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704节
“为了制衡。”
“……你向来聪明。”
“那是我想少了。”希茨菲尔用左手端着下巴,“我总以为艾尔温……她不是那种喜欢猜忌的,一旦决定放权就不会犹豫。”
“那是你的判断被干扰了!”夏依冰用力扯了下她,“别再想她!”
“……”默默听女人说着放出去足以被绞死的话,西绪斯莫名感觉有点不爽。
有点酸酸的,涩涩的。
真是奇怪的感觉,人类真是很奇怪啊……
“陛下就算不是那种人,她身边的人也会逼着她是。”她不得不赶在她们更过分之前打断她们,“至于审查流程你们都懂的,就只是问一下观察进度,不说错话就不会有事。”
“就这些?”夏依冰从沙发上起来,“可以走了?”
“别急。”西绪斯虎着脸,回到桌后坐下,“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她。”
夏依冰也没坐回去,她发现办公室里只有这一张沙发,主动让位,把希茨菲尔强行挪过来按倒,她自己和个护卫似的站在一边。
希茨菲尔有点羞涩,也有点不安。大部分时间都盯着地板,只是时不时的翻眼去看医生。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行吗。”西绪斯整理出一叠手写的文档,翻开,朗声阅读其中内容。
“七号,第六次治疗。体温、抽血、尿检……确定一切机能正常,在此基础上服用抑制类药物,产生的效果趋近于零。”
“十二号,第七次治疗。标准流程结束后加大药物剂量,效果有进步,但甚至不足以让你立刻睡着。”
“所以发现了吗。”她合上本子,“最大的困境在于它是无形的,它从各个方面强化了你的能力,你的身体现在对几乎所有药物都有极强的抗性,这就使得药物治疗的路被掐死了。”
“你能不能换个词?”夏依冰插嘴,“不喜欢‘治疗’的说法。”
“药物没用,你又无法主动控制它显形,我们无法观测、接触到它,也就找不到任何法子去将它分离。”
西绪斯不理她,喝了口水,继续盯着认真听她说话的希茨菲尔:“你再跟我描述一下,你们当初是怎么赢的?”
“就是它串联了我的血……还有阿霍因之剑的力量吧。”希茨菲尔说,“我将其称为神器和血脉之间的共鸣。”
“它会和神器共鸣。”西绪斯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它当时有那么激烈的反应,但在疗程里它对那把剑再无一丝兴趣。”
希茨菲尔歪头。
怎么听起来好渣的样子。
“永夜也试了……以七天为一个周期,永夜里你的精神状态会下降到最低。”
西绪斯把资料丢到一边,扶着脑袋叹气,“但还是不行……我都有点想放弃了。”
气氛一时陷入静谧。
她们都知道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会怎么样:希茨菲尔可能将再也无法获得自由。
“往好处想,有些人已经认识到你的特殊和重要性了。”西绪斯转而安抚她,“就算没有自然法球,你也不一定……嗯……能到处走动。”
“不说这个了。”
希茨菲尔突然开口。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从目前获得的资料信息来看,灰雾之所以难以消散,邪祟之所以层出不穷,除了人类自身的噩梦会产生梦魇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被盯上了。”
希茨菲尔盯着医生的眼睛。
“是这样。”西绪斯皱眉,“你说过的……那头邪神剩下来的眼睛,它就是永夜。”
永夜是坐标。
它让人类世界一直处于邪祟外神的注视之下,它们由此能循环不断的发起冲击。
老实说这些信息给她,给很多人都造成了巨大冲击。她估计王都那边之所以现在才派人来审查进度也和这个有关。
“所以如果能消除永夜,不说驱散灰雾,至少能从根源上掐断更多邪神的威胁。”
“对,是这么回事。”西绪斯点头,“但很难,谁也找不到它在哪里。”
“不是谁也找不到。”
不料少女开始摇头。
“你还没想到吗?”
“有这种本领的人就在你面前。”
西绪斯和旁边的夏依冰都愣了下。
然后她们都反应过来少女的意思——她是想利用邪神之眼同源、互相可能吸引、感应的原理主动出击,去寻找剩下来被封印的四枚眼睛!
这样,再加上已经被聚合在一起的“两只眼睛”,她可能就能找到最后一枚自由的邪眼——也就有了除掉它,彻底解除永夜的可能!
“我不觉得这是好点子……”
“我看你是疯了!”
两人纷纷发出呵斥。
夏依冰尤其不安,她弯腰和少女对视:“才一次都这么凶险……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好运!”
“我也不是非要这么做的。”
希茨菲尔冷静的道。
“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一个可能。”
“就是说,如果最终无法将自然法球和我剥离,那么如何最大化的利用它——或者说,利用我,利用艾苏恩-希茨菲尔个人的价值。”
“你大可以把这段话申报上去,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第五章 审查团
距离发生在办公室的疯狂言论已经过去三天。
三天里,夏依冰不止一次试图改变希茨菲尔,让她放弃这种想法,但都没有太好的效果。
她差点误以为希茨菲尔是不理解自己,不懂自己为了和她在一起所做出的牺牲,心里委屈,在和少女的交战过程中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但很快她又醒悟过来,磨磨唧唧蹭到旁边跟她道歉。
“对不起。”看着少女身躯上被自己留下的那些印痕,女人面色有些苍白,“我只是……我发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说着她垂下脑袋:“也许我是有点被惯坏了……我确实没有资格……去幻想能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希茨菲尔能理解她。
虽然她本身也没多大,但怎么说呢,一个在有些时候能被误解为冷血的人,至少在察言观色,理解人心方面的能力是很出色的。
心思细腻本来就是她的特质。无论哪一世,她都很擅长通过那些表象的东西去猜测人心。
所以排除感情方面的干扰,她会觉得夏依冰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可能在心理承受力方面还比不上自己。
虽然她比自己长了好几岁,可要知道,她的童年比她更不完整。
希茨菲尔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这是事实。然而正如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她就没拥有过那样的东西。她对它的追逐与其说是“幻想实现被父母所爱的期望”,不如说是“对自身来源的一种哲学思考”。
她当然也很希望能找到失踪的父母去被他们爱抚,但相对来说,现阶段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她只是更想得到一个答案。
但夏依冰不同,她从小在一个幸福——至少是看似幸福的环境中长大,然后突然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
这种打击对内心世界的摧残可严重多了,以至于她虽然觉醒了长夏刀,逐渐成长为“坚强的大人”,可她其实一直没能从阴影中解放出来。
她会不安,会胆怯,会自卑。
可能对不了解她的人来说会非常非常的不可思议,但希茨菲尔认为这种情况是存在的:夏依冰在这份感情上有点患得患失了,她甚至会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些东西。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样。
才会在地底同居的这段时间里改变那么多……那是因为她不善表达,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回馈她。
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学习烹饪,或者为了她和西绪斯争吵。
才会因为她一直坚持,哪怕不惜出卖自己个人的价值也要争取所谓的自由而表现的这么生气。
她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努力有点白费了。她绝对是想要持续这种生活的,但她发现这可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在心理上立刻就缩回去了,开始回复到那种不安、胆怯、自卑的状态。也正是因为害怕失去这份感情,她才会奋力的、粗暴的在她身上留下这些痕迹。
希茨菲尔觉得自己都能理解。
所以当她抱着女人,像哄孩子一样软声告诉她自己并不生气,她理解她的一切行为,并且极富条理的将一切都刨开来解析给她听的时候,女人终于迎来了情绪上的真正爆发。
不再是自卑,也不再是愤怨。而是汹涌而出的,如同海啸潮水一般的爱意,和占有欲。
希茨菲尔顿时就后悔了。她就不应该表现的那么柔和。她在昏睡过去前唯一听到的呓语就是那一声声激烈的昵称,对方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顺着言语铭刻到她的骨髓里一样,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隔天醒来,回忆起一切,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左眼。
什么情况……昨天并不是星期五,也不是永夜,哪怕她确实很疲惫很困倦,但她不应该直接能睡着的?
“你是真的有意识,还是单纯只是一次巧合、意外?”
夏依冰进来的时候发现她衣服也不穿,就光着身子站在镜子前自言自语。
“衣服——”她出声提醒她,“我给你放床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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