是自己的责任，那现在是什么样呢？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世界啊。”
利库握起了休比的手，相视一笑。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或者该说一切都变化了呢？如果说，在遇到休比之前，我是因为背负着其他人的牺牲而不得不前行着，哪么遇到休比之后——我是以自己的意志在前进着的。”
一切都没有变化，自己依然是一个不希望任何人牺牲的游戏玩家，依然是想要创造一个不会出现任何牺牲的游戏世界，但是——那已经不是痛苦、伤心、难过、绝望的事了。
出于自己的想法，以自身的意志，改变着这个世界，所以在这个世界创造了那样的法则。
会有多少其他种族怨恨自己？会有多少其他生命诅咒自己？那肯定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多吧！
但是，将这一切背负起来，向自己的目标前进——所谓改变世界，就是这么回事。
以玩笑的手段，将世界化为棋盘，践踏了几乎所有人认知理解参与的规则，将世界的法则改变。
并且打算，以强迫、连累他人、不由分说的方法，将一切全部卷入。
用最恶质、恶劣、如同小孩子般的方法，将这棋盘上的所有人——逼迫着不得不改变的地步。
这一定会践踏到他人的理想。
这一定会践踏到他人的人生。
若是以人类种，以战争受害者的身份，向战争发起者进行报复——那是最正当最合理的请求。
但自己并非如此。
在将星杯握在手里，并且未使用星杯的力量对其他种族进行报复的时候，利库就舍弃了正当报复的权利。
没有任何为自己行为所粉饰的理由，这只是一个宛若小孩子般的‘player’对于世界进行涂鸦的天真行为而已。
没有缘由，不和道理——简单粗暴的干涉所有人的人生。
“将这个世界，化为现在的规则，嗯……”
利库沉思了一下，继而说道。
“可能和曾经的战争时期没什么不同吧？都不过是弱肉强食而已——只是这次，依靠着星杯的我比较强而已，所以，只好请他们遵循我定下的规则了。”
不打算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粉饰，利库直白的说道。
利库拉起休比的手，站到了窗台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一切。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担心失去性命，能够娶一个喜欢的老婆，生下两三个孩子，在孩子的哭闹声中死去的人生，幸福吗？
以人类的准则而言，当然是幸福的。
但以其他种族——比如说天翼种呢？以杀戮为生存意义的她们，无法使用暴力的现在和地狱没什么两样吧？
将头抬起，利库看向了天边飞翔的天翼种，露出了欣慰而恶劣的笑容。
曾经，只是无规则狩猎的天翼种，最初是因为某些目的，不得不向人类中的国王发起了挑战——然后败北。
在那之后，过了一年有余，号称‘不会变化’的天翼种，不也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吗？
因为输了，输给了区区猴子，所以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甘心，进而想着能够取胜的办法——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
利库总结道。
“没有什么凭什么，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只有一个理由——因为我做得到。”
他看着艾尔奇亚中的场景，看着人类种的国家，也是看着这片和平的世界，眼中露出了几分追忆和自豪。
金丝雀微微沉默，叹息了一声。
这是践踏其他人的想法，只是单纯以自己个人的想法对世界进行涂鸦行为，是将世界化为自身理想中状态的物语。
这一切，若是排除了创造这个规则的本人留下了给所有种族思考的富余外，和反乌托邦魔王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但——
想要否定，却不知从何说起。
能说的当然有很多，以金丝雀所听到的十六种族情报的话。
无法伤害别人就将面临灭亡的吸血种。
将杀戮当成人生意义的天翼种。
都是这规则下的受害者。
但她耸拉着脑袋，微微摇了摇头，有些灰心的说道。
“师父，按照最初说的那样，我先出去转转，顺便招揽些人才。”
得到同意的许可后，金丝雀没精打采的走了出去。
金丝雀想否定的，只是让别人按照自己意志所改变的集权，但——
见识过反乌托邦，见识过反乌托邦战场的场景，金丝雀真心觉得，这样没有牺牲的世界或许也不错。
到底是怎么样呢？
金丝雀有些迷茫。
——就让我在观察下好了。
金丝雀心里定下了主意。
……
“小姑娘一个人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目送着金丝雀的背影，利库小声的问道。
林白瞟了他一眼，安心的喝了口红茶。
“出事？玩游戏的话，你要不要试试比比看？”
被箱庭无数神群教导过，且熟知恩赐游戏的规则金丝雀，单纯玩游戏的话，怎么想也不可能输。
利库嘴巴微张，惊讶的说道：“……那还真想试试看。”
“话说回来，这个小姑娘，问这些来干什么？”
林白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大环境的影响喽。”
林白想起了十六夜对自己的警惕。
在箱庭的世界观里，总有着那些命中注定的英雄——金丝雀也好，逆回十六夜也好，都是如此。
那怕他们都出于自身的意志在行事，但却都不自觉的背负起了使命了责任，被其他人所期望着。
而，既然被称为命中注定的英雄，他们的本质就注定了他们不会辜负其他人的期待。
因为自身的意志，所以向前？因为自身的使命，所以向前？
对于他们来说，两者大多时候都是一回事。
而与英雄相对应的是。
也有着哪怕被所有人否定，也要按照自身想法去做的事！
“背负着所有人期望的救世之光，和与一切为敌的人类之恶，这两者，本应该是对立的才对吧？”
“但——那样是跨越不了试炼的，不突破世界尽头，不突破现有人类史的极限，是没办法跨越最终试炼的。”
因为，虽然明面上相对，但实际上英雄和试炼是等同的吧？
“而想要突破极限，那种模棱两可的决心可不行——其他人的期望？非得是舍弃那一切，单单凭借自身的‘我想’的意志才行的。”
都是遵循着自己的心意，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只是双方站的位置走过的路不同，一者的道路是背负着世界，另一者的道路是否定世界罢了。
正因为看不清这点，无法理解与自己本质相同的某种东西，他们才会问出‘为什么’——林白倒是想反过来问。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将世界按照自己所想的改变，有错吗？或许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