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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 第402节

  是要安静富足,还是要抄家灭门?

  尤太贵妃能从后宫厮杀出来,及至今日,哪怕先帝已逝,还能稳稳的戳在后宫,一步不挪,就能知道她的本事了。

  兰家人未必没有更大的贪心,可对手是尤太贵妃,她必然会恩威并施,杀鸡儆猴……治一个小小的兰家,将所有风险掌控在一定范围内,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还是那个问题,这具婴孩尸骨,小小一团,明显就是未足月或才降生的孩子,谁生的?如果是尤太贵妃自己生的,的确没理由和兰露埋在一起,难道……

  叶白汀想,尤太贵妃那么聪明,胆子那么大,想要借‘有孕’固宠,为了保证孩子顺利出生,会不会除了一个‘幌子’外,还藏起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真正有孕,能帮她做这个局的人。

  只不过当时仍然出了意外,计划才不如预期……

  这个人是谁呢?

  他突然想起韩宁侯夫人单氏,仇疑青曾提过,这个时间段,她也滑过胎……

  可不管韩宁侯府,还是单氏本人,都更亲近太皇太后,关系来往都在那边,与尤太贵妃立场敌对,怎么可能帮她呢?

  叶白汀微微阖眸,脑海里无数画面滑过,一样一样,全是案件相关线索,不语很久。

  最后,才低下头,看婴孩尸骨。

  骨骼很小,甚至发育不全,或遗漏了很多,看不出明显死因,只能根据身长判断他真的很小,是个男孩子,骨节本身状况无损,一定不是死于明显外伤……

  他一边仔细验看,一边在尸检格目上认真记录,直到所有工作结束,才小心将骨节摆好:“好了,送回去埋好吧。”

  秦艽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腕:“行,给我两刻钟。”

  这回非常顺利,大约也是夜太深了,巡夜人鼾声震天,别说巡视,醒都不带醒的。

  秦艽将人骨放回到棺材里,整理齐整,覆上尸布,盖了棺,钉了钉,重新放回墓坑,将挖出来的土埋上……他活儿做的到位,当时起坟时,外面一层浮土专门刨在了一边,这回再铺回去,坟的颜色没什么差别,像从未动过一样。

  再回到马车时,叶白汀正坐在车辕等他。

  大约不耐烦马车里的热意,少爷靠着车门,一条腿屈起搭肘,一条腿垂下轻晃,整个人蒙在车顶灯笼的微光里,如珠玉生辉,漫漫夜色也掩不住他的出尘。

  秦艽大步走过去:“少爷,也让我跟了你吧。”

  叶白汀正在想案子,反应慢了一拍:“嗯?”

  “此前我就说过,做锦衣卫的人,感觉很不错,自由又爽快,我这点本事是家传手艺,又不想丢开手,将来寻个徒弟就是,大盗的买卖,我洗手不干了,以后司里要是有活儿,尽管叫我……”

  秦艽说完,就觉得不够干脆:“你连姓相的小白脸都要,我不比他用处多?”

  “好啊,”叶白汀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来赶车。”

  秦艽瞪大眼睛:“我这么大本事,接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赶车?让我赶车?”

  叶白汀手撑在下巴上:“所以,你赶不赶。”

  “……赶。”

  秦艽别别扭扭的拿起马鞭,坐在车辕另一侧,开始赶车,没想到没过多久,发现连这个都干不了了,因为这种活都有人跟他抢!

  指挥使来了,不但抢了他的活儿,还把他扔到了车后,叫他走路回去。

  ……操!

  指挥使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诏狱囚犯啊!你不怕我跑么!哪怕让我去车里坐着呢!你要押解我的啊!

  叶白汀看到仇疑青很惊喜,尤其是看到他带过来的小吃,眼睛亮亮的接过来:“你怎么来了!”

  “接你。”

  马车再次启动,车轮滚滚,马蹄声声。

  “查的怎么样了?”仇疑青问。

  “宫女兰露没生过孩子,但棺材里有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叶白汀简单把结论说了说,仇疑青沉吟片刻,道:“单氏这边没问题,她当年的确在同一时间段小产,但那个孩子痕迹可查,就在韩宁侯祖坟里。”

  “你挖了?”

  “已命人确认。”

  那就是没有多出来的孩子……三皇子从哪儿蹦出来的?

  叶白汀凝眉:“难道我们猜错了,本案与三皇子身世无关?”

  “不可能,”仇疑青话音笃定,“这么多线索指向,动机引领,环境错综复杂,只能和他有关。”

  可为什么没找到更多东西呢……

  叶白汀有些走神,果然宫里的事,是不好查,此事当年一定另有隐情。

  突然辰角一暖,是仇疑青过来,替他抹去了唇角的点心渣。

  叶白汀没反应过来,有点傻乎乎地,看了看手里点心:“你也想吃?”

  仇疑青眼神微深。

  “本来没想,可你一说,我有些馋了。”

  叶白汀看着这个眼神,心中警铃大作:“你别——”

  已经来不及。

  仇疑青将从他唇角拿下的点心渣放进了自己嘴里,盯着他的唇……

  “味道不错,很甜。”

  叶白汀:……

  你能不能醒一醒!你可是北镇抚司指挥使,到底在干什么啊!

  夏风来,人心怦,脸颊热,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

第263章 三皇子的搅局手段

  青州。

  内城夜里最繁华的街道,青楼楚馆林立之地,被众多浅青纱红灯笼隐藏的角落,有一栋小楼,看起来似乎不起眼,开门往里,却内有乾坤。

  通透的烛光,满屋的金饰,地板上散落着金珠,屋角是鎏金的三足兽鼎,往里有沁着水珠的鎏金冰鉴,床边小几上放着金玉酒壶,连垫桌布用金线,勾绣出了团花锦绣。

  有夏风过窗,浅纱舞动,香鼎上白雾摇晃,曼妙妖娆,满室生香。

  年轻男子俯趴在床榻之上,背部赤裸,涂了层浅浅药油,眼睛微阖,似睡非睡,随身后美人轻轻按揉,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喟叹。

  良久,美人在旁边的水盆里净手,拿出帕子轻轻擦拭过男人的背,柔声道:“……三公子,可以了。”

  男人哼哼了一声,才以微哑的嗓音问:“几时了?”

  美人看了眼窗外滴漏:“亥时了。”

  “我问你今日几何。”

  美人颤了下,声音更轻:“明日便是八月初一,马上就中秋了。”

  “竟要两个月了呢……”

  男人撑着手,缓缓坐起来。

  美人赶紧下床:“三公子的伤已经痊愈,只要日后精心保养,必不会留下病根……”

  “不错,”男人伸手到后背摸了摸,唇角咧开,眸底荡出一片幽暗,“又可以好好玩了。”

  美人取了外裳,想给男人披上,不想被拽住手腕,拉上了榻。

  “三公子别……”

  “怕了?”男人勾着她的下巴,眼底调侃,似悠闲的野狼在戏耍跑到爪子底的耗子,“害怕,还敢勾引我?”

  “人,人家哪有……”

  ‘人家’这种自称都出来了,还面带娇怯,欲说还休,怎么不是勾引?

  男人一笑,就将人压到榻上……

  “笃笃笃——”

  偏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男人没想理,继续和女人狎昵,奈何门外之人不屈不挠,他不理就继续敲,还不理就再敲,一副不开门就敲到死的架势。

  “烦死了!”

  男人闭了闭眼,将身上的女人踹下去,“滚出去!”

  女人哪敢再留,惊出一脸泪,胡乱拢了拢身上衣裳,压着领口就跑了出去。

  进来的是江汲洪。

  三皇子见是他,阴沉的脸色才好一点,还能笑出来,问他:“江大人的伤如何了?”

  “既已叛逃,不在朝中,也不必再叫什么大人不大人了,”江汲洪眉梢带冷,面色不怎么好看地滑过窗外,女子身影正在迅速离开,“三皇子手上大事紧要,身体安康也很重要,心血,还是莫要在他人身上浪费的好。”

  三皇子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盘腿坐在榻上:“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哪值得你生这么大气,瞧着不顺眼,杀了不就是了?”

  江汲洪拿走他手里的酒杯,放回桌上:“人才难得,杀一个,便少一个。”

  三皇子也没介意他的无礼,酒也不要了,懒懒散散的往榻边一靠,似笑非笑:“这女人算什么人才,除了床上那点伺候人的手段,还会什么?蠢人一个,还不如燕柔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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