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213节
叶白汀冲的比较急,这一拉一个趔趄,好悬摔在这:“你干什么!”
仇疑青当然不可能让他摔,直接把人捞在臂弯:“曾三娘死了。”
“死了也是青鸟的……”叶白汀拍了下脑门,“对啊,死无对证了。”
仇疑青:“可去搜她的家。”
叶白汀挑眉:“你亲自去?”
仇疑青也挑眉:“你不是害羞?”
言下之意,正好给你个平复的时间。
叶白汀当即就反对:“我才不害——”
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仇疑青:“嗯?”
叶白汀直觉这眼神有些不对,吞了接下来的话:“……我害羞。”
“乖一点,”仇疑青按了下叶白汀的头,“我走了。”
叶白汀目送仇疑青背影离开,红着耳根,回了自己的暖阁。
脚步从慢慢腾腾,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关门时‘砰’的一声,发出老大声响。
他后背贴着门板,双手攥拳,这狗男人看着不声不响,其实好会啊……刚刚那是什么眼神!那么露骨,那么野,是想吃了他吗!
……
仇疑青亲自带了组锦衣卫出去,搜查工作进展的很顺利。
早在怀疑曾三娘和孙志行的时候,他就派人将这两个人都监视了起来,寻找线索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一个,就是提防案子破解,有同伙来帮教唆者收拾残局,销毁东西,那只要别人出现,他就能顺手摁住,何乐而不为?
他的确搜了曾三娘的屋子,但并不是立刻,先在外头布置好人手,叫人把曾三娘已死的消息透出去,等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果不其然,有个年轻男人摸了过来,拿着火石和桐油,想要烧了曾三娘的院子。
仇疑青立刻下令动手,把人全须全尾的抓住,卸了下巴,押回北镇抚司,然后才开始慢慢搜查曾三娘的院子。
曾三娘住处看起来很普通,与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如同她这些年的生活一样,看起来很正常,如果不是案件发生,这样的房间,没有人会觉得可疑。
锦衣卫里里外外翻捡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暗格有,带锁的匣子有,曾三娘藏起来的东西不算少,可大多都是银钱之物,跟案子没什么关联,更别说青鸟。
可仇疑青是谁?能年纪轻轻,走到锦衣卫指挥室的位置,凭得当然不只是一身好功夫,勇往直前的犀利杀气,还有更多对事件的敏锐和洞察,以及丰富的知识储备,锦衣卫根本不知道他怎么找的,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已经翻了个东西出来——
一团揉得很皱,看起来像是被主人忘掉,自己都不知道扔在哪里的帕子,过往年深日久,从没被翻出来过。
展开看,发现这张帕子尺寸略小,比寻常女人用的帕子精致很多,是有点深的蓝色,这么久了颜色都没怎么掉,可见材质做工都很不错,正中间用金线绣了朵不知名的花,华丽绽放,一角压绣有一条盘起来的小蛇,蛇身用的是蓝中带紫的绣线,只比帕子的蓝稍稍深一些,不仔细看许会漏过。
而他们现在正在寻找的这个组织,叫蓝魅,组织的标记,就是盘起的,蓝色的蛇。
仇疑青让锦衣卫小队继续保持隐藏,暗中警戒,以备组织同伙再过来寻,自己则拿着那方帕子,回了北镇抚司。
叶白汀正在房间里看书,见到他表情,就知道有收获:“找到了?”
“嗯。”仇疑青颌首,把那方帕子放在了桌子上。
叶白汀扣下手上的书,拿起帕子看了看,直接哇了一声:“你好厉害!看这样子就知道藏得很巧妙,你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仇疑青一脸‘这点小事不值一提’的矜持,坐到小仵作身边:“瓦剌没几个脑子好使的,能想到这种方法,已是极限。”
“那也是指挥使厉害!文韬武略,天下无双,目光如炬,俊如天神,对付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看一眼的事!”
“……嗯。”
“那咱们快点去吧!”
叶白汀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仇疑青拉住了手腕:“去哪?”
“诏狱牢房,会那个青鸟啊!”
叶白汀说完话才发现仇疑青眼神不对,这男人直直看着他,眼神很深,握着他手腕的动作很紧,大拇指也不老实,在他腕间皮肤轻轻摩挲。
怎么就……
他迅速回想,猜测大概是刚才那几句彩虹屁的锅,夸人……这年头也算勾引了?这狗男人竟然吃这套?
指挥使可不是一般的官,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句恭维奉承,竟然还没腻吗!
仇疑青指腹揉过小仵作腕间细滑皮肤,盯着小仵作的唇,声音有些低哑:“先等等。”
“等……什么?”叶白汀突然心跳有些快。
“先吃饭。”
“吃……饭?”叶白汀眼神有些迷茫,“你肚子饿了?”
仇疑青眼神就更深了:“你以为呢?”
叶白汀:……
当然是以为你又在说骚话!这种闷着骚,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瞎嗨的性子能不能改改?很让人反应不来啊!
叶白汀控制着表情,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来:“就是一时没想到,我们在这方面也挺心有灵犀的,我也饿了,先叫东西吃吧。”
“你也饿了啊……”仇疑青眼底情绪很有些东西,声音里也带着笑。
叶白汀瞪了他一眼,说话就说话,别盯着别人的嘴唇说,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饭菜上的很快,那一点点暧昧气氛也随之慢慢消散,二人都知道正事要紧,接下来谁都没骚,吃完饭就一起去了诏狱。
还是那个审讯房,还是那张桌子,那个上下绑好了锁链镣铐的人。
青鸟的状态不怎么好,眼底青黑,满脸疲惫,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整个人身上有一种颓废的气质,看起来不大精神。
脸不精神,不妨碍他嘴精神,看着来人,还能调笑出声:“哟,指挥使舍得来看我了?”
仇疑青也挺气人:“不错,还没死。”
青鸟脸立刻阴了:“指挥使好厉害的待客之道啊,除了食水,其它东西一律不给,我叫人的时候,没有人理,我要休息的时候,什么吵闹声都来了,外头走路的声音,犯人的哭嚎,鞭刑板刑的清脆,连耗子都会叫!白日笔墨纸砚不给,夜间灯烛不加,想要个轻松随意的话本子,也没人搭理我,没有人和我说话,不准出牢门半步——”
可见这样的牢狱生活有多惨淡,连青鸟这样的人物都受不了了,喋喋不休,抱怨无度。
叶白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勾唇一笔:“不是你自己要求的,想要干净清静的房间,好好享受?我们都给了啊,还不准任何人打扰,是你自己不适应,怪得了谁?”
青鸟:……
所以竟然还是他的错了!
“行了,少废话,我们也不是闲的无聊,非要来看你。”叶白汀拉着仇疑青坐在桌子对面,“好歹能跟人说句话了,怎样,高兴坏了吧?”
青鸟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骂。
谁废话了,谁高兴了,凭什么要对你们的到来感恩戴德!你们就是故意的是吧?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故意让人生气,愤怒,好套话是么!
他脸色阴阴:“你到底来干什么?”
“来问你实践之前的承诺啊,”叶白汀手肘撑在桌子上,唇角浅浅勾起,“不是约好了,我抓到你的人,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一张帕子放在桌上,慢慢展开,略深的蓝色,上面绣着金线花朵,边角处有一枚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更蓝一些的蛇。
青鸟眼神一凛,很快恢复,看起来半点不在意似的:“你们找到这个了啊,还不错,比我想象的更能干一些,这人是谁?是男是女?”
叶白汀:“曾三娘,年二十六,京郊琉璃坊老板娘,在外化名有丹娘,含烟,小珠……”
他还没说完,青鸟就笑了:“怪不得会被你们抓住,就是个经验不丰的新人,果然这些事,还是得找老人干。”
新人……
叶白汀对这句话存疑,迅速和仇疑青交换了个眼色。
堂前问话,每个问题都很慎重,尤其关键部分,绝不止一个目的那么简单,曾三娘亲口交代,选择唐飞瀚是因为对这个类型的人太熟悉,一眼就能看穿内心,不管当时的语气还是表情,都证明了一件事——她见过太多类似的人,并熟悉训练规则,明显就是组织里那一套。
曾三娘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青鸟在故意转移焦点。
叶白汀指尖点了点桌子:“所以,你的名字?”
“甘哈。”
对方竟然直接就给了,叶白汀有些意外,反应也慢了一拍,被抓个正着。
青鸟,也就是甘哈眼睛微弯,十分愉悦:“怎么,不相信我是个有信义的人?”他还舔了舔唇,用非常暧昧,带着挑逗的眼神看了眼仇疑青,“没办法,谁让你把指挥使送来了呢?”
“我对这样的男人,就是没办法……怎么样指挥使,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您适当给点甜头,不为过吧? ”
他在‘甜头’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话语油滑又粘腻,听的人十分不适。
仇疑青看了眼叶白汀,轻轻按着他后脑,转了个方向,下一瞬——
“咔——”
他干脆利落的伸手,卸了甘哈的胳膊。
“嗷——”
用时非常短,动作相当迅速,叶白汀一个回头的时间,对面的人捂着胳膊惨叫出声,仇疑青已经完事,重新坐回了他身边。
这样的发展……他真是万万没想到。
甘哈抱着胳膊,眼神怨毒:“你敢这么对我……不怕竹篮打水,我什么都不说了么!”
仇疑青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扔了,好像碰过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又恶心:“脱臼而已,死不了。”
死是死不了,对武功高强的人来说甚至算不上事,随手自己就能给自己掰正了,可甘哈不会武功,不懂医术,这种疼就很痛苦了。
仇疑青视线淡淡:“北镇抚司大夫不多,公务繁忙,你最好珍惜机会。”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威胁,不说,就不给你治,你要扛得住,可以永远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