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万人嫌 第315节
白天对着他疾言厉色,满眼痛心的男人,这会却是戴上了一张温和微笑的脸。他坐在薛慈对面的软椅上,双手合十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喊我吴教授。”
薛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吴竭倒也不在意:“我这次来,只是给你多一个选择。”
“死亡,还是活下去?”
“活下去?”薛慈这会倒是想明白了,他冷笑道,“是活下来为哪个国家效力吧。y国?b国?”
“我来自y国。”吴竭温和地自我介绍,“你别无选择。”
薛慈从床上站起来了。
这个高度使他能垂眸望向坐着的吴竭,目光冰冷,却又脆弱地像是正在竭力挣扎的幼兽。他咬牙道:“你和朱文云是一伙的,是你和他一起污蔑了我!你害了我,却想我投奔你?吴竭,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没有想害你,只是我们正好立场不同。”吴竭说,“薛慈,你看看你效忠的人,他们无知愚蠢,将鱼目当成珠宝,又将真正的珠宝弃如敝履,他们才是谋杀你的元凶。用出生在哪里,来决定自己一生为哪个国家卖命,这种思维不是太狭隘了吗?你要知道,你值得更优秀的、更能接纳你的国家,你可以自由选择。更重要的是,你不应该冤死在军事法庭,背负永久骂名,不是么?”
吴竭知道现在的薛慈精神接近崩溃,是最好的能打破他心灵壁垒的时刻。不过他也并不急着立刻就收拢人心,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改造薛慈,现在只要让他做出一个最初的踏步就可以。
“我能救你出去。要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如果不是我实在欣赏你,惋惜一个这样年轻的天才就此夭折——”吴竭笑了一下,“我不会冒此风险。”
“是选择继续光荣地、受人追捧的活着,还是蒙受冤屈的死去?”
像是伊甸园当中来自毒蛇的诱引,那个声音在耳边温柔地引导他,又一次重复了那句话。
“薛慈,你别无选择。”
吴竭没有再开口,而这一次,薛慈沉默了足有十几分钟。
然后他开口了,面色冷冽,语气也不见波动,仿佛拒人于千里,却带着一点隐秘索求,“你真的能救我出去吗?”
“如果不能,我也不会来。”
“我需要诚意。”
“我以为我亲自来见你,就是诚意。”吴竭轻笑道。
“还不够。”薛慈冷淡的目光,落在吴竭的面容上。即便在这种危机时刻,他也依旧高傲的像一名贵族,“我需要更多的诚意——比如,你到底能怎么救我出去,有什么能动用的人员和机要?”
吴竭略略沉吟,他说道,“薛慈,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没必要?”薛慈却仿佛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他微微皱起眉,眼睛都有些泛红了,冷笑着道:“我看你不是要救我出去,是要把我运送到哪个地方杀了好灭口,以免我真的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调查出些什么——那倒是,杀了我比救我出去容易多了是不是?”
薛慈退后了两步,他眼眶微红,这幅模样像是应激了的猫崽,努力想把自己缩到一个安全的地界,谁来碰他都要挥一挥爪子,看的吴竭莫名的心软。
面对一个这样漂亮柔软、又只能依靠他的少年,恐怕谁看到都会心软的。
也或许是因为薛慈态度有所松动,他的任务完成大半了,所以吴竭的态度软了许多。
他说,“你担忧的也有道理,但我们绝不是要灭你的口。”
事实上这样的事,他们也没少做过,但薛慈又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他太有价值了,在芯片研发中会成为无可替代主力。于是为了让薛慈放心一点,也是为了收拢人心,吴竭将计划都告诉了薛慈。
其实用到的也无非是替身假死那些伎俩,但能在这种等级的判决中运作关卡的人物,那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甚至有一些人比吴竭的等级还高,是他的上线。
在全部交代清楚后,薛慈似乎是相信,吴竭是真的要救他出去了。
薛小少爷定定看着他,半晌后收回了目光,敛着眸道:“谢谢你啊。”
吴竭露出一个笑,正准备再接再厉安抚一下薛慈,只觉得颈项间一麻,控制不住地眼前发晕。
在他的眼睛要闭上前,隐约看见这间并不算太大的房间中,涌进了许多人——
荷.枪实.弹的士兵,穿着白褂研究服的那些教授们。
第143章 、反杀完毕
那一张张面孔熟悉得很, 最后出现在狭窄视野当中的,是华教授的脸。
他还是那样斯文温和的模样,唇角总是微微上翘,眼底却冷得像是淬了冰, 某种无形又锋利的东西似乎穿透了吴竭的身体, 狠狠将他扎在地上。
“谢谢你。”华女士说。
眼中是森然杀意。
朱文云被从温暖的床铺中提了起来,某种冰冷的物品就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训斥声逼迫他不得不很迅速地穿好了衣服, 被裹挟着走出门外。
他还没反应过来。
外面露出一线的阳光几乎要刺痛朱文云的眼,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看清了那抵在他脑门上的玩意居然是枪.管。
朱文云的左眼还被绷带缠着,敷上了药膏——是昨天被司空翊打出来的。因此视野很有限,这会看到了那些蛮横人居然是拿枪抵着自己,一下就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他疾声厉呵, “你知不知道我的脑子价值着华国的未来——”
“放什么屁。”押解着他的士兵不屑地笑了一下, “你那只知道用来剽窃的脑子吗?”
就好像被那抵着的枪.管狠狠在脑门后砸了一记差不多,朱文云脑子一下“嗡”了下, 头脑发涨, 面容却迅速苍白起来。他仿佛听不懂身后人在说哪国的语言, 满脑子都是他在做什么噩梦吗?
即便到了这种时刻, 他也像强弩之弓似的强撑着道:“你在说些什么?是不是我那些同僚们又说了什么抹黑我的鬼话?谁给你下的指令, 你凭什么来抓我——”质问到最后,朱文云的情绪猛地激烈起来,像一条被甩上岸活蹦乱跳的鱼那样挣扎着。
然后他听到了打开枪.栓的轻微声响,一下子僵住了。
押解他的人很没有耐性,除了解开枪.栓外,只留给了他两个字。
“闭嘴。”
还是昨天一样的场景,宽敞明净的审判庭, 坐在高位上的审判长以及旁边两列的看审人员,灯光明亮到了刺眼的地步,唯一不同的就是——站在牢笼中被限制着行动的人,变成了朱文云。
还戴上了镣铐。
而他的视野能触及到的远处,薛慈坐在一群教授的中间。囚服已经换下了,只是黑发还散着,他看上去依旧漂亮得有点邪异,在这种场合中,手边还破例地放了一杯冒着热汽的花茶。旁边的教授对他说着什么,从表情上来看,也不难猜到是在嘘寒问暖。
朱文云的表情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扭曲了一下。
从押解他的士兵的话里,和现在的处境上,他要是再没点觉悟就太蠢了一点。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薛慈又是做了什么,才让他们相信了自己的澄清?
他们了解到了哪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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