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昏 第144节
容澶哼了一声,却也是带着笑的:“我倒是拿不准,贡公子这是下的哪一步棋。”说话间,手中落下一黑子。
贡潇说道:“容大夫要走哪一步,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又落下一枚黑子。
“他曾答应过我一些事。”容澶顿了顿,“当然,看起来他答应过很多人很多事,相信其中也有贡公子的份儿,不过,他的性子,估计谁都不会辜负,即便明白这个道理,就这么走了,还是会觉得不甘心。”说着话,手下却不落子了,看着对面执棋的男人。
对面难得也有了落寞的神色,发现容澶在看他,立刻收敛了些,又惊觉自己这样其实无用。
贡潇轻声说道:“我与他说,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其他事,其他人,无论他怎样选择,我都不会干涉,只要他说自己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处,便足够了。”
两人这棋算是下不下去了,容澶垂着眸,片刻开口问道:“他说喜欢你,你便信了?”
贡潇点头:“他说的,我自然信。”他笑了笑:“施儿做人是有些东倒西歪,但他不会对我说谎。”
容澶对答如流:“那日他对你说心悦我,便是假话。”
贡潇挑了挑眉,然后又叹了一声,“现在看来,并不是假话。”
容澶撇了撇嘴角,贡潇顺势继续说道:“容大夫你为了施儿,一直跟我们耗在一起,不也正是为了这个‘假话’吗?”
“我只是想自己做什么便做了,谁管他如何想,如何做。”容澶不屑地看了一眼某扇紧闭的门,又道:“贡公子嘴上说不干涉他,但你与他‘心心相惜’那么些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你那位师弟,最看不惯别人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可别说,你没有那样想过。”
贡潇手上捏着枚黑子,正轻轻敲打桌面,听见这话,蓦地停下,愣怔片刻又无奈地笑了笑:“对手都如此势均力敌,这棋还能怎么下呢?”
不知道是在问容澶还是在喃喃自语,容澶拾起自己的白子,装进棋盒里,轻声细语:“有些事,本就分不出来输赢,看起来是对手,其实我们或许早就输得一塌糊涂了。”
第81章 自由
阮悠眼神躲闪,凌施猜想若此刻有个地缝,他肯定马上钻进去逃走。
“怎么?”凌施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尽量不想给他某种无形的压迫感,耸了耸肩,“看到我招惹了许多麻烦,你现在知道了,确认了,就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
“没有。”阮悠急切地反驳他,看到他的眼神,又缩了脑袋,“我大概知晓,等闲下来,也就是此刻,你便要跟我说让我离开的事,我只是侥幸地想,若是他们可以留在你身边,我是否也可以厚着脸皮留下来。”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我都比不上他们几位……”
凌施的手扶上他的肩:“你为何觉得我一定会让你走?是否当初,我丢下你那件事,让你一直无法释怀?”他语调轻缓,如清泉掠过,阮悠很喜欢听他说话,事实上凌施已经很久没有跟他像现在这样单独面对面说过话了,有些感慨,不过他没有回答,这在凌施眼里就当做是默认了。
“所以你也不愿意跟我说你家里的事?你的家人,你的过去,你都不想让我知道,是吗?”
阮悠的呼吸蓦地变得急促,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显著:“我没有不愿意说,我只是……那时候你有你自己的难题,你每天看起来都很消沉,好像只想把我推得远远的,我担心,若是我说了齐王跟我们家的事,你会不要我,再到后来,我几乎就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事了,我没有故意瞒着你,也没有不想让你知道。”
“你知道他……?”
凌施看着微微颔首的阮悠,有点心疼,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细细想来,阮悠其实也只比李肆大三岁,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好不容易遇到了他,凌施总听着阮悠说那些感谢他的话,可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对阮悠来说,留在他身边真正的意义。
凌施抿了抿唇:“我这段时间已经说了太多道歉的话,我不想再跟谁道歉了,这样吧,用时间来说话,好吗?我不会赶你走,除非你在未来的某一天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如果希望我叫你阮悠,我便忘了自己听到的所有关于你家的传言,过去的事,无论你愿不愿意说,我们都不会再提,在这里,在我身边,你很安全,所以,别怕,好吗?”
阮悠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完,突然笑了,凌施皱了皱眉:“你不信我吗?”
“不,我相信你。”阮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身体前倾,微微靠近凌施,他没有躲,只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等待下文,阮悠看了他片刻,目光下移,将自己的唇轻轻贴在凌施的唇上,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阮悠听到凌施轻轻叹气,然后才离开,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浅淡的笑。
凌施从头到尾都没有躲开,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惬意。
“我想到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阮悠轻声道。
凌施眨了眨眼睛:“我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我当时说了什么?”
“你说,‘别怕,你现在很安全’。”阮悠认真地说完,凌施笑了:“你那时候也不信我吧?”
阮悠轻轻摇头:“我信,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那会儿我就不怕了,就算是这次被抓走,我也没有害怕过,我知道会没事的,我知道你总会来救我。”
凌施摸了摸他的头:“你想得很对。”
阮悠闭了闭眼睛,“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什么忙都帮不上,为什么你身边那么多人,独独我是个累赘,为什么我要期待你来救我,而不是自己可以帮你,可以救你呢?”
凌施上前去轻轻抱住他:“你不是累赘,你是我的弟弟,我想要对你好,之前我用错了方法,以为让你离开我是对你好,是我错了。”他看着阮悠的眼睛说道:“你现在很厉害不是吗?你都成了容大夫的关门弟子了,这次蛊虫,你也帮了很大的忙,假以时日,说不定你也能出诊看病了呢,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对医理的悟性远远不如你,容大夫诶,你都夸你了,你怎么还能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呢?你比我有用多了。”
阮悠脸上总算没了那副快哭出来又强忍着不苦的表情,发自内心地笑了。
没一会儿,又显得落寞。
“可你知道我想得到的,不止这个。”阮悠用尽了全部的勇气看着凌施:“我想得到你,我喜欢你,我努力做出改变,想要变成稍微有用的人,也是因为你,我知道你觉得那次是个错误,可是……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我确实喜欢你,我……离不开你了。”
凌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阮悠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阮悠也知道他知道,但他们双方都知道凌施从来没有把那当一回事。
阮悠认为凌施当他是小孩子,小孩子对事情的执著程度也就那个样子,所以凌施从来没有正正经经把他喜欢的热忱放在心上,在凌施的认知里,阮悠对一个东西的喜欢,大概就是——“今天喜欢猫,明天喜欢狗”的那种程度。
凌施抬手揉了揉鬓角,有些疲惫,但他知道,作为苦苦煎熬的那一方,阮悠这段日子累得多。
“即便是到了现在,即便是外面现在有那么多人,你也还是觉得喜欢我吗?”
阮悠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唇说道:“我只在那一件事上说了谎,其他的事,我都说的是实话,虽然齐王对我……一直有那个想法,但我从来没有让他得逞过,我跟你那次,是第一次,我是干净的,真的……”唯恐凌施不信,想要极力拿出什么来证明,可是思索半晌,这件事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有些沮丧。
凌施的手轻轻抓了抓他的头发,“你要这么说,我比你可堕落多了,又怎么配得上你呢?”
阮悠连忙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凌施安抚他:“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是不是以后跟你说话,连玩笑也开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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