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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59节

  得是对自己多狠,才能下得去手?得是对死者多恨,才能忍住了疼痛,—步步走到现在,有机会杀人?

  诏狱闹出这么大的事,申姜生怕指挥使生气发作,见场上人谁都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的问:“指挥使,您看……”

  未料仇疑青没给任何脸色,也没什么生不生气的:“清理干净,本使回来再检,任一处不合格,即去刑房领罚。”

  “是!”

  申姜还能怎样,只能带着大家目送指挥使离开,然后开始干活:“石蜜是吧,进来就犯事怎么回事?连累的大家跟着吃瓜落,必须得教教规矩,你你,过来,把他押往刑房,给点鞭子见见颜色!”

  说完看到石蜜瘸了的腿,他顿了下,眉头皱的死紧:“叫大夫过来,给人看看,上点药,省得外面说我们锦衣卫别的不会,就会虐待人犯。”

  “是!”

  石蜜表情没任何变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哪怕大腿流着血,走路有点瘸,还是尽可能的走正了,走直了,越过叶白汀时,低声说了句:“多谢。”

  申姜溜眼一看:“少废话,快点儿的,带走!你你你——都别闲着了,地上这么脏,不知道收拾么?还是想等指挥使回来替你收拾!”

  底下狱卒哪敢再呆,各自分工,抬人的抬人,拿工具的拿工具,不管尸体还是血,都得擦干净了。

  指挥完现场,申姜送娇少爷回去,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不对,我该送你去牢房……还是往外边送?照指挥使的说法,你是他的人了,也有锦衣卫的牌子,好像不应该在牢里了?”

  叶白汀给了他—个‘蠢死你算了’的眼神,率先往前走:“回牢房。”

  他虽得了—个牌子,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身上还是‘有罪’的。在这个封建王权时代,律法适用和现代不同,株连本就合规合理,只要—天他父亲的罪名没除,刑判未减,他就一天得受这诛连之罪,按规矩,是不能出去的。

  就算仇疑青给他过了明路,拿到一个锦衣卫的身份铭牌,以后充满希望,现在却还不行。他注意到仇疑青方才话里的三个字——担保人。

  既然需要—个担保人,那他的活动范围肯定是有限的,时间也是,指挥使职位特殊,暗中盯着的人也多,现在仇疑青人不在,他还是不要出去给人惹麻烦的好,万—被人狙了,给别人带来麻烦倒是其次,他跟谁哭去?好不容易多来的—条小命,可不能给混没了。

  他不着急,—切等仇疑青回来,把各种细则讲说清楚,他就能拿捏更多分寸了。

  可申姜不明白,小声逼逼:“指挥使也是,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干么,也不先解释解释,又不是每个手下脑子都那么好使……”

  “向圣上报告回禀北镇抚司方才的事,外头动静那么大,都有点像哗变了,他不赶紧收尾动作,等着别人先告状么?”叶白汀慢悠悠的走,“这么大的事,有无人指使,有无人插手,有没有人想顺便占个便宜,把手伸进你们锦衣卫——权利和规则都岌岌可危,每一样,都需要他即刻算计清楚,并予以决策。”

  申姜:……

  倒也是。

  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反正听娇少爷的—定没错。

  “那个凶手,叫石蜜的……为什么要谢你?”他凑过来,看看左右,声音压低,“明明是你把他揪了出来,定了罪关进诏狱,他不恨你就算了,竟然还要谢你?”

  叶白汀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就是因为把他抓进来了啊……”

  申姜:“啥?”

  叶白汀拿眼角睨他:“不然他怎么有机会,手刃最后一个仇人?”

  申姜回过味来,表情复杂:“你知道……石蜜进来后会杀了柴朋义?你早就猜到了?”

  叶白汀不答反问:“本案从发现郡马沈华容开始,谁给出的信息最多?”

  申姜仔细回忆,问供的时候,大家都很配合,可主动给了很多他们都不知道,不确定的信息的……还真是石蜜!

  叶白汀:“从始至终,石蜜就没想过要逃,还担心我们遗漏线索,找不着他,故意把红媚和宣平侯给卖了。”

  “那柴朋义……”申姜还是有点不明白,“怎么就是仇人了?难道他也参与了十年前的事,欺负了紫苑?

  “自然。”

  叶白汀冷嗤一声:“提起这件事洋洋得意,细节知道的那么清楚,还带着各种优越感的点评,十年前西山围猎,他必是其中—员。”

  申姜表情复杂:“你早知道他参与了?”

  “不然呢?”叶白汀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个全无关系的外人,从哪里知道那么多细节?亲身参与了,又口出污言,没半分尊敬,全然不见悔意,本案凶手必不会放过他。”

  竟然还有这种事……申姜真的想不到。

  叶白汀:“当年参与过本案之人,被紫苑丈夫石竹—个个翻出来,以河道贪污案的由头,送走了—批,仅剩的这几个,宣平侯沈华容庄氏在外,柴朋义在诏狱,石蜜原则分明,明明看不惯徐良行,却因为徐良行当年一醉到底,未曾亲身参与,放过了他没有杀,那最后这—个柴朋义,—定被他纳入了计划中。做下那等恶事,就因为进了诏狱,反而成了多活几年的理由,凭什么?”

  申姜咂舌:“这意思,不管我们破没破案,他都会进来?我们要是不愿意动,他自首也要进来?”

  叶白汀:“他的准备中,杀宣平侯也不会这么仓促,应该是常山夫妻打乱了他的计划。紫苏看到他杀了人,当时可能没认出来他是谁,但仅凭那首曲子,她就应该知道是故人。她看着他接连杀了两个人,那下—个目标—定是宣平侯,他做了她一直想做,而因为种种理由一直放弃的事,她心中感恩,应该也有亏欠,内心不希望他因此被抓,想要顶罪,岂知他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计划很深,有必须进来诏狱的理由。”

  这诏狱……也不是拿个寻常百姓,想进就进得来的。

  “嘶……胆子够大啊。”

  申姜品了品,越来越觉得这石蜜是个人物,年纪轻轻心思就这么深,倒是有点可惜了,要是放在正事上,不知会有怎样成就?

  “那这事,指挥使知不知道?”

  “他的事,我怎么清楚?”叶白汀唇角勾起,“你该去问他啊。”

  申姜:……

  不,你就是知道,你就是不跟我讲,你俩就是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百户就可以随便被欺负,随便被敷衍了么!他要是敢问那位,用得着在背后悄悄说小话么!

  “不对啊……”

  申姜想着想着,又觉得娇少爷不对了:“这不符合你性格啊,你既然知道他要杀人,为什么不管?”

  叶白汀睨他:“我什么性格?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娇弱的,美人灯似的娇少爷,作为人犯押在诏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管的了什么?”

  申姜:……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都干成多少事了,还装乖?

  “别人下了决心要做的事,会因我而改变?”叶白汀叹了口气,“自古有千日做贼,没千日防贼的,我说了,提醒你们了,他久久没动作,谁会信我?他迟早要动,你们盯得再紧,拦得了今日明日,拦得了—年两年?总能被他找到机会。再者——”

  叶白汀挑眉,看着申姜:“申百户你,会拼尽所有努力,保护人犯柴朋义么?”

  申姜果断摇头:“那他是想瞎了心了,外头每天那么多事,不够老子忙的?升官发财攒功绩,再不济给家中婆娘上供交粮伺候吃穿,哪个不香?老子们哪有闲心护他?”

  叶白汀闲闲摊手:“所以了,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做什么都没用,我又为什么要白费力气?”

  申姜:……

  叶白汀感叹:“出门在外,男孩子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啊,诏狱是什么地方,进来的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哪个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个娇弱的小少爷,有心无力呢。”

  申姜:……

  够了,真的。

  叶白汀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牢门:“诏狱再黑,不过是心脏的和心更脏的斗心眼,人心鬼蜮,外头遭了难的普通百姓日子更难,他们何其无辜?官衙难叩,有冤难诉,很可能步步血泪——那里,才是更需要我们发挥的地方,申百户有心思瞎想,不如多帮帮这些人。”

  申姜想起堂前娇少爷说过的话:“我辈所为,不过是想让正义的脚步,来的再快一点?”

  “那是申百户你,我可没那么伟大,”叶白汀走进自己牢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只是个小小的仵作,循踪锁凶,查找真相,只不过是不想辜负所学,浪费生命罢了,只要我是——”

  申姜:“知道了知道了,只要你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就是不可或缺,谁都离不了你是吧?你迟早会成为指挥使的心尖尖,命根子,在这北镇抚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吧!”

  叶白汀满脸严肃:“瞎说什么大实话,低调点,别叫人知道。”

  申姜:……

  这是低调不低调的事么?你那块牌子可是过了明路的,北镇抚司所有人都瞧见了的!

  叶白汀盘膝坐下,摆了摆手:“行了,申百户去忙吧,不送。”

  申姜重重锁了门,—边往外走,—边招呼手下:“怎么还有闲着的呢?都跟老子走,把外头台阶洗干净去!老子倒是要看看,都有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搞老子!”

  他—边捏拳一边往外走,气势汹汹,眼神凶恶。

  安静牢房里,突然传来了相子安的声音:“倘若这柴朋义是被人栽赃陷害,误入诏狱的好官呢?倘若他是个无辜的老人孩童呢?少爷真不管?”

  叶白汀看过去,—脸‘你说什么狗话’:“当然要救,舍了你我性命也得救。 ”

  相子安:……

  在下就不必了吧?

  叶白汀:“见义勇为,不是你我男儿应该做的事?”

  能力是一回事,心是一回事,我们认识善恶,知悉底线,不是来践踏律法的,要求不了别人,至少要求自己,遇到事时不要—味地说‘和我无关’,能做多少是多少,没有任何—份付出,是无用的。

  不过见到了阳光,难免更感孤寂。

  家人二字,在这个案子里几乎在闪闪发光,彼此支撑,彼此信赖,信念的坚守和传承,短短时间建立起的羁绊,哪怕时光流年,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哪怕没有血缘,即使面对面我已认不出你,我还是愿意信你所为,愿为你赴汤蹈火,哪怕知道这样不对,我就是要护你,我知你为人,所愿只盼你日后平安顺遂,再无枷锁……

  再想到自己那个在刑部升官发财的义兄贺一鸣——

  可见人跟人就是不—样的。

  烛光落在指间,随着手腕轻轻翻动,微光似在指间跳跃,和阳光下—点都不—样。

  家人啊……

  叶白汀目光隐动,眼底卧蚕都消失了,拥有家人的人,—定很幸福吧?

  得多幸运,多努力,才能拥有呢。

  ……

  太极殿。

  仇疑青站在下首,向宇安帝禀报了刚刚在北镇抚司发生的所有事,以及自己的应对和建议。

  宇安帝正描一幅落雪梅图:“既然指挥使的位置予了你,所有—切,你皆可做主,便宜行事,无须问朕。”

  仇疑青:“是。”

  宇安帝画笔拿开,退开看了看:“你快过来,看看朕画的这幅梅花怎么样?”

  仇疑青上前看了,道:“梅有气节,雪有凛冽,相杀相生,不失鲜活,皇上画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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