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176节
“你和很多人都不一样,希茨菲尔。”
费迪南德皱眉看了她一会,重新走回来,在旁边一根木头桩子上坐下。
“那么……”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
“教授和福兰德女士的过去。”
费迪南德面色一变。
“当然——不是那些过去。”希茨菲尔急忙辩解,“而是关于那本密码书的——我的意思是它既然是福兰德女士留下的遗物,那么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那本书绝对有问题。
刻画的旋涡纹居然能把她拉扯到那种幻境里去,虽然也和临近永夜,左眼越发躁动有关,但这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这是我的疏忽。”
费迪南德这才缓和脸色,“确实,邀请一个人加入工作组,如果不对她说明研究之物的来历,那是极大的不尊重了。”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希茨菲尔。那本书其实是战利品,是很久以前我和欧妮雅一起从日蚀教会手里缴获来的。”
居然是日蚀教会?
希茨菲尔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是从某个古代遗迹里挖出来的。
“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她隐晦的问道。
毕竟那可是日蚀教会啊,和邪神邪祟打交道的人群,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如果是其他的战利品,那我也要这样怀疑了。”
费迪南德弯起唇角。
“但只有这本书不会,因为它原本并不属于日蚀教会,而是属于格瑞斯特校长。”
“自从格瑞斯特校长拥有它的那一天起,普斯林特就没有停止过对它的破译工作,只是一直没有进展。”
“再然后,大概是36年前,萨拉和日蚀的暗战爆发,这本书离奇失踪,直到我和欧妮雅打掉了一个邪教徒据点,在里面重新找到它,我们才确认它当初是被盗窃走的。”
“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不用怀疑它上面会有什么邪恶的术法。”
费迪南德轻轻点头。
“除了按照它的规则一步步破译,其他任何手段都不可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这一点是格瑞斯特校长亲口跟我确认过的。”
“连近50年最强的超凡者都对它无可奈何,反正我不是信那些邪教徒可以做到。”
第四十二章 被活埋的
暗战。
希茨菲尔咀嚼了一遍这个词。
看来夫人在40——哦现在应该说41了——在41年前离开影狮之后,还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
密码书的失窃就是证明,毫无疑问肯定是出了内鬼叛徒,不然她无法想象有哪个邪教徒有本事潜入格瑞斯特家里把它盗走。
“可以谈谈那时候的形式吗?教授。”
她是真的对那段时期非常好奇。
“你是说暗战?”
点头回应。
“就是一场在阴影里爆发的战争。”费迪南德眯着眼,眼神看向旁边的虚空。
“差不多四十年前,以黑木镇爆发的灾难为首,全国各地都在疯狂滋生邪祟。”
“安全局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哪怕是放宽标准把那些灰衣警察也招募进来,局势也没有缓解多少,反而有大量灰衣因为经验不足等原因被邪祟杀死。”
“你是经历过魔像之难的,希茨菲尔。你可以想象一下,就……比魔像之难稍微弱小一点的邪祟诅咒,当时整个萨拉的国土上同时存在一百多个。”
“那是非常可怕。”希茨菲尔点点下巴。
她在手稿里了解过这方面,夫人不止一次的抱怨人手不足。
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确切的数量。
一百多个弱化的魔像诅咒。
还是在四十多年前,文化、科技水平都更低的时代爆发出来。
人手当然会不够,从侧面也能想象到那些年死了多少难民。
“邪祟是来自人心的滋养,那些疯子也是利用了这股力量才能和我们对抗。”费迪南德继续道,“突然出现大量邪祟导致产生了一种反哺效应,整个萨拉,乃至周边地区的邪恶力量猛地暴涨。”
“所以暗战这个说法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在那些地区,战争已经是彻底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了。邪教徒蛊惑人心举办千人活祭以期唤醒邪魔、滋养怪物取得更强的力量、悠久的生命……当实现愿望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时,他们完全可以为此抛弃一切。”
“所以……”
“所以王室直接把很多有战斗力的文职和后勤也调集起来了。”费迪南德笑了笑,“就比如我……当时我还只是一名普通的教授,但因为我也是超凡者,能够自由进出梦界,我也被临时征召,和做探员的欧妮雅一起投入进了这场战争。”
“它主要就是这两种形式:在外围,在王室控制力薄弱的地区,邪教徒肆无忌惮的聚集,制造灾难。很多探员被派去镇压这些地区,不要问,这是死伤率最高的任务……但在王室控制力强的地区,他们就躲藏起来,用噩梦、用梦魇制造混乱,所用手段甚至还包括往水源投毒。”
投毒……希茨菲尔听的皱眉。
难怪整个萨拉范围内都对邪教现象深恶痛绝。
这些人已经不只是疯子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泯灭了人性,甚至她都怀疑他们其实是受到了一些魔怪的控制。
就比如,当时在黑木她看到的那头阴影巨怪。
如果是那样的东西想控制凡人,她估计没多少人能抵抗的了。
“我这种原先是文职的,当时的工作就是每天养足精神,晚上入梦,在那片灰雾氤氲里追寻他们的痕迹。”
“梦界不是很危险吗。”希茨菲尔问道,“我听一些探员说过,他们进入梦界查线索都要小心翼翼,深怕引来一些怪异的东西……”
“是的,正常来说是这样的。”费迪南德头直点,“但那时候不一样,如果不能扑灭这波攒动,整个萨拉……我们多年来建立的成果都可能毁于一旦,所以我们得到了中央教区的全力协助……”
“械阳石刻。”希茨菲尔立刻反应过来。
“就是这样。”男人扬眉,“在石刻笼罩的区域进入梦界更加安全,尽管还是有遇难的可能,但怎么说呢……那些真正有威胁的东西都很讨厌它的气息,如果不是被惹火了,它们基本不会露面。”
“所以从今天的局面来看,我们赢了?”
“没有。”费迪南德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看的希茨菲尔有些心惊,“我们没赢。”
“但是——”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镇压下他们,将大部分邪祟诅咒封锁起来就是一种胜利。但在我看来不是的,它们是隐患,将来总还有爆发的一天。”
希茨菲尔不禁想到了第二次魔像诅咒,诅咒最后虽说是被阻止了,但影狮还是处决掉了很多“知道那个名字的人”。
是的,它们不会消失。
而是会在将来继续涌现。
“我的很多朋友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巴里,福斯特,斯德兰琪……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费迪南德喘息加剧。
“所以我和它们有不可调解的仇恨,我和欧妮雅都发过誓,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对抗它们。”
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看着面前的金发男人,希茨菲尔心里涌起一股念头。
即使在说着这样的话,但费迪南德的表情还是勉强维持住了那份平静。
他在压抑着什么,在克制着什么。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凡人的身体里挤压着一头残暴的野兽,它在咆哮着,无时不刻不在和他的理智对抗。
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能说是死板的……
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质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那样严苛的审判妻子,甚至还要在审判后和妻子离婚(否则应该是欧妮雅-费迪南德才对),成了无数人口中的冷血判官?
“好在,我们是阶段性胜利了——”
抽抽鼻子,费迪南德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尽管日蚀一度占据上风,在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叫迪普内斯的混蛋率领下给我们造成了很大损失,但好在我们缓过来了,格瑞斯特校长击败了他,他们彻底失去了崛起的机会。”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死亡球票……你也看到了吧?”
“那些阴沟里的蛆虫、腐烂的骸骨还在骚动……”
“所以我才希望能尽快破译那本书。”
“我怀疑它可能隐藏有……足以根治邪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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